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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很快。它不再是那天晚上你一路抱回家来的小娃娃——毫无疑问,它现在已是一头一岁的小鹿了。”
这话并没有使裘弟感到高兴。无论怎么说,他觉得他爸爸想的一定不是这个。贝尼用手在他儿子的膝盖上接了一会儿。
“你们是一对一岁的小鹿,”他说。“这真叫我难过。”
他们溜下围栅,到厩舍中做完杂事,然后回到屋子里,在炉火旁将衣服烤干。而轻轻地敲打着木头屋顶。小旗在外面哟哟地叫着要进屋来。裘弟抬起头,恳求地望着他妈妈,但她只是装聋作哑。贝尼觉得关节有些僵硬,就把背向着火炉坐近些,一边擦擦着膝盖。裘弟讨得几块陈面包,跑了出去。他在棚屋中铺了个新窝,然后用面包把小旗引进屋去。他坐了下来,那小鹿也终于叠起它的长腿,卧在他身边。裘弟捏住它两只尖尖的耳朵,用他的鼻子去触摩它湿润的嘴。
“你现在是一岁的小鹿了,”他说。“你听见我的话吗?你长大了。现在你听我说,你一定要乖乖的,因为现在你已经大了。不能再在烟草上乱踏了。不要让爸也讨厌你。听见了吗?”
小旗沉思地嚼动嘴巴。
“好啦,一种完地,我又可以和你去玩了。你等着我。你今天出去得太久。你不要学得太野了,正像我刚才告诉你的,你已经是一岁的小鹿了。”
看着它满足地留在棚屋里,他满意地离开了小旗。当他走进厨房,巴克斯特妈妈和贝尼已在吃晚餐。他们没有对他迟到进行评论。大家默默地吃着。贝尼很快就上床去了。裘弟突然感到很疲乏,他那满是尘土的脚也没有洗,就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当他妈妈走到他房门口提醒他去洗脚时,他一只手臂向后放在枕头上,已经睡熟了。她站在那儿看了他一会儿,也没有惊动他,就转身走开去。
第二天早上,贝尼又变得很愉快。
“今天是种棉花的日子。‘’他说。
那细雨已在晚上停了。早上有露水。田野呈玫瑰色,在远处多雾的地方;又转为紫色。模仿鸟沿着围栅发出了悦耳的喧闹。
“它们在催那桑椹快快成熟哩。”贝尼说。
棉籽是随意播成一行行的。过些时候还要用锄头间苗,使各棵之间保持一尺间距。裘弟还是像以前那样跟在他爸爸后面,撒下那些细小光滑的种子。他对巴克斯特家新种的作物很好奇,没完没了地提出问题。小旗在早餐后很快就没影了,但在上午时又向两个播种者快步跑来。贝尼又观察着它。它那尖尖的四蹄,深深地陷入柔软而潮湿的泥土中,但棉籽埋得那样深,足以使它造成不了危害。
“当它惦记你时,它就想跟你一起出去。”贝尼说。
“它这样真像一只狗,不是吗,爸?它老想跟着我,就像裘利亚老想跟着你一样。”
“你常常想着它,是不是,孩子?”
“怎么了,那当然喽。”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爸爸。
贝尼说:“那好,我们等着瞧吧。”
那番议论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而裘弟也就把它忽略过去了。
播种进行了整整一个礼拜。扁豆紧接着玉米和棉花,甜薯又紧接着扁豆。屋后的菜园里种上了洋葱和萝卜,因为那几天月色阴沉,而地下茎作物必须在那时候下种。贝尼因为风湿病,被迫错过了二月十四日。那是种青菜的日子,那时种下去后就可以不用再去管它。他很想在这几天把它们种下去,但因为这些阔叶作物最好是在月亮快圆的时候下种,所以他决定再等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看看。
他每天早出晚归,无情地驱策着自己。播种工作本身已经结束,但他还是不满足。他狂热地对付着整个春季的农活,因为天气条件很好,而全年的收获又有赖于目前的成绩。他挑着两只沉重的水桶,一次次地到凹穴去装满水,挑回来浇那烟苗和菜园。
一个勃克·福列斯特留下来的树桩,在那块新开的刚种完棉花的地里腐烂了。这使他很恼火。他在它周围又是挖,又是砍,然后用带钩的挽链套住了,让老凯撒拖它起来。那老马紧张地拖着,拉着,两胁起伏着。贝尼用一根粗绳子捆住树桩,向凯撒喊道:“驾——起!”和老马一起用力猛拉。忽然,裘弟看见他爸爸脸色变得苍白。贝尼紧紧抓住自己的腰部,跪倒在地上。裘弟赶了过去。
“不要紧,我马上就会好的大概我自己用力过度了”
他躺在地上,痛苦地折腾着。
他喃喃地说:“我就会好的把凯撒牵回厩舍去等一等搀我一把让我骑回家去。”
他似乎是折成了两截,痛得直不起腰来。裘弟帮助他站上树桩,他从那儿才设法爬到凯撒的背上。他朝前趴着,把头靠在凯撒的脖子上,紧紧地攥住它的鬃毛。裘弟解开挽链,将马拉出棉花地,穿过栅门进了院子。动弹不得的贝尼无法下马,裘弟拿来了一把椅子给他垫脚下来。贝尼滑到椅子上,又滑到地上,然后爬进屋去。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巴克斯特妈妈从桌子旁转过身来,吓得她“啪”地一声把煎锅扔在地上。
“我早就知道!你非得累垮不可。你从来就不知道休息。”
贝尼拖着脚挪向床边,脸朝下扑倒在床上。她跟过去,帮他翻了个身,又在他头下垫上一只枕头,替他脱下鞋子,盖上一条薄被。他这才如释重负地伸开两腿,闭上了眼睛。
“这下可好了哦,奥拉,这下可好了我马上就会好的。一定是我自己用力过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