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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住了四十余年,其知名度,前四十年加起来都抵不了现在的一半儿。
现在欧阳尚走到路上,轿子外头都有人指点着问,“这是不是老欧阳大人的轿子啊?”
“是啊,瞧老欧阳大人,轿子都比别人的英俊。”接着就有高高低低唧唧咕咕的笑声传来,常令修身极谨的老欧阳大人气愤不止。
一样的鸀呢官轿,欧阳大人就想不通了,怎么他的就格外的英俊呢?那个,轿子可以用英俊形容吗?以欧阳大人渊博的学识看,这话真是狗屁不通!就如同明湛写的那狗屁不通的一样!
欧阳大人就后悔在明湛跟前多嘴!他真是吃饱了撑的冲锋上奏做忠良!搞得现在,人人看他眼里都像有什么事儿是的。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如今一板着脸,就会有人说,“唉哟,老欧阳大人,又跟谁闹别扭啦?”
发妻老婆也会劝他,“皇上这样的好性情,你这狷介的脾气可得改改。总闹别扭可不成。”
虽然大家都认为他简在帝心,老欧阳实觉生不如死。
还有,他真的没有再闹别扭啦!
实在是,他天生冷面,不爱说笑!以后谁要再敢说他闹别扭,别怪他老人家不气!
老欧阳大人忍受着这一日复一日的精神摧残,气的他哟,连退休的心都有了。
且不说欧阳恪大人,大家不过是取笑一阵,说几句酸话罢,过去也就过去了。
而且大家说酸话开玩笑,归根结义,还是羡慕他的原因。
这个年代,不论是官场民间,皇家但有风吹草动,就够人琢磨个三头五晌的。
明湛这样直接写了篇文章印出来,虽然都是大白话,口水文,可大家还是忍不住要精读细读,一个字一个字的掰开了、揉碎了、嚼烂了,生怕哪里没读通,没领悟皇帝陛下的精神指示啥的。
瞧瞧,皇帝陛下对于老欧阳大人的用语多么的亲切熟稔哪,一看就知道这是皇上特喜欢的人。
要不,皇上能这样跟他说话儿呢?
故此,酸老欧阳大人的,真不只一个两个。
且大多是同僚,当日在朝堂上,老欧阳是打算做冲锋官,那天皇上的脸色的确不悦,大家都觉着若是老欧阳给炮灰了,大家得缅怀一下他,并且给他写一篇好的祭文墓志铭啥的。
谁承想,这老东西运气好的不得了,非但侥幸没死,还赚了个刚正美名儿,且得了君王信任。
唉哟,听听帝王写老欧阳的语气哦,酸的不行啦,自来都是臣子这样谄媚君王,哪个反过来呢?
嫉妒老欧阳好运的大有人在,徐叁就算一个。
先前明湛跟李平舟腻歪时,徐叁就瞧着李平舟眼儿气,当然他不会愚蠢到表现出来啥的。毕竟他也惹不起李平舟,不过心里酸溜溜跟翻了醋碟子似的也是事实。
明明他才是最早接触明湛的那个,当初明湛十岁来帝都,徐叁去闻道斋授课。那会儿徐叁也不过一五品翰林小官儿,虽然别的授课师傅难免对于云南镇南王府的公子有所轻视,徐叁却非此类人。
后来,他也得了福报。
凤景乾直接指了他为太子师,本职是教太子读。那时徐叁多么的幸福啊,他觉着自己时来运转,一门心思的想把明湛伺候好了。
可明湛被立太子后就忙的不可开交,哪里有空念,至使徐叁满肚子亲近太子的策略落空。
徐叁遗憾不已。
后来太子登基为帝,他更进一步成了帝师。
接理说,只有更尊荣的。
可就是不知道是他家祖宗坟上哪处儿风水不对,明湛对他总是有些距离感,不够亲近。
倒是明湛对李平舟那倔老头儿,对王叡安那没眼色的,以及老欧阳这样上赶着找死的,格外的不同。
还有那林永裳,如今更是一日三迁,前途无量。
把个徐相徐大人给急的哟。
徐叁并不是笨人,相反,他通过对李平舟、王叡安、欧阳恪、林永裳等人周密而严谨的分析,得出了一个结论:皇上不喜欢太过圆滑的人。
于是,徐大人为了能使明湛刮目相待,他准备,要做一个刚正不阿的人。
明湛瞧着吏部的帐一月比一月的清爽明白,笑道,“徐师傅用心了。”
徐叁忙道,“都是臣份内之事,不敢功。”
“现在给朕的是实诚帐,朕瞧的出来。”明湛以一种奇特不雅的礀势瘫在凉榻中,他微有圆润,十分怕热,六月天就受不住了。已从杏花园搬到了郊外行宫,这里树木荫荫,山水潺潺,凉意舒适。
明湛的话很是难接,徐叁哑了口。明湛笑,“你们底下的事儿朕都知道,譬如,兵部要兵器,自然是你们吏部预算银两,这里头呢,稍微漏一点,日后兵部与你们分红。”
徐叁额上的汗都出来了,倒不是说他没舀这份儿银子,只是大家早就这么干的,时日太久,已成惯例。
“朕,什么都知道。”明湛从旁边捞过一盘子梅梅,拈一个放嘴里含着,“不过,朕当不知道。你们谁用了心,朕给你们记着,不会亏待。谁不用心,朕也给你们记着。老徐啊,呐,吃扬梅吧。”
“谢陛下。”徐叁接过一盘子杨梅,低声说了一句,“臣有负陛下。”
“你并非有负于朕,而是有负于你自己。”明湛感叹一句,说道,“以后继续保持,忙去吧。”
徐叁捧着盘子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