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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先生则是咬定了只要了一位姑娘。看客不知前因呐,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当个热闹来看。
西门先生游玩这些年,岂能是等闲之辈,想了个主意,与老鸨子说道:“姑且不说是一位姑娘或是两位姑娘,不如在出上一算术题,阁下若能算的出,甭说两位,十位姑娘,西门某人都是受用的起!如何?”
老鸨子见财起意,盘算坐镇青楼这些年,还从未在算账上吃过半点亏,送上门的买卖,能不应么?
西门先生念叨:“可若是解不出这题,当如何?”
老鸨子也是个痛快人,吃定了这笔钱,爽快回道:“若是解不出,从今往后身后这百十来位姑娘任西门公子挑选,分文不取,且好酒好肉相待!”
西门公子含首一笑,“听好了!”
“今有姑娘三十五,共聚一室服侍西门某人,其中俯首撑地若干,站立若干,细数一番,共有手脚九十四,试问撑地、站立各几何?”
老鸨子不过是一介贪财俗女子,遇见了这等题,如何能解的开?
足足一个时辰,老鸨子是焦头烂额,手足无措。
许多人瞧着,面子上摸不过去,老鸨子耍赖也是无用,这会儿男儿郎可都是一条心,只好作罢,认了怂。
西门公子挥袖扬长得意而去,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倘若俱是俯首女,应是一百四,多出四十六,则立二十三,既立二十三,俯首有何难?”
自然,《瓶梅》记载是真是假,姑且不去考究,可这玩味却是足的很,由此瞧来西门先生何尝不是一位鬼才!
从今晚后,当年那青楼之中,不论是哪位好汉吃多了酒,都要将这事儿美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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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贤山。
往来阁中那位掩面女子,慵懒斜卧,“不知究竟这位青衫是位君子还是一位小人,若是解出,精绝艳艳,若是解不出,道貌岸然。好是叫人好奇哩。”
二位小辈切磋学问,学问二字看似人人都认得,可其包罗万象,世上万物皆学问,这算术自然也是其中一支。
木知天与徐秋俱是收笔,归还了那位姑娘。
圣贤山鸦雀无声。
这可不仅是一道题而已,关乎的可是颜面,三跪呐。
三位老前辈如是,其中楼三千小声嘀咕,“贤弟,方才那野鸡兔子,你算出了么?”
段三郎皱眉,若有所思,一字一句道:“所谓,雉兔同笼简而言之,就是野鸡和兔子的数量,其中关系不明确,给人一种可算却又难算之感...没算出来。”
鳖三破骂:“娘的,扯半天当你算出来了!没本事装什么问话人,丢人。”
段三郎脸上无光,“三弟,算出来了?”
鳖三冷哼一声,“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再说了这题有那么难么?犹记当年本尊...没算出来。”
楼三千附和:“行了,二弟甭说三弟,一路货色。”
当下,女子扫视二位公子作答,脸色出奇的古怪,先是诧异,再是会心一笑,当即抖落了两卷,大告于众。
只见,木知天上写道:“雉为二十有三,兔为十二。”
再瞧徐秋,其上秀气一行小字,“这雉兔同笼这一块儿,徐某人有一百种解法解出雉有二十三,兔有十二。”
二位小辈所解一致,女子轻声出言:“二位公子俱是正解,不分胜负。”
如此一来也算个大好的局面,二位不论是谁,都免了跪拜的耻辱。可瞧这各位的脸色好似极扫兴,敢情这些个文人都指望着有谁解不出,难堪下跪哩。木知天眉梢叠疑,不经意的扫视徐秋,估摸着也是错愕这徒有其表的草鞋同辈有如此的算术的本事。
木知天,场面人,拱手徐秋:“徐道友,好本事呐。”
徐秋续道:“应是木道友好本事呐,徐某人不过穷酸书生,如何也是比不上木道友这富贵人家公子,在下不过讨巧罢了,另外,这题当真不难。”
“就是不知,徐道友有这一百种解法是真是假!当真如此天才么?”木知天说这话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字从口中蹦出,显然一来是瞧不惯徐秋这猖狂的为人,二来是拿这一百种解法大做文章。
徐秋当仁不让,也是不客气,“怎么,想知道么?向我讨教呀。”
轻俏话最是惹人怒。
堂堂木知天能讨教同辈?
欲拿这一百种解法大做文章,谁知叫徐秋一句话给驳回,且再回还口之余地。
忽有一句打高山深闺传出,圣贤山女主人浅笑两声,饶有兴致说道:“徐道友好才气,本阁主并无旁意,这题经我手挑选,实在不曾想还有旁的解法,不知徐道友可否解惑一番,想必这看客之中也有不少好学之人欲知晓如何解出这题。不过,徐道友若是无意多言,也不强求。”
各位一听圣贤山女主子说话,俱是来了精神,囔囔道:“对呐,阁主所言极是,还望徐道友解惑一番。”
木知天眉头一挑,笑意满满,幽幽默道:“夸下海口,瞧你如何替自身解围。”
徐秋抿嘴挥袖,往阁内回了一句:“盛情难却,却之不恭。”
女子懂礼,回了一句:“那就有劳徐道友了。”
徐秋清了清嗓子,斜视木知天,俯顾百十来位,其中与木啾啾打了个照面,前者面不改色,后者满面桃花,听前者说道:“算术么,讲究灵动。哪怕将这解法说出之后,难免仍有不明之人,不过为了那些好学之人,说上一说也是无妨,徐某人就简单交代两种解法,至于余下的九十八种解法,若有意知晓者可私下与我讨教,在下有教无类呐!”
“第一种么,简单至极,取一笼子来,雉兔塞进去,多塞个几次终弄算出。好,第一种解法说完了,各位听懂了吗?”
看客舌桥不下,错愕至极。
木知天戏谑,“这算甚解法?”
徐秋耸肩、嘟嘴、摇头,“难道这算不出么?虽然这是最蠢的解法,可也是一种解法呐,且适用于不知如何解题之人。??不过,徐某人知晓木道友定是瞧不上这狗屎不如的算法。”
狗屎不如的算法?
木知天口中咬牙,没了下文,方才木知天可是闷头苦苦演算了数百次才是凑出了这雉兔几何,到了这厮口中竟成了狗屎解法!
徐秋续道:“至于第二种么,有些拗口,各位能否吃透,凭造化了。”
“雉兔共是三十五,徐某人认为这笼子里没有雉,全为兔,兔有四足,应是一百四十足,可仅有九十四足,多出四十六,那么显然多出的则是雉的足,雉有对足,如此一来,二十三雉,十二兔,水落石出。”
针落可闻。
三百八十旬老汉倒吸凉气。
四百六十旬老婆子掰弄手指。
七八岁娃娃如坠云雾。
木知天皱眉,“还能这么解?”
深闺女子闻言,情不自禁,身子一哆嗦,竟是娇嗔一声,??“好是妙的算法。”
少顷。
百十看客不乏有些底子不差的修士,领会了假设全是兔的解法之后,好事遇见了甚稀罕事一般,赞不绝口呐!一时之间,四层看好徐秋的修士,陡然再多一层,如此一来,徐秋与这木知天从这口碑来说也算是平分秋色了。
木知天瞧不得徐秋如此卖弄,念叨:“江郎才尽,黔驴技穷。”
“徐道友当真是举世无双,这等假设解法不可不谓是妙呐。”
徐秋一听木知天称赞,“木道友谦虚了,这话简直羚羊挂角呐。”
“常言道,不耻下问乃是真做学问之人,今日木某人还望能再讨徐道友一解,不知徐道友可愿再费些口舌?”
徐秋侧身,难以置信的瞧了一眼木知天,“当真?”
“也算是为了佐证徐道友这一百种解法是真是假么。”
徐秋佯装为难,“不知雾隐门是何规矩,徐某人宿居那片穷乡僻壤,臣与君有稽首礼,学生与师者有跪拜礼,若是三教雾隐门无这规矩也就算了,不知木道友可曾听闻过这些规矩?”
木知天一愣,不曾又被徐秋反摆了一道。
指望木知天跪拜,痴人说梦。
正当木知天要作罢时候,徐秋续道:“不过,徐某人应了阁主的邀,再说一解也算是客气一番。”
深闺斜卧的那位闻言,调稳女子内息,眸若秋水,回道:“多谢了。”
徐秋听后,挥袖侧身,“瞧来各位道友聪明伶俐,在下就再费些口舌,不过这一解,可是晦涩至极,各位若是不明深意,也莫要自责。”
其实压根无一百解法,不过有天地三清术在身的徐秋早是预料见了这等境地,木知天完完全全是被徐秋牵着鼻子在走,至于为何徐秋又再做出一解,只能说徐秋非常人,几息之间,再想出一解。
“众所周知,秤,各位都不陌生。之所以涉及秤,是因为徐某人要引申初对等一词,所谓对等,顾名思义,两边丝毫不差。”
“雉兔同笼,不妨这样算,由这已知的三十五头与九十四足下功夫,如何下功夫?且看,雉加上兔为三十五,成对的雉足加上四倍的兔足为九十四,姑且称为等式。”
“这会儿,瞧这两对对等的关系,发觉都是由雉与兔构成,不妨将第一等式,两边儿都给四倍化,如此一来转为四倍的雉加上四倍的兔为四倍的三十五,也就是一百四。”
“瞧瞧各位迷茫的模样,其实并不难理解。例如,一个男子与一位女子一般,倘若是四个男子与一位女子,够么?”
一小儿修士醍醐灌顶,“徐道友,你要这么说在下就明白了。”
徐秋咧嘴一笑,续道:“如此一来,两对等式,再是相同部位相互减一减,也就可得到,两倍的雉为四十六,如此一来,雉为二十三。兔为一十二,迎刃而解。”
还是方才那小儿,“为何要减,不懂呐。”
徐秋挑眉,解释道:“倘若哪个狗日的睡了你的婆娘,你会如何?”
小儿立马按住腰间长剑:“自然是要睡他婆娘。”
徐秋不作声,玩味一笑。
三息。
小儿恍然大悟:“敢情是抵消,徐道友,你要这么说,在下就懂了。”
徐秋含笑点头:“孺子可教。”
小儿后知后觉,猛然跪拜在地,呼道:“徐道友,真乃良师呐。在下修行多年还从未遇见过这等循循善诱的教导之法,如此晦涩难解之题,经过徐先生一番讲解,不过尔尔阿。”
徐道友改为了徐先生,至于先生二字可不是随口称呼,先生二字可是地位极高的尊称。
“诶,哪里的话,谬赞,谬赞了。”
徐秋云淡风轻一句,好似极不耐这俗世跪拜的一套,这会儿又装起了圣贤,徐秋这厮...
冲着深闺女子投去一笑,徐秋并未多言,而斜卧那位女子早是泛滥,至于为何泛滥,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这天下之大,有女子痴迷白脸相貌,有女子追寻钱财酒肉,也有女子好求学问,想必这位阁主应是后者。
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木知天脸色极其难看,徐秋方才所言,他自然是能理解,不过不能理解的是徐秋为何当真能做出这难解之题,且是解法多样,总而言之,这一遭算是败了,虽然脸面还在,可不畅快呐。
不懂的也就不懂了,至于懂了的那几位无一不是对徐秋刮目相看,正执笔记下,好在下山时候大肆生吹嘘一番。
徐秋自言自语一句:“简直是妙他娘给妙开门呐!”
楼三千听见了,不解问道:“啥玩意?”
“妙到家了。”
楼三千鄙夷:“德行。”
木知天一步一笑,“不知徐道友可有意再走九十阶?”
徐秋挠了挠脸颊,“三跪么?”
木知天一指徐秋,皮笑肉不笑,“知我者徐道友是也。”
“走罢!”
那一袭青衫伸了个懒腰,抬步九十阶,口中呢喃:“徐先生,徐先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