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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第一次说话打磕巴:“什、什么?”
花停云的面容十分正义, 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以至于顾野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花停云很善解人意的重复说:“我说, 如果你真的想要还我人情,那就脱衣服。”
顾先生这次绝对没有听岔,震惊的看着花停云。
万俟林木伸手捂着额头, 一阵心酸, 花停云好歹也是游走戏楼的头牌老板,到底是怎么生存到现在的?
花停云见顾先生震惊的盯着自己,也不含糊,实话实说:“顾先生不要误会,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在寻找我爷爷失踪多年的儿子。”
他说着,指了指顾野航的手腕:“你手上戴的玉珠, 和我祖父当年送给祖母的首饰一模一样, 所以我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胎记……”
他的话说到这里, 顾先生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声音沉了下来, 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身上也没有任何胎记, 这手链只是普通的货色, 应该遍地都是,看来是花老板看错了。”
顾先生一口否认,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又说:“这个人情,我肯定是会还的,花老板现在还没有想好没关系,等以后想好了告诉我就可以。”
他说着,就没有再看花停云一眼。
花停云想了想,走到另外一边坐下来,毕竟顾野航和他们不是一个团队的。
花停云自言自语的说:“看来……真的是找错人了?”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十分无语的看向花停云,说:“一看就知道,顾野航说的是假话。”
“假话?”花停云奇怪的看向万俟林木。
别问万俟林木是怎么知道的,因为说假话的味道太明显了,一闻就知道,而且就算没有万俟林木辨别气息的能力,用眼睛看,也知道顾野航刚才说的是假话。
花停云说:“你怎么知道顾先生说的是假话?”
万俟林木小声说:“你回忆一下,这一路上,顾先生对你是个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花停云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个,但是仔细一想,顾野航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点轻佻,反正在飞机场见第一面的时候,印象不是很好。
如果不是因为怀疑顾野航是爷爷的儿子,花停云才不会跟他多说一句话。
万俟林木说:“他显然喜欢你。”
花停云一愣,说:“喜欢我?”
万俟林木又摇手说:“别误会,他不是从内到外的喜欢你,说白了,就是你长得太好看了,他喜欢你的脸。”
花停云:“……”
毕竟当时在飞机上第一次见面,谁也不认识谁,能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一见钟情,或许就是看中了颜值。
花停云是白民后代,颜值出众,在白民中也算是佼佼者,而且他是唱戏出身,这一举一动,一颦一顾的神情,就与众不同。
顾先生被花停云吸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花停云皱眉说:“肤浅,轻佻。”
万俟林木继续给他分析:“姑且不说什么肤浅和轻佻,顾先生一直对你的态度是不同的,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肯定会追你,但是刚才,顾先生否定的那么绝然,而且脸色不好看,语气也难听,这说明什么?你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如果你爷爷和他压根儿没关系,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可逆鳞的?”
花停云震惊的说:“你的意思是……?”
万俟林木说:“顾野航八成是你爷爷的儿子。”
花停云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顾野航的方向,顾野航坐在那些打手旁边,正在休整,靠着满是灰土的墓道边,有些怔怔出神。
旁边那个小男生一直在讨好顾野航,但是顾野航都没有出声,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万俟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花停云奇怪的说:“加油什么?”
万俟林木说:“你和叔叔搞暧昧,当然要加油了,听起来超刺激的。”
花停云:“……”
花停云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总觉得有点青筋暴跳。
罗参拉住万俟林木,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说:“木木,你总是和花老板走的那么近,我可是要吃醋的。”
万俟林木微笑:“吃醋有利于身心健康,软化心脑血管,老年人吃点醋最好了。”
罗参无奈的一笑:“小坏蛋。”
万俟林木补充说:“而且……罗三爷吃醋的表情,稍微有点帅。”
他这么一说,罗参的呼吸登时有些凝固,随即慢慢粗重起来,万俟林木这是在撩自己?
罗参一把搂住他,将人往怀里一带,刚想亲他一下,万俟林木已经突然举起手电筒,往墙上照去:“有壁画啊。”
万俟林木去看壁画,彪头立刻站起来挤过来,生怕看晚了一眼壁画,好东西就会被万俟林木抢走。
“壁画!绝对是天灯的墓葬!”
“纵目,有纵目的标记!”
“我们找对了,找对了!发财了,这次发财了!”
万俟林木没有彪头那么兴奋,面无表情的看着壁画,还伸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哗啦啦——”一阵土渣从壁画上掉了下来。
万俟林木“啧”了一声说:“这壁画太简陋了。”
罗参走过来,他完全不用手电照着墙壁,也能看清楚墙壁上的壁画,审视了一圈说:“的确太简陋了。”
这怎么说也是女王的墓葬,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而且这个部落并不缺钱,还十分富庶,女王的墓葬竟然如此简陋。
墙壁的壁画不是用名贵的石头雕刻而成,反而是泥土的,能保存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壁画上雕刻着部族的习俗,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有一个天眼,围绕着一个女人祭祀,显然这个女人就是女王了。
虽然简陋,但是壁画上每一个人物的表情都栩栩如生,女王只有一个背影,好像随时都会转过身来,露出她的真容。
线条优美的双臂举起在头顶,手中擎着一盏天灯,天灯的火焰熊熊,旁边的光圈代表天灯光芒,照亮了部族的整片大地……
花停云也站起来去看壁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额间的红色莲花,难道自己额间的黑色伤疤,也是天眼?
壁画延伸了一段,很快戛然而止,雕刻的虽然栩栩如生,但是好像没有雕刻完成。
万俟林木说:“这些壁画是半成品?这边显然没有雕刻完啊?这个墓葬也太儿戏了吧?”
彪头说:“会不会是疑冢,假的?”
罗参淡淡的说:“是真是假,还要进去看看才知道。”
彪头立刻说:“还等什么,赶紧进去啊!”
金缕这个时候却说:“再休息一会儿,主人身体好像不舒服。”
众人回头去看大金,大金脸色不是很好看,坐在地上,靠着土墙壁休息,额头上有些冷汗。
万俟林木说:“大金是生病了么?”
大金赶紧摇摇头:“没事,就是刚才跑的太急了,休息一会儿就好,我没事了,咱们走吧。”
金缕却强硬的抓住大金的手臂,说:“不行,你一直在出冷汗,再休息一会儿。”
金缕坚持,罗参也说:“不急于一时,休整之后再出发。”
彪头虽然很着急,但是没有物质,没有底气,只好忍气吞声的等着他们。
万俟林木说:“这个墓葬有些简陋,连壁画都是半成品,你说山村里的老奶奶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许真的是因为部族政/变,所以把女王埋葬了,和钩喙墓差不多,都是怕女王起尸。”
罗参说:“也有这个可能,还是要进去看看才知道。”
众人休整了一会儿,大金靠着墙壁坐着,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迷迷糊糊睡了有半个小时,这才猛地醒过来。
“我是不是睡着了?”
金缕给他擦了擦汗,说:“才睡了半个小时。”
大金赶紧说:“没事了,睡醒一觉体力好了不少,咱们可以走了。”
金缕说:“不要勉强。”
大金见他金缕这么关心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稍微有些红,赶紧哈哈一笑:“真的没事,师父,咱们出发吧。”
罗参点点头,说:“把手电都拿好,我打头。”
罗参到头,无启断后,众人走在中间。
罗参一只手举着手电给后面的人照明,一只手拉着万俟林木,一刻也不松开。
众人慢慢往前走,只是走了几步,后面突然有人大喊:“彪头,老六!老六不见了!!!”
黑暗的墓道里,从后方传来惊恐的大喊声,一下贯穿了整个简陋的墓道,伴随着“啪嚓!”掉落沙土的声音,一瞬间众人都有以后总毛骨悚然的感觉。
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怎么回事!?”
“老六呢!?”
“刚才不是还在这里?”
“怎么会凭空消失!太特么邪门了!”
打手们瞬间乱了起来,顾野航捂着自己的手臂,说:“大家不要慌,谁最后一个见到老六的?”
彪头也大喊着:“喊他妈什么喊!?都不要乱,谁最后一个见过老六!?”
“没见过啊!”
“我也没见过……”
“我……”小男生是吭吭唧唧的说:“我好像见过,他说要去放/尿。”
“放/尿?!”
众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抱怨:“他妈的放/尿也不早说,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不知道还以为搞飞机呢!”
“这么长时间?他不是放/尿吧,是去拉屎!”
“往哪边去了?”彪头说:“怎么还不回来?”
小男生说:“那边,去了有十分钟了吧?”
“十分钟?!”众人又是一阵毛悚然。
去墓道深处放/尿,十分钟了还没回来,一直悄无声息的,这怕不是出事了吧……
“老六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吧,这么简陋的墓道,能有什么机关?”
呜呜呜——
呜呜……
众人说着,突听一阵风生,从墓道深处吹来,伴随着像是哭泣的声音。
“你们听,什么声音?!”
“嘘!”罗参抬起手来,食指压在自己的唇上,示意众人不要出声。
杂乱的争吵声伴随着罗参的噤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空荡荡墓道中,回想着诡异的风声。
呜呜呜——
呜——
呜呜呜……
有人在哭。
黑洞洞的墓道深处,那哭声好像一只鬼手,抓紧每一个人的心脏。
“谁……谁他妈在装神弄鬼?!”有打手忍不住了,大吼一声。
呜呜——
哭泣好像在回应他。
罗参眯了眯眼睛,说:“在前面,走。”
后面的打手害怕的不行,低声说:“彪头,怎么办?”
彪头小声说:“让他们先上,咱们垫在后面。”
“是。”
罗参和万俟林木的听力,能听不到彪头的那些小伎俩?不过说实在的,让彪头他们打头,顶多是一支敢死队,怪不让人放心的。
墓道幽深,黑暗,无尽的向前蔓延。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悬崖边探寻。
每走一步,前方都是万丈深渊……
万俟林木突然说:“那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
他的话音刚落,后面的小男生就已经尖叫出来,吓得众人都是一个激灵。
万俟林木赶紧把手电打过去说:“叫什么?!”
小男生死死搂着顾野航的胳膊,说:“你……你吓唬人,我害怕,就……就叫出来了!”
万俟林木:“……”自己只是问了一句那是什么,根本没有吓唬人好不好。
顾野航被叫的耳朵嗡鸣,沉着脸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小男生推下去,还掸了掸自己的衣服。
万俟林木用手电照在地上:“我说那个白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墙角处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万俟林木说:“蜘蛛网?”
罗参看了一眼,摇头说:“不是蜘蛛网,是蚕茧。”
“蚕茧?”万俟林木还真是没有见过蚕茧。
罗参说:“这是蚕茧还没有成型的样子。”
花停云说:“这种地方,墓葬里怎么会有蚕茧?”
呜呜呜——
呜呜……
哭声好像就在附近,比刚才近了很多,罗参说:“那边。”
众人快走几步,黑暗的墓道中出现了一个墓室,墓室没有门,头顶的石头门框上写着两个字。
万俟林木说:“这是什么字?”
罗参摇摇头,似乎也不认识,就在这个时候,花停云却说:“蚕室。”
“蚕室?”万俟林木转头看他:“你认识这种文字?”
花停云点点头:“对啊,你们不认识么?”
罗参说:“这种文字我曾经在无启族的典籍里看到过,但是因为当时蜀道难,而且天灯部族很快就消失殆尽,所以并没有成文的翻译,已经遗失了。”
花停云说:“可能是我爷爷一直在研究这些文字,这两个字是蚕室,绝对没错。”
万俟林木说:“这个墓葬里,真的养蚕?”
罗参说:“古蜀国养蚕业发达,如果这个天灯部族是以养蚕为生,那么带到墓葬里,也无可厚非。”
“而且,”罗参又说:“古人一直都觉得蚕是渺小又伟大的存在,春秋时代的首霸齐桓公墓葬中,就有金蚕陪葬。因为蚕是‘变态生物’,简单来说,蚕的一生体型多变,从刚开始渺小的蚁蚕幼虫,蜕变成为体型膨胀几十倍的蚕,要经历大约四次蜕皮,古人也称之为四眠四起,然后作茧自缚……”
“李商隐有一句诗,‘春蚕到死丝方尽’,当人们以为蚕的生命达到了尽头的时候,却能破茧而出,羽化成蛾,迎来新的生命。”
“在古人的眼里,蚕的生生死死,代表了生生不息的抗争,是周而复始,死而复生的统一。”
罗生刚解释完,小男生突然又喊了出来,尖叫着:“哭声……哭声就在这里面,会不会有鬼啊!!”
众人都没有搭理他,罗参举着手电,第一个走入蚕室,万俟林木若有似无的将手指搭在自己左耳的耳钉上,看起来很随便,却是在警戒。
踏踏踏……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众人慢慢走进蚕室。
呜呜呜——
的确有哭声,从蚕室的角落传来。
“你们看那边!”大金指着角落说:“蚕茧?”
刚才他们在墓道里也见到了蚕茧,小小的一个,好像蜘蛛网,是没有成形的蚕茧。
而这个墓室的角落,是一个成形的蚕茧,椭圆形的蚕茧壳子。
却……
巨大无比!
按理来说,蚕的体型非常小,就算是化成了飞蛾,也没有多大,一巴掌就能给碾死,根本不需要上脚。
然而他们眼前的蚕茧……
椭圆形,长大约两米左右,宽也有一米四五左右,巨大的,一人多高的蚕茧壳子!
“它动了!”
打手们喊了一声,纷纷拿起自己防身的武器,对准那只颤抖的蚕茧。
“就是它……”小男生嗓音战栗:“就是它!就是它在哭!你们听!”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
巨大的蚕茧不只是在哭,而且微微颤抖着,在地上轻微的摆动。
大家都知道“作茧自缚”这个成语,蚕茧是蚕的保护壳,在羽化之前,蚕都会躲在里面。
眼前这个蚕茧这么大,一旦羽化,很可能就是一只巨型飞蛾,后果不堪设想。
而看蚕茧壳子的模样,里面的怪物似乎已经安耐不住,想要破茧而出了!
“它!”小男生抱着彪头的手臂,吓得惊恐大喊:“它动了!要破了!快!打死它!打死它!!”
彪头手上有一把枪,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了,所有的物资都丢了干净,只剩下这一把枪,紧紧握在手里,手心里全是冷汗。
因为……
枪里只有一发子弹。
啪!
罗参突然抬起手来,一把捏住彪头的手/枪,不让他射击。
“你疯了?!”彪头大吼:“拦着我干什么?!这个怪物破茧而出我们都要死!!”
其他人也躁动起来,打手们握紧武器,一个个额头流汗,后背发冷,恨不能打起摆子来。
罗参却十分镇定,他的脸色和那些打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淡淡的说:“有呼吸。”
“呼……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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