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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宁神色有些冷淡,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淡漠,事实上也不是他故意要冷漠, 而是当事情处于紧要关头, 他也没什么心思去关注别人的看法,能顾好自己手头的事情,努力做成功了, 他便是面目狰狞也有人要上前感恩戴德。
天地之间,风卷残云, 郁宁仰头仰望天空, 厚重的披风被卷了起来, 扯得他脖子生疼。
距离他越是近,风就越是大。他抬手扯开了颈间的系带, 狂风瞬间就将他的披风卷向了天空, 如同一只雨燕一样在空中盘旋着,回荡着, 最后被吹往了远处,消失不见。
郁宁举起一手,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流,仰望天空呈现螺旋状的云彩,以及在云彩后隐隐的电光,心中喃喃——这阵势……未免有些太大了。
他不过是布置一个益寿延年的风水局, 在他心中不过是再小不过的风水局了,就算是借了一句‘月捧南山做寿杯’那也不是真叫靖国公活个几亿万年,撑死了本来能活七十一的活到八十一, 能缠绵病榻活一百岁的叫他能蹦能跳活个一百岁。
当然了,具体能活多久还是要看镇国公的命与运的,他不过以风水稍加辅助,稍微抬一手他的命、运而已。
镇国公三人所站之处虽也有风,但也不过是略大一些的风力,他们身上的扎实厚重的大毛披风最多就是被掀起个边角,可是见五十米外的郁宁那处却是如同飓风过境,上天发威了一般。
靖国公喃喃道:“难道真是天不佑我……?”
他是老臣,自然见识过二十年前顾国师于隆山的那一场惊天之局,那时也是这样惊天动地之威,于空中席卷而下,顾国师一身红衣,一手持卷,引得八方雷霆,自那以后,风倦云舒,连着五年风调雨顺,叫早已千疮百孔的大庆喘了一口气。
若不是那几年风调雨顺,他想去打南蛮、去打苗疆,去打罗刹,哪有这么多军费?
而此刻这位郁先生一人一剑,一人独立遥望天际的模样,居然与当年的顾国师有八分相似。
***
国师府中。
顾国师遥望着天空中的残云,喃喃道:“算了,我来帮他一把……”
远处高耸于天际的隆山似有所感,一道气场自隆山阵眼九重塔中冲天而起,于隆山之顶开出了一顶硕大的华盖,那华盖不断的蔓延着,不多时便覆盖了整座长安府。
郁宁身处狂风,那霸道无比的华盖蔓延而来,他周围的压力顿时一轻。万物有灵,国公府的气场仿佛得知郁宁即将点破气穴,疯了一般的在空气中扭动着,却因为顶上华盖的缘故,半点动弹不得。
郁宁微微凝眉,心中暗骂了一句他师傅——他故意催动气场好点穴,顾国师这一手虽然叫他压力轻了些,但实则气场一被镇压,不再流动,则气穴也失去了踪迹。
找不到气穴,他干嘛去催动气场?
他抽出文王天星剑,剑指长空,万千金丝垂拱而下,随着他的指挥化入了国公府的气场之中,国公府的气场得了如此助力,居然隐隐有挣脱之势,于华盖下流动了起来。
顾国师感知到这一切,低低一笑,屈指一弹,那硕大的华盖就此消弭。
刹那间,风云再起!
郁宁单薄的衣衫被吹得翻飞如潮,他却浑然不在意,突然之间天空中隐隐有雷声传来,沉闷得令人心尖打颤,随之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众人耳旁雷声还未消退,就见一道紫光自天空轰然落下,直对郁宁而去!
郁宁神情漠然,似乎并不在意这一道紫电为何而来,也不在意这道电光是对着谁而去,天空被这一道紫电渲染的一片艳紫,如同有人用最浓郁的颜料在天空中陡然画了一笔一般。
轰——!
一道紫电正中郁宁,郁宁的玉冠在一瞬间就被击碎了,长发纷纷扬扬而落,其他却别无损伤。他的头微微一动,抬头望向天际,一剑指天,身形不动。
而在他身后十尺的南山亭却轰然倒塌,化作了一片焦土。
痛吗?好像是痛的,又好像不痛。
难受吗?好像是难受的,又好像不难受。
他死了吗?好像是死了的,又好像是没死。
一道无形的巨龙自他身上冲天而起,缠绕着他,对着天空咆哮着。
郁宁的神魂仿佛已经飞出了天际,他不知道为何一个养生的阵法能有这样的阵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紫电劈中他——或许是因为他在打雷的天气在空旷处拿了把导电性质的棍状物充当了避雷针?
或许是这样——但是管他呢,随他去吧。
这一道紫电劈开的不光是天际,也不光是南山亭又或者郁宁的玉冠,国公府……长安府上下的气场也被这一道紫电所劈断,周围的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掠夺一空,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汹涌的气流。
在这一停一断一涌之间,郁宁手中文王天星剑脱手而出。
正在此时,天空又降下了一道紫电,那紫电似乎有灵性一般的直追文王天星剑,郁宁身后的苍龙却如同护法一般,护佑在长剑左右,那紫电又转了个弯,直击郁宁而来。
青玉苍龙玺自然不肯,苍龙扭头张开了巨口,将紫电一口吞下。一捧血花自郁宁胸口炸开,文王天星剑铮得一声插-入了不远处的一处地面中。剑一入土,天空中又起了隆隆之声,仿佛天地有所不甘。
郁宁看见自己的□□就这样一步又一步,稳定而悠闲的接近文王天星剑。
他的手握住了那柄堆金积玉的剑柄,周围的气场骤然消失,再起时,便是和风细雨一般,柔和的缠绕在郁宁左右,盘旋不去。
雷声渐隐,紫电在云端缠绕着,却仍旧是大势已去,最终不甘的随着雷声一并消弭。
滴答。
——下雨了。
郁宁的脸上沾上了一滴水珠,随着时光滑入了他的领口,最终消失不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住了胸口,一手拄着长剑,慢慢跪下。
文王天星剑就算是入了土,抽出时仍是寸灰不沾,他将酒杯放入了那个坑洞中,霎时间天空落下了一片蒙蒙细雨,浩渺如烟,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发上,为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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