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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盯着看有意思吗?”墨迹一干,裴泽就将那纸卷起来,随手丢进一旁的桶里。
萧言之嘴角一扬,坏笑道:“这个男人长得这么俊朗,当真是百看不厌。”
斜了萧言之一眼,裴泽开始写第二张字。
萧言之换了个姿势趴在榻上,又盯着裴泽看了看才开口问道:“你每天都在写字,有意思吗?”
闻言,裴泽停下笔转头看着萧言之,颇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这段时间萧言之就只盯着他看,还从来没问过。
“没什么,就是问问。”
想了想,裴泽对萧言之招了招手:“你过来。”
萧言之眉梢一挑,懒洋洋地说道:“不是说我不能下地行走吗?”
裴泽放下笔,两步走到榻边将萧言之抱了起来,而后又转身回到书案前,将萧言之放下。
单脚站在书案前,萧言之抽了抽嘴角,转头看着身后的裴泽道:“我只是不想站到书案前来,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裴泽伸手揽住萧言之的腰,好让萧言之安稳地靠在自己身上。
“既然看出来了做什么还抱我过来?”
为了教仁安他们读书写字,他可是花费了好长时间每日站在书案前练习写字,一写就是几个时辰,对于向来坐不住的他来说那已经称得上是灾难了,好不容易练出一手能见人的字,他在教会了仁安之后就再也不想站在书案前了,而翔生和君梦则都是仁安教的。
裴泽将笔塞进萧言之手里,道:“你不是问我吗?让你自己体验一下。”
“……我不认字。”萧言之又将笔塞回裴泽手里。
裴泽一怔,而后道:“既然如此,我教你。”
说着,裴泽就又将笔塞回了萧言之手里,而后顺势握住萧言之的手,带着萧言之写字。
“喂!”萧言之都没来得及反抗,一个字就已经写完了。
这一个字写完,裴泽突然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意思,于是就抓着萧言之的手不放,兴致勃勃地继续写下去。
萧言之偏头要抗议的时候却见裴泽满眼笑意,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萧言之一怔,而后撇撇嘴,大度地借出一只手给裴泽玩。
难得裴泽会觉得什么事是有趣的,随他好了。
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与裴泽叠在一起的手握着同一支笔写出同一个字,萧言之也渐渐觉得这是一件挺有趣的事,尤其是在突然使劲儿给裴泽捣乱的时候,看见那一笔突然写歪就觉得更有趣了。
“能别闹吗?”裴泽终于是忍不住停下了笔,不满地瞪着萧言之。
萧言之盯着纸上那些因为一笔而变得难看的字,笑得开心道:“这样才能看出这一张是你跟我一起写的。”
裴泽盯着萧言之看了看,而后摇头失笑。
松开萧言之的手,裴泽两手都抱着萧言之的腰,将下巴搁在萧言之肩上,问道:“为什么不喜欢写字?”
提着笔,萧言之慢悠悠地继续写着下一个字,随口反问道:“为什么要喜欢写字?你喜欢吗?”
裴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字一笔一划地被写完,低声答道:“是习惯罢了。”
他是打从少年时期就混迹沙场,父亲怕他戾气太重,便要他练字,只要是在军营里呆着,他就几乎离不开书案,父亲过世之后,他原以为自己会放弃,毕竟他也不是很喜欢这样枯燥的事情,只是一想起父亲,就不自觉地想要写两个字,一边写一边回想父亲对他的教导,不说每次都能静思己过,但确实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以前每次杀人之后他都必定要写上一夜来平复心情,这个习惯也是在遇到萧言之之后才有所改变,因为每夜都要陪萧言之入睡,他也没有时间去写字了。但现在,比起写字,跟萧言之在一起更能让他感到平静,只是最近闲得无聊,才又提起笔来。
写完一个字,萧言之提起笔,看着那个字撇嘴道:“所以说大概没人喜欢这件事情吧。”
萧言之又写了几个字,房门就被人敲响,门外传来了黎安的声音。
“启禀王爷,萧姑娘来了。”
是君梦?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萧言之转头与裴泽对视一眼,而后道:“让她进来吧。”
再出房间还要裴泽抱他,太麻烦了。
萧言之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吓了萧言之和裴泽一跳,两人抬起头循声望去,就见萧君梦气呼呼地进门,身后还跟着一脸谄笑的柳寒青。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萧言之脸色一沉,放下笔,难得板起脸看着萧君梦道:“君梦,我送你去燕府学怎么做生意,你这是学会了做生意,却忘了什么是规矩了?”
萧君梦脚步一顿,登时就打了个激灵,连气势都降了一半。
萧君梦看了裴泽一眼,福身道:“君梦失礼了,请王爷恕罪。”
裴泽垂眼睨了萧言之一眼,敏锐地察觉到萧言之这怒气并不是装的,便也不敢多说什么:“无碍。”
萧言之的脸色却未有缓和,看着萧君梦的视线中没有一点笑意:“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萧君梦张了张嘴,却不敢说了。
萧言之冷哼一声,道:“方才不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吗?你既然决定为了一个男人与哥哥针锋相对,便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吧。”
萧君梦慌了,忙道:“我没有要与哥针锋相对,我……”
萧言之却不理,冷声道:“说吧,能让你踹开我房门来找我的事情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萧君梦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转头看了看柳寒青,而后扁扁嘴,道:“我、我没事,我就是……就是来看看哥。”
“那你现在看到了?回去吧。”
“唔……”萧君梦一脸无措地向裴泽求助。
哥哥好像真的生气了,怎么办?
裴泽看看萧君梦,看看柳寒青,又低头看看萧言之,而后附到萧言之耳边低声道:“我出去一下。”
说着,裴泽就放开萧言之,大步向外走去:“君梦和柳寒青跟我来一下。”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一怔,同时看向萧言之,却见萧言之只垂下头去写字,根本没有要理他们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便只能跟着裴泽一起出门。
“关上门。”裴泽站在院子里,脸上也是没什么表情。
柳寒青赶紧把屋门关上。
裴泽这才看着萧君梦道:“言之说要等一年是骗你们的,天子驾崩,百姓着素服一年以示哀悼,但守孝只需二十七日,若想婚嫁,吉日选在一个月之后即可。但这件事情是你们不对,他是在替谁守孝你们不知道吗?言之既然答应了你们的婚事,岂会反悔?他要给君梦办婚事,岂会敷衍?还是说他一手养大的妹妹现在反倒急着离开他了?”
萧君梦扯着自己的袖口,低声道:“我没有……”
柳寒青拱手一拜,愧疚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裴泽沉声道:“回去吧,之后的事情你们去找黎安商量,黎安会来与我和言之说,若有不妥再知会你们。”
“是。”柳寒青和萧君梦两人乖乖应下。
“那个……”萧君梦怯怯地看着裴泽,“我哥哥他……”
“顾好你们自己,他身边有我在。”话音落,裴泽便抬脚回屋,路过萧君梦身边时还抬手拍了拍萧君梦的头顶。
先帝到底只是言之一个人的生父,对君梦他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他们会不在意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他以为君梦多少会顾虑到言之的心情,可到底还只是个被言之宠着的小丫头,尽管在燕家历练了一段时日,但回到言之身边时,她依旧是那个被宠着的任性丫头,习惯了被言之宠溺和包容。
裴泽回到房间里时,萧言之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他倒也并不是在生气,只是看到君梦气冲冲地进门那一刻,他才有一种君梦从此以后会更在乎别人的实感,虽然在此之前他也总说妹妹是给别人家养的,可真要面对这个现实时,心中难免怅然。
终于那个会为他洗手作羹汤的丫头以后只会为了别人的一日三餐费尽心思,终于那个只会依偎在他怀里哭的丫头从此将会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胸口,终于那个会因为有人说他坏话而对别人火冒三丈的丫头也会因为他为难了别人而对他火冒三丈了。
他由衷地祝福君梦,却也打从心底里感到失落。
裴泽绕到萧言之身后,轻轻拥住萧言之,叹道:“你啊,明知道为难了柳寒青之后他会找君梦来,却偏要为难他,结果与君梦闹了不愉快,你还要自己生闷气。”
萧言之抿嘴,而后也叹息一声,道:“君梦长大了。”
长大了就心里就会有更重要的人和事,长大了就必定会离开。
听出了萧言之的弦外之音,裴泽道:“她不会走远。”
萧言之偏头看着裴泽,展颜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