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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蝉想,冬天可能真的要来了,公寓的走廊都带着丝寒意,刁钻的透过衣服缝隙,钻入人的骨髓之间。
顾让站在她的面前,双眼漆黑如墨,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说什么?”
秦蝉知道他听见了,却还是重复了一遍,语气比起第一遍更加平常:“我们结束这段……”
“秦蝉!”肃厉的声音带着嘶哑和慌乱打断了她。
走廊另一端的电梯门打开,一对小夫妻走了出来,边朝自家房门走去,边好奇地看着这边。
秦蝉沉吟了几秒钟,不想被人看了热闹,走上前就要打开房门。
顾让飞快地伸手抓住了她的小臂,泛白的指尖隐忍,手背上青筋突兀:“说清楚。”
秦蝉身上的外套随之掉落下来,她顿了顿,看了眼他的手,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他的指尖凉的像一块冰,没有一丝温度。
秦蝉将外套拿在手上,另一手输入密码,打开房门:“进来说吧。”
说完,挣开他的手,走进房中。
顾让僵立在门口,目光定在门口那双男士拖鞋上许久,才终于踏入公寓中。
那股清甜的橙香伴着暖意扑面而来,暖色调的灯光,暖色系的设计,温馨的风格,可顾让却觉察不出丝毫暖意,仿佛连呼吸都被冻结住了。
秦蝉将沙发上的杂志收到一旁:“坐吧。”
随后她转身倒了一杯温水放在顾让面前,坐在他的对面。
空气中一阵死寂。
最终是秦蝉率先打破了沉默:“顾让,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吧。”
顾让拿着手中的水杯,没有看她,低垂着头:“给我个理由,秦蝉。”
“只是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秦蝉同样将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水杯上,“觉得很没意思。”
没意思。
顾让攥紧了手里的水杯,额前一缕头发颓然垂落下来:“因为梁隽吗?”他轻声问。
秦蝉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又瞬间反应过来,他应当时看见了梁隽送她回来的画面,如果这样能让他知难而退的话……
安静了几秒钟,秦蝉转开目光,没有说话。
顾让手里的水杯剧烈摇晃了下,几滴水珠溅落在他的手背上:“为什么?”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眼睛红得像是滴出血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为什么梁隽可以?”
“秦蝉,为什么我就不行?”
秦蝉被他突如其来的逼视惊了下,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他知道你订婚了吗?他能够接受吗?”顾让死死克制着胸口的窒息感,哑声低问,“还是你觉得他更有意思?”
“秦蝉,玩别人有什么意思?一回生二回熟,你不如继续玩……”
“顾让!”秦蝉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看着顾让眼里浓郁的化不开的漆黑,她垂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旋转着食指上的戒指,“我想定下来了。”
“你的存在,会给我带来困扰。”
客厅里死一样的沉寂。
顾让垂眸看着她手上的戒指。
这段见不得光的日子,从来都只配在黑暗里进行。
一旦见到一点儿光,他都是那个要避让的那个。
顾让将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明明平淡无味的水,却苦得他的心脏抽搐个不停。
再没有说话,顾让将水杯放在桌上,起身朝门口走去。
秦蝉仍然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骄傲如顾让离开也是必然的。
“秦蝉。”门口,沙哑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疲惫。
秦蝉没有转头。
顾让再次开口,声音有些茫然:“你说,四年前的那些事,真的发生过吗?”
否则,为什么还清楚地刻在他的记忆里,她就不要了呢?
这一次,顾让再没有停留,打开门走了出去。
秦蝉仍坐在沙发上,也许十几分钟,也许半个小时,她站起身看了眼茶几上打开的蓝光盒以及一旁的杂志,开始收拾起公寓来。
从客厅到卧室,从沙发下到衣柜角落,从书房的每一本书,到餐厅的每一根碗筷。
收拾完,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秦蝉擦了下鼻尖上冒出了汗珠,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又是崭新的一天。
秦蝉照旧和前台笑着打着招呼,和孟茵互相调侃,将外套还给了梁隽,处理着酒店的事情。
装修工作室的人已经来了,正配合着孟茵、梁隽的工作。
中午,梁隽敲了敲她的房门邀请她一起去吃午餐,秦蝉欣然同意。
日子好像完全没有任何不同,充实,且千篇一律。
林城短暂的秋天也过去了,十一月份的林城带着初冬的严寒悄然而至。
而这样的大冷天,秦蝉是一定不会出去吃午饭的。
因此这段时间,她和梁隽出去的次数倒是少了很多。
这天,秦蝉照旧在办公室忙了一上午,一直开着空调难免有些干燥闷热,索性开了会儿窗子,冷风灌进来,人倒是清醒了不少。
她准备随意应付一下午餐,晚餐再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
房门在此时被人敲了敲,秦蝉抬头看去,梁隽一手拿着外套一手拿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感觉到屋内的冷空气,看见她桌上的快餐,不赞同地说:“就知道你又懒了。”
说着上前将开着的窗子关上。
秦蝉眯着眼睛笑了笑:“外面太冷了。”
“你啊,”梁隽将热牛奶放在她面前,“有个教授过寿,我下午需要出去一趟,牛奶你帮我解决吧。”
秦蝉将牛奶拿在掌心:“那谢谢教授今天过寿。”
梁隽无奈地看着她:“不如谢谢给你牛奶的人。”
秦蝉笑了起来:“谢谢梁隽哥。”
梁隽顿了顿,不由有些后悔当年初遇的那场晚宴上,对她说:以后都叫我“梁隽哥”吧。
“先走了,”他看了眼腕表,“别忘了吃晚饭。”
秦蝉点点头,目送着对方离开。
直到办公室门关上,秦蝉才拿起牛奶。
牛奶还热着,捧在手里格外暖,瓶身上画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一看就是小女生爱喝的那种。
秦蝉喝了一口,胃里好像也暖了。
除了隔壁空荡荡的,好像都很好。
午休将要结束时,孟茵来了电话:“很久没去清吧了,晚上走起?”
秦蝉想了想,自己回家也没事做,同意了下来。
下午并不忙,就这么被她摸鱼度过去了,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时,秦蝉干脆直接下楼,准备去清吧等孟茵。
依旧是固定的吧台,固定的鸡尾酒,秦蝉只安静地喝着。
不知多久,身边多了一道人影,陌生人的气息,秦蝉皱了皱眉:“抱歉,这里有人……”
声音在看见对方时停了停,随后礼貌地弯起一抹笑:“温小姐。”
她没想到会是温盈可。
今天的温盈可和平时有些不同,穿着一条白色的修身线衣和牛仔裤,清纯的面容随着脖颈的一条锁骨链添了些小魅惑。
“秦小姐。”温盈可对她点了点头,找酒保要了一杯酒,便要坐下。
“这里有人了,”秦蝉好心提醒,“而且她不喜欢别人坐她的座位。”
“我有些话想对秦小姐说。”温盈可喝了一口酒,随后忍不住皱了皱眉,显然她并不怎么喝酒。
秦蝉收回目光,再没看她。
“华悦和羲日的合作谈判持续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温盈可将酒杯放在吧台上,抿了抿粉唇,随后才自嘲地笑了笑,“因为羲日的总裁除了第一天出席这场合作外,再没有出现过。”
“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蝉没有说话。
温盈可继续道:“因为羲日的前台工作人员对他说,和我谈合作的那天,在羲日门口看到一个酷似你的女人看到我和他在一块的画面后,转身就离开了。”
秦蝉喝了一口酒,神色没有任何异常。
温盈可转头看向她:“你真的能这么平静吗?”
“不然呢?”秦蝉将空酒杯朝调酒师的方向推了推,看着调酒师将澄蓝的液体倒入酒杯,她重新拿了回来,“我该呼天抢地,还是受宠若惊?”
温盈可脸色微白,咬了咬下唇:“四年前,是顾让的爷爷找到了我,不止找了我,还找了和顾让接触过的很多人想要了解他。那时我才知道了你和顾让合约的事,才……说了那些话。”
“合约的事情,不是顾让和我说的。”
秦蝉没有说话。
这一点,以她对顾让的了解,早便猜到了。
温盈可说完,看着秦蝉的表情,企图找到一丝裂缝,可是没有。
像是风和日丽时,无比平静的海面。
“秦小姐,”温盈可再一次喝了一口酒,这一次已经接受了酒的味道,没有皱眉,“你永远都是这么骄傲,高高在上。”
“四年前,我以为秦家倒了,你失去了一切,应该是落魄潦倒的,可是再见面,你依旧这样明艳照人。”
“我和他那么多年的同学情谊,我是唯一一个离他最近、和他相处那么长时间的女生,我以为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总会在一起的。”
可是,意外出现了。
秦蝉就是这个意外。
温盈可手里的酒杯已经见底,秦蝉一手撑着下巴,玩转着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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