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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以全无算谋的真心待她。可笑这世间总有将心明月照沟渠,知我者谋求,不知我者为我心忧。
冯善伊拉过她的腕子,贴在自己脸侧,轻轻喃着:“对不起。”
李婳妹摇摇头:“姐姐莫不是被那后井密室中幽禁的女鬼沾染了脏秽?!”
冯善伊自扬起头来,大是意外:“女鬼?!”
李婳妹忙点头,一并压低声音,见四下无人才谨慎道:“去年皇上来行宫时一并带过来的。我确见过一回,双腿断着,披头散发口中塞了好些脏东西,便由姐姐住的后院连路拖去了后井密室。”她说得煞有其事般,眨眨眼睛,“皇上在还好,阳气重压得她不敢动静。待皇上一走啊,这夜里真能听见她哭呢。”
李婳妹说得形象又动听,冯善伊竟也紧张出了一身冷汗,握着她手安慰道:“你放心。我身上戾气重着,她不敢拿我怎样。”
“若非你这次一病不起,我险些就要忘了后井的事。只消姐姐时处在意着即好。”
李婳妹又提醒了一番,便觉着困乏。冯善伊便守着她睡下,待半晌之后玄英送自己出去,她欲就后井的事问她,只玄英将脸沉了沉,道是凭空而来的谣言,这宫中从未有不干净的东西。若玄英就着李婳妹的话再演绎几句,反倒能消了冯善伊疑心,便是她如此一言咬定没有的坚决,引得冯善伊自是记下此事。
待回到自己的后院,问来几个宫女,才知近夜里的确有听得石井下有动静,一入夜便有敲击声,时而整夜不散。散去宫人,她走至桌前,只觉心慌想挑几卷经文念念,低眉瞅见桌前压着白纸的石锭,润白光滑却印有血丝痕迹。猛然想起那日园中逛着,小雹子捧来满手的鹅卵石言道带彩的吉石。那一日,他说,是自后井捡来。
冯善伊先是愣住,忙自桌前端了滚烫的茶水倾洒在石上,融了半刻,待热气稍减,见血丝果然溶化,她握上那石子,殷红的血便顺着指缝滑入袖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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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井早是枯了许多年,春日梨花谢,尽铺满桑红枫叶,飘离满目。
“咚——咚——咚——”
这就是每夜子时便能听见奇异声响的后井密室。
想这屋室曾也是修葺精良,然而雕栏玉砌院落如今沉埃尽染,由碎烂的枝叶挡去门前的小道,裙尾及地,踩过满地树枝发出的“吱吱”声似由屋中被幽禁的女鬼听到,于是那“咚咚”的敲击声更急更响。
冯善伊随着那声音走至门前,手扶至掉漆的门板,触了厚厚的一层灰土。推了推那门,竟是由内封死不得开。她抚着那门渐蹲下身,听得咚声之外夹杂着女人呜咽的哭声,哭音令人发寒发抖。门缝与墙面相接之处被凿开拳头大的一个洞,内中人竟是通过这个洞将石子丢出。
门板猛得摇晃了几下,哭音更盛。
冯善伊自那洞口伸了手进去,轻道:“你每夜敲墙丢石子就是为了唤我?”
门内突然静下,哭声弱去,探进去的那只手因着猝然自上方而落的热泪颤了颤。手心越来越湿,越来越多的泪。向内继续探去,竟是触摸到一张脸,那人竟是以脸贴地从而让自己感觉到她,触感分明湿漉漉的长睫,深深凹陷的眼骨,高挺的鼻梁,只是口中......分明以硬物塞着不能出声,所以仅能发出奇异的呜咽哭声。
“你不要动。”冯善伊低了一声,“我把你嘴里的东西取出来。”
那人果真静下,冯善伊凭着手感掏出她口中塞物,待尽数取出时,那女人先是倏然一声长叹,而后用力咬住冯善伊食指。阵阵揪心的疼痛,冯善伊猛抽出手来,握紧受伤的手指低声咒骂:“你有没有脑子,我这样帮你,还咬我。”
隐隐地,听得墙中抽泣,一声连着一声,呜咽哀转,似漫长的屈辱和凄凄苦恨凝滞后潺潺而发,那女人压抑了许多年的言声终于幽幽传了出来,音调诡异,声音已全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