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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林秋葵没能从中捕捉到任何可疑现象。
祁越纯粹凭直觉感受到微弱的能力波动,以及隐藏在暗夜里的那种注视,特别不怀好意。甚至可以说充满恶意。
——有东西在觊觎他的企鹅。
“我去弄死他。”
他说着,推开窗户。
一脸非要把对方拽出来千刀万剐的暴躁表情。
林秋葵却拉住他,没头没尾地说:“头发是不是长了?”
祁越:?
“剪一下吧,我去拿剪刀。”
她说:“你也过来。”
祁越:。
完全搞不懂笨蛋企鹅要干什么。
眼看她自顾自往浴室里走,被抛下的小狗里看看,外看看,果然还是咣当甩上窗户,拉上帘子,跟着进来了。
“坐好。”
林秋葵让他盘腿坐在干净的瓷砖上。
自己打开水龙头,拧了把毛巾,抹湿额发。然后半跪到他的腿间,直着腰,握着剪刀,替他一点点地修剪。
映着哗啦啦的流水声,碎发簌簌掉落。
祁越不肯闭眼,不舒服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周围好安静。
困了。
他伸手把住她的腰,卷毛脑袋习惯性要往颈窝里枕。
“别动。”
林秋葵推他,还抓住他的手。
指尖刚触碰到掌心,祁越大约觉得这根手指是给他握的意思。猛地收紧五指,宛若捕捉到猎物的夹子,牢牢攥住。
“不是这样。”
林秋葵用另一只手拍他。
那是哪样?
祁越有点莫名其妙又懒洋洋地放开她,像玩起劲儿的老虎松开到嘴的一只猎物,兴致盎然地等待着下一只。
林秋葵剪下一小撮头发,两指捏着头发光临他摊开的掌心。
于是梅开二度。
祁越又把她紧紧捏住了。
“……真的没有在跟你玩。”
笨蛋小狗。
林秋葵叹了口气,第二次艰难地拔i出手指,第三次干脆按住他的手腕,往手背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个字:忍。
她们身处敌人的地盘,敌众我寡,敌暗我明。比如这栋房屋里外,就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看,多少对耳朵在听。
唐妮妮又大概率在人家手上。
祁越往常那种遇神杀神、佛挡杀佛做法放在这里并不适用,所以得学会收敛性子,按捺脾气,按照她的计划走。
林秋葵就是想说这个,才把小狗拉到浴室。
“懂了吗?”
她看着他,唇瓣一张一合,边角泛着隐约的光泽。
身上一件纯白的吊带背心,露出来的锁骨纤细又漂亮。
祁越不作声,两根手指把玩着肩带,拉过来又扯过去,一副‘我才不想听这种命令,那就假装听不到好了’的赖皮做派。
林秋葵看出来了,放下剪刀,双手捧着他的脸。
“乖一点,听到没有?”
听到没?记住没?这些话往常都是他说,没想到今天会轮到笨蛋企鹅。
细嫩的手指贴着皮肤一划一抹,继续在他的左脸上写下‘忍’字,仿佛要做一个烙印,让他深深地记住。
而烙印这种东西,向来是耻辱又带着标记性的。
流浪狗身上肯定不会有。
就只有经常犯错、不服管教家狗才能有。
原装灯管破损了,破碎的光落到林秋葵肩头,泛开一圈迷离的光晕。
祁越搂住她的腰,低头就咬了上去。
被咬的次数多了,林秋葵自然而然地发现,他嘴里左侧从里往外数第五还是第六颗?好像有颗虎牙,尖尖的。
今晚不知怎的咬得格外用力。
牙尖咬破皮肤,便浸泡到温热的血里。
这是表示生气,还是抱着郁闷的妥协呢?
林秋葵肩骨瑟缩,稍稍侧过头,实在没法看到爱咬人的小狗的表情,顶多在热雾氤氲的镜中看到自己而已。
一头丝绒般的长发。
两只含着生理水光的眼睛。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原来她才像一个任人摆弄、无力反抗的玩具,被一只凶恶的小狗粗鲁地摁在怀里,肆意舔咬。
算了。
她想。
咬就咬吧,咬完肯听话就行。
因而并没有阻止他,呵斥他。反而抬起两条光裸的手臂,环抱他的脖子,捧着他的后脑勺,顺从地落下了眼皮。
随着浴室内水声越来越大。
满溢的热水从盥洗盆中涌出,流到他们的脚下。
作为推门的油砂玻璃如钻石般闪闪生辉,依稀倒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形,某人轻颤的眼睫,仿若雾里看花。
远处,负责监督动向的人放下夜视仪,吹了声下流口哨。
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静静目睹一切的发生。
……
第二天天不亮,林秋葵返回谷舟基地,给包嘉乐升级。使他成为队伍内第一个C-级异能者,方能与祝阿静一较高下。
“感觉怎么样?”
叶丽娜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包嘉乐坚强地摇摇头,满眼期待地看向床边:“秋葵姐姐,我可以看到你们脑袋里的画面了!我可以帮忙找妮妮!”
那就好。
林秋葵捎上他,大致上午十点重返齐安。
她自认走得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谁知回来时,祝阿静连同她的四个保镖已经笔直站在大门边迎接。
“这是你们队伍里的孩子?”
祝阿静弯腰同包嘉乐亲切地打招呼:“你好。”
林秋葵随便瞎扯:“小孩调皮,让他见识一下人间疾苦,相信祝姐不会介意。“
包嘉乐配合地鼓起包子脸,一脸憋屈。
祝阿静笑容不变:“怎么会,请跟我来吧。”
她领着她们参观基地粮仓,偌大的仓库,里头空空荡荡,也就边角堆着几百袋粗大米,还有几十框边角发烂的土豆。
这样还不够,几分钟后又不辞辛劳地带他们爬上高梯,来到第二道防线,顶着刺目的阳光,从上往下俯瞰。
“老人临死前散发的气味,比鲜血更容易吸引怪物。——不知道是谁在传播这种说法,引起大众的普遍恐慌。”
祝阿静挽了挽头发,露出一只精致的银质蝴蝶耳饰。
“兽潮后,不少民间基地从此次事件邵京的反应中看出,官方基地是绝不可能丢下国家人民不管的,哪怕是一个最没有战斗力的人。因此他们竞相把老人孩子、难以回到战场的重症伤残患者,通通塞给官方基地,就像网购退货那样。”
“站在官方基地负责人的立场上,我的身份不容许我拒绝他们的申请。何况拒绝也不起作用,请看那边。”
她走到高高的墙边,伸手一点,三道防线外堵塞着大把老人孩子,就这么大咧咧地暴露在高达35℃的气温下。
“那都是被抛弃的住民。”
祝阿静如是说道。
而那群被弃民的数量仍在不断增加。
在这个高度可以看得尤其清楚,一辆辆车自四面八方驶来,车门一开,将老人孩子妇女推下去,将躺着伤患的担架放下去。之后不顾巡逻队伍的阻拦问责,他们扭头上车。
车辆喷出大量污浊尾气,火速逃离枪械射击范围。
如此这般的行为,一分钟内演绎好几回。
“我们有枪。”
“但政府的原则是永远不能对自己的人民开枪。”
“我们也有规定。”
“但再严厉的规定都拦不住数以千计的违规群众。”
“其实政府也好,民间基地也好。包括大众眼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武装部队成员,人类折损率最高的先锋部队。”
“尽管我们都是人组成的团体,我们在乱世之中的能力,也像每一个普通人那样有限。可我们需要承担的责任,需要背负的重量,以及必须满足的群众愿望,却是无限的。”
“先是安全,食物,水。然后是秩序,保障,各种不计回报善后与救济。”
“每次站在这个位置往下看,我就能感觉到,人们对官方无穷无尽的要求,或许迟早将扩展成一个可怕的深渊,届时就算赔进我们所有人的生命,恐怕也难以填满这股欲望。”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面对什么,国家政府绝不能放弃任一民众。这就是我的处境,我的职责。”
“亦是这个国家每一个政员至死方休的使命。”
“没有关系,我想,国家终将铭记我们的付出。”
祝阿静说得平静,背对着众人,唇角讥诮扬起。
包嘉乐拉着依娜姐姐的手,听得似懂非懂。
叶依娜当然听得懂,不免开始质疑其自己昨晚的判断,这人……真的是可疑分子吗?还是一个纯粹为民付出的政员?
真相一试便知。
“我知道了。”林秋葵语气轻松:“明天下午两点,我会提供足量的食物,就当是普通民众对你们的回报好了。”
“真的吗?谢谢。”
祝阿静欣慰回眸,脖颈间另一条丝带随着动作跃动。
紧接着,林秋葵拿出那枚徽章。
祝阿静稍稍睁大眼睛:“这是……?”
“我的一个队友失踪了,这是他最后留下的东西。”
祝阿静接过徽章仔细翻看:“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来到齐安的原因?”
“是。”林秋葵仰头直直望着她:“我的队友有着金色长发,外表出众,精神有点问题,性格腼腆怕生。名字叫唐九渊,但你只有喊他妮妮才有可能给反应。请问你见过他吗?”
祝阿静张嘴欲言:“我——”
对方径直打断:“我要见他。”
“回答我,他现在在哪?”
突如其来的问话最有分量,也最容易激起潜意识联想。
祝阿静一愣。
包嘉乐把握时机,入侵精神。
照时间推算,祝阿静及其背后势力从永安开始留意他们。然而有祁越在,对方一来不可能做到沿路追踪不被发现,二来他们从未对外宣扬包嘉乐的异能。绝大多数人就算看到他和小黄合作迎敌,下意识反应也就是:动物系异能者。
更何况——
“统老板。”
林秋葵倏然呼喊,系统秒答:“我在。”
祝阿静注意力被吸引,片刻回神,真诚致歉:“不好意思,没想到会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发生这种事。虽然不清楚你的队友此刻身在何处,但我一定竭尽所能帮你找到他。”
一番话说得完美又动听,态度无可挑剔。
林秋葵:“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两点。你要粮食,我要我的队友,希望我们能准时交易,祝负责人。”
说罢,年轻女生率先转身,其余队友跟着离开。
“……”
那话什么意思?
她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
难道刚刚的表现有所失误?
祝阿静定定站在原地,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失控,不禁若有所思地盯着几人背后。
而另一边,刚下城墙,走到无人处,包嘉乐连忙抓住林秋葵的袖子:“秋葵姐姐,我看到那个人的脑袋里……”
他重重地皱着眉毛,神色紧张。
“妮妮好像被关在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