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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云川芹亚出现在铁人她们的眼前。虽然走路的动作感觉像是在拖着身体,但看上去并没有出现骨折、烧伤之类的情况。实际上,身为主谋者的松尾龙介没能幸存下来,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平安生还就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大姐陆莉带着半惊讶的声调问道。
“刚才那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做什么呀?”
“。。。好不容易找到了发源检体,你觉得那个亚雷斯塔会静观其变吗?要不是我扰乱了他们的命令系统推迟了作战行动的时间,现在这整片斜坡就全都会被铝与氧化铁制成的集束炸弹炸得玻璃化了。”
“别忘了,任务目标还没有达成。”
如磐石般稳重的声音响起,提醒松了一口气的四位女士。
“蜜蚁爱愉,还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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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蚁爱愉正处于受了伤而无法动弹的状态,并且那些失控的L.S.S.的异形生物们正在她的身边阔步横行。一旦它们发现这位毫无防备的少女,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事实上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也许是因为她拿着那台能够操纵怪物们的手机吗?这些妖魔鬼怪与其说是在她周围游荡,不如说是在护卫她的安全。
不过。
并非一切的一切,都会为她带来幸福。
无法回应期待,不想引人注目。
无论付出怎样的努力,也无法成为超能力者。
为了不让熟知的人被自己这片半吊子的泥潭所吞噬,即便腰部无力没法起身,蜜蚁还是打算尝试隐藏自己的行踪,而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什么。
“噫!?”
看到松尾龙介临终时的样子,让蓬头少女倒吸了一口凉气。下半身已经不见踪迹,被暴风甩飞,即便如此他仍然有气息残存。虽然明显已经没救了,但还保持着意识。蜜蚁无法为他做些什么,不过,与单单发现尸体的感受不同,一股强烈的冲击贯穿了这位初中生的胸口。
死亡的气息愈发强烈。
他的眼瞳开始混浊起来。
恐怕并没有看向任何地方,即便如此,松尾龙介的嘴角依然轻轻地露出了微笑。
他一边笑着,一边用微弱的声音低语道。
“。。。果然,蜜蚁还是不行吗。。。”
诶?倒在地上的少女抬起了头。
松尾龙介没有看向任何地方,应该也没有注意到附近有人在听他说话吧。在马上就要断气的状况下,应该没有特意说谎的理由。
松尾慢慢地继续说道。
“但是我无法将食蜂操祈弄到手。。。那个人。。算了。。本想着用代替品尽力赶上计划的进度。。。看来这个决定还是做错了啊。。。”
蜜蚁的心中,有一种什么东西碎掉了的感觉。
确实,她明白自己并不是被选中的人。
感觉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盖在上面。
但是这种感觉很是暧昧无法确定,而无法确定也就意味着可以选择将其无视掉。。。
直到现在。
“唔。。。”
果然。
“果然”是指什么?
也就是说对方明明擅自将她绑架过来并强迫她做这些事情,然而从一开始就认为这样是行不通的吗?蜜蚁并不是想要L.S.S.或是松尾龙介赢,但既然他知道蜜蚁做不到,那为什么还要推行这个计划!?
如果蜜蚁爱愉并非拥有任何的力量,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如果蜜蚁爱愉拥有真正强大的力量,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陷入这片半吊子泥潭的,并不是周围的人。作为中心的蜜蚁爱愉自身比任何人陷得都要深。
但是。
尽管如此。
“唔噗!!”
她知道,无论今后付出多少努力,自己也无法舍弃力量成为无能力者亦或是极尽力量成为超能力者。就算挣扎、挣扎、再挣扎,她也永远如同被绳子牵住的氦气球一般,无法到达任何地方,只能漂浮在停滞的空气中。
MentalOut。
这个单词数次传到过蜜蚁的耳中,甚至来到蜜蚁的面前。
就算是被她视为救赎的象征那个人,会用爱称去称呼的也只有金色的那个人。无论多么努力,多么渴望的伸手,那里永远有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那个人怀里的,永远只会是食蜂操祈。
但是。
即便如此。
如果那真的是暧昧的、不确定的、可以无视掉的误差的话,蜜蚁明明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每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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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源检体怎么办?”
“。。。在找不到蜜蚁的情况下,暂且就由我来照顾她吧。”云川深深叹了口气回答道。“可以的话真想交给有过成功先例的蜜蚁。不过嘛,就算不使用能力我也能给出相似的结果啦。”
“能让那个女孩冷静下来是好,不过统括理事长应该会想方设法封住她的口吧?就算现在好不容易得救,但之后就不知道能保住多长时间的性命了呢。”
“那也不是问题。亚雷斯塔不是对少年下命令要保住发源检体的命嘛,而且想要把她留在手中慎重对待的家伙大有人在。在我的熟人中就有一位这样的老人,他在那伙人中还算是个神经正常的家伙。比较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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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睁开眼睛时,一夜已经躺在了洁白的病床上,手臂上是一个金色的小脑袋,压住一夜的胳臂给他带来了强烈的麻痹感。
“这里是。。。”
虽然手臂上的感觉并不舒适,但一夜也不打算吵醒熟睡中的少女,另外一只手捂住脸庞。记忆不是很清晰,好像不久前自己和某个很危险的家伙。。对,发源检体,和她打了一架。。。然后。。然后呢?
身边目前没有能给出自己回答的人,轻轻理了理熟睡少女的长发。看来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毕竟那个老青蛙都允许她睡在这里了。
床头柜的电子表上显示着时间,日期已经悄然跨过分界线。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吧?还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吗?
比较重要的事情。。。
-
-
“小夜?小夜!在听我说吗?摩西摩西?”
诶?
猛然意识到,自己只是沉浸在回忆里的一夜,抬起趴在摩托车上的脑袋。
学舍之园的门口,自己的恋人正将手插在腰间,微微嗔怒的看着刚刚从摩托车上醒过来的一夜。
“啊。。早上好,小祈。”
“什么早上好啊!都到放学时间了哦!。。。不会从中午开始小夜就一直睡在这里吧?”
搓了搓下巴,好像确实没有去其他地方的记忆,果然之前九三〇时间的后事处理有点累垮了吗。。
“看来是这个亚子呢。”
“这是哪里的方言嘛,真是的,这个精神状况可不能骑车哦,一起走回去吧☆。”
稍稍有点迷糊的点点头,一夜侧身走下在上面躺了大半天的摩托车,提起脚蹬子。
常盘台的放学时间说不上早,澄澈的天空还带有着最后一丝碧蓝。十月份了,除了空气逐渐让人添加更多的衣服,黑夜也逐渐提前到来。要说这个季节的卖点,也就是秋季收获的新鲜水果和没有什么蚊虫的凉爽天气了吧。
“就算工作很忙也不能过度操劳哦,今晚不许写报告,要早点睡!”
“那今晚的小蛋糕夜宵也不用了吗?”
“啊,唔。。。不用。。”
这两个字挤出来的好艰难啊。。
“放心吧,”将手掌放到走在身旁的少女头顶上,轻轻揉了揉,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暖。
“拿出小蛋糕的精力还是有的,毕竟昨天晚上就做好了啊。”
“这可是你说的哦!绝对不许反悔☆!”
“那当然。”
说起来,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事呢?
可能,是之前再一次相见的安心感所唤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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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被一夜所遗忘,童话故事的最终章。
就算打倒了强大的敌人,也未必能让某人得救。
如果面临的困难与心中的烦恼不能完美契合的话,即便将其跨越也无法获得救赎。
意外地没有被发现呢,蜜蚁爱愉用冰冷的眼神观察着当前的状况。
不,或许应该说成是麻木。
自己到底在渴望着什么?蜜蚁并不知道正确答案。
不对,其实是知道的。
想要成为超能力者,想要突破大人们决定的规则,想要去相信无论面对怎样的数据成果都有可能实现出人意料的大逆转。
然而,事实并未如愿。
松尾龙介在弥留之际曾经说道,这是一次失败,原因在于蜜蚁,如果能将食蜂弄到手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虽然这样的想法相当地自以为是和令人不安,但是,正因如此才没有任何的粉饰。恐怕那就是他真实的想法了吧。如果存在被选中的人和没被选中的人,蜜蚁爱愉应该属于没被选中的人。
许下愿望也无法实现。
努力奋斗也没有回报。
蜜蚁并不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情况,这也不是蜜蚁爱愉一个人会遇到的情况。她曾经在‘那里’看到过,被即将成为level5的少年阻止的,失败的实验,以及倒在血泊中的人们。
她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她本相信自己已经摆脱了这一切。
但是失败总是如影随形,始终不肯离开蜜蚁。
对她说着“你绝不是一位被才能所眷顾的人”。
一边狞笑着,一边数次绊倒了她。
那么,“下一次”又会怎样呢?
“。。。啊啊。”
既然蜜蚁可以这样自由地来回行走,就说明L.S.S.的社长——松尾龙介使用过的感染性致晕武器早已失去了效果。也就是说,现在的蜜蚁并没有陷入带有类似发烧效果的谵妄状态。
说到底,这也只是蜜蚁爱愉本人的想法。
不过是怠于直面绝望的她自己导出的,将她引导至今的想法而已。
位于眼前的,是死亡的象征。
那应该并不是一开始就带着这样的目的而造出的东西,对于蜜蚁来说,也只是不久前才第一次看到的东西。
蜜蚁爱愉静静地注视着它。
然后低声说出了一句话。
“好想消失不见。”
-
想要消失。
-
虽然想要消失不见,但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就算隐藏身形,就算跑到遥远的角落,就算改变自己的名字与容貌作为另一个人开始新的生活,这份重压依然会继续存在。
结果,自己的这条命到底有什么意义?
难道只有这一种用途吗?
明明只是一条以他人作为垫脚石才延续至今的生命而已。
说到底,并没有任何人责怪蜜蚁爱愉。尽管如此,她却明显地感到害怕。害怕即使大声向对方喊道不要抱有期待和希望,结果还是让对方彻底失望的样子。
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她没有打开手机的电源,明明在电话簿中排列着很多电话号和邮件地址,她却不想选择其中的任何一个。
她害怕做出决定。
如同被腰斩的松尾龙介所做的一样,她极其害怕将答案摆到自己的面前。
那样一来。
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但那个人也做不到永远的静止。
这样的话。
在自杀方面,心理学也具有一定的关联。
比如说,人们所使用的自杀方法,取决于年龄、性别、职业、地位、活动范围、家庭结构及关系、以及车子、金钱、朋友知己的有无等等。
蜜蚁爱愉茫然地盯着那个东西。
她任凭时间不断地流走,一直注视着那个东西。
反射的光线一闪一闪地在她的眼前跃动。
那是一片广大的水域。
第21学区的人造湖,以及,伫立在中央处的铁塔——名为‘吉欧大地’的设施。
那只是在被松尾龙介开车带上山时所看到的,一座跟她毫无关系的设施。但在她看到这座塔时,一种“啊啊,我应该会在这里死掉吧”的模糊预感就始终缠绕在蜜蚁的身边。这种执着可能是她作为人质时内心的恐惧和“想要设法传达自己的居所”的抵抗心理共同作用的结果。或者更为单纯,只是因为将其看成了一座矗立在山上的巨大墓标。
选择水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这和割腕以及上吊有什么区别?
她想了想。
想了想。
最后,蜜蚁爱愉静谧地笑了。不过对于观者来说,也许这更像是在哭泣。
人之常情。
任何人都拥有的情感,此时却让她感到肮脏。
因为受伤而血流如注、脖子折断后被吊在空中。她害怕那种一旦作出决定就无法挽救的方式。所以,她选择了一种很难想像的死法。毕竟,她只需要进入水中。这和她每天洗脸泡澡的习惯没什么不同。所以没关系,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如果只是尝试一下,也不会弄坏她的身体或是留下永久性的疤痕。所以没关系,一定没关系的。眼下可以进行下去。
“。。。。”
她明白这一切。
她知道自己早已无家可归。
即便如此,蜜蚁爱愉只是不断地站在那里,在这片酷暑中一直站到太阳落山。或许这才是少女真正的心声。用站立一词来形容她的行为并不正确。等待,不断地等待。蜜蚁爱愉等待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可是她具体在等待什么?直到想到了这个问题,蜜蚁爱愉才终于动起了自己的指尖。
也许是因为僵硬了好长时间。光是弯曲手腕和肘部的动作,就让蜜蚁觉得自己像是个忘记上润滑油的人偶。
即便如此,她还是带着缓慢的动作取出了手机。
重新打开了手机的电源。
电子邮件和来电记录都被塞满了。
确实有人正在担心她。
只要按下按钮,就能再次与大家取得联系。如果直接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蜜蚁可能就会找到放弃自己想法的理由。
虽然之前说过她不能选择任何人,但是只要有人打电话过来,她就会高兴地飞奔而去。她的逻辑支离破碎,心中只有“想要依赖他人”一种情感。
在目前被击垮的状态下,她无法作出决定、突破、亦或是将其推到一边。
但如果只是枯萎下去的话。
如果在她枯萎、凋零、变得干巴巴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的话。
她就会放弃。
放弃死亡。
虽然在普通人眼里这种事情连想都不用去想,但是现在的蜜蚁爱愉确实需要那样的契机。
眼泪几乎要喷涌而出。
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的只有一个人。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最后的最后是不是能握住自己的手?
打通了最新存入通信录的那个号码。
然而只是不幸凑巧集中在了一处而已,昏迷的少年,不可能接起她最后的希望。
“。。。。。”
不断响起呼叫的声音。
“。。。。。”
不断响起呼叫的声音。
“。。。。。”
呼叫的声音中断,希望的火苗在她的心中跃动。
然而传来的却是转接到语音留言服务的无机质的声音。
垂头丧气,萎靡不振的蜜蚁爱愉最后露出了笑容。
她一边默默地收集石头塞进衣服中借此增加自己的“重量”,一边用着异乎寻常地没有感情波动的大脑思考着。
这不过是对运气的小小测试,就像处于崩溃边缘的人有时会通过抛硬币来决定自己到底要不要活下去。不过是人类微微期待着借助神明大人的力量来否定自己的决心,以此让自己的寿命获得一天一天的延长那样的软弱行动。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得出结论。
自己,蜜蚁爱愉,真的是彻底的不幸。
因此。
因此。
因此。
“啊哈。”
黑暗的群山之中,传来了一道沉重的落水声。
这就是某个没能得到拯救的少女的童话故事。
一个尚未完结的漆黑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