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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乾根本不信这一套。

    “这就是事实。你们也会因为时间随之改变,变得和以前不同,甚至对自己感到陌生。

    我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因为经历了各个事件,过去的你塑造了现在的你。忒修斯之船听过吗?一艘在海上航行几百年的船,船帆破败、木材腐朽、漆皮脱落。如果没有替换零件,它不久后会沉入海底,消失在海平面下。”

    “呵呵,船只是船,灵魂掌舵身体,掌舵者都换了,这艘船必然和以前不一样。”

    “对对对!”罗坊插嘴,“没了路飞的黄金梅里号,就不是绿藻头了!没了杰克的黑珍珠号,就不是加勒比了!”

    “你认为的灵魂是人类的本质。灵魂搭载着人类的一切,包括你认为的对方的一切。

    灵魂不会改变,灵魂是一切的基准。你不觉得很好笑吗?为什么灵魂会被人看作神圣不可侵犯的?难道因为恐惧死亡,然后寄托于一个能够安慰自己,比如转世之类的故事,遁入能够想入非非的世界,自顾自的告诉自己,啊哈一切都是躯壳,唯有我存在。”

    “不对,我没有这么想,”方志乾说,“虽然你的外在形象是段沥青,行为模式也是段沥青,内在已经被替换掉了。”

    “哈哈哈,”段沥青嘲笑,“所以啊,我说很好笑。你熟知的段沥青真的是你认识的段沥青吗?你真的了解他吗?人真的能读懂别人吗?”

    “你承认夺舍了他。”

    “你还在纠结灵魂问题。灵魂、意志和你认知的东西不同,它们极其脆弱、极其敏感又极其简单。你书写的文字,你留下的足迹,你的一切影响世界的行为都蕴含着你的灵魂和意志。别人被你的灵魂和意志影响,也许走上不同的方向;你也被别人影响,做出自己不想做出的决定。

    所谓的灵魂和意志,不过是你对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东西。人的躯体死了,只是死亡的第一步;人在别人记忆中消退了,才是真正迎来死亡。”

    “我懂了……这就是你用段沥青的身份,去做属于‘段沥青行为‘的原因。逐渐改变的习惯,让人们心中的’段沥青‘消失,”方志乾恶狠狠盯着他,“你想要段沥青死去……”

    “接受了?”段沥青回答。

    “没接受。”方志乾依旧不相信这套理论,“你不是他。”

    “那是过去的我,”段沥青笑的放肆,“过去匆匆逝去,现在湍急迎来。不愿意接受改变,意图驻足在过去的悲伤里。真是固执的人。”

    方志乾望向罗坊:“段沥青不是对你还有用吗?”

    “对啊,所以让他不要删除‘记录’。”罗坊难得正经,“别人也许会忘记你的过去,但你自己不会忘记。记忆角落时不时能够拾起破碎的记忆,温馨的、羞耻的、沙雕的或者悲伤的……”

    罗坊眼神示意叶季,接下来是你的台词。她目光落在段沥青身上,开口道:“我希望你不要忘记过去的你,人的伟大之处在于他是过去与现在的统一体,能够畅想未来的独立单元。”

    “还有呢?”罗坊咬着嘴唇十分着急,“快快快。”

    “能够认识你我很开心。”

    “呼~”罗坊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告白。”他感觉到不对劲,“不对啊!难道不应该告白吗!一见钟情的条件应该够了吧………段沥青自我攻略,和叶季命运相遇……啧。”

    “你们接受了?”方志乾不理解,“你们都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段沥青?”

    “只要相信,薄纸也能当钱。”段沥青劝说,“这个世界本没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情,它们不需要意义,它们只用遵循客观规律,循规蹈矩日复一日做着自己就行。但人不一样。天上几颗星星连起来就是一张故事集,叙述者为自由的思维。”

    “荒诞可笑……自我空想……”

    方志乾脑中闪过无数画面:

    洁白的手紧握另一只虚幻的手,刺眼的光芒模糊了她的身影。黑暗侵袭,离散的视线中,自己的手不断重合,散不去那只将他推入深渊的洁白的手。

    紫黑色邪瘴蒙蔽了地上的视线,隐约中,你可以看见远处闪起微弱的橙光。半晌后,最后一丝光芒消失,被黑暗吞噬。

    一个人鲜红色的长发格外刺眼,其周围环绕暗红色的人影,脚边是面目狰狞的人脸,他们身躯完好无损,却没有了生机。

    星球表面一个断壁残垣的建筑里,摆放着一本破旧泛黄的敞开的故事书,躺着一个老化的生锈的机器人。刺眼的阳光从破洞中射进,漂浮的尘埃在光中如白色虫豸。

    天空倒映在水中,或者说水倒映在空中,水光接天,水天一色。踩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心中宁静。

    “看到什么了吗?”段沥青问。

    方志乾有些虚弱瞥了一眼回答:“很多零散的事情。仔细一想就忘了。”

    “不要过分依赖,它让你看到的未来,是它想要的未来。”段沥青好意提醒。

    “也是我想要的……”方志乾坚定道,“我会拯救地球的……不会再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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