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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北京,某普通大学足球场,2006年秋

    何征在左边路拿球,防守球员迅速跟进,何征却降速等待时机并向中路观望。当他见防守球员即将冲到身前的时候,突然向前提速,并线内切,轻松突破第一道防线。他继续寻找着机会,向中路盘带,看准时机把球横传给了中路来接应的队友,接着球又传回到急速向前的何征。突然,另一名防守球员向何征飞扑过来,何征一个右脚急停,踩球,后挂,变向躲过一个飞铲。此时,防守阵型已乱,又一名防守球员跟上封堵,同时也失位,漏出右侧空挡。就在这时,队友罗斌敏锐地从右路后排插上,何征就在防守球员到位前,顺势一个外脚背弧线球,长传,落在罗斌的正前方。罗斌一个鱼跃冲顶,将球顶向右上角,越过腾空而起门将的十指关,球应声入网。

    球进了!一次精彩的个人突破和一个教科书般的精妙配合,一个完美无缺的进球。观众席上传来阵阵喝彩。有掌声,呼喊声,跺脚声,叫骂声——那是看到自己喜欢的球队自己喜欢的队员有如此精彩之表现的情不自禁地只能用脏字表达的感情。女球迷多是拍手,喊叫,准确地说是尖叫,男球迷几乎无一例外地都要骂上两句,无论是进球这一方的,或是丢球那一方的,为赞叹也好,为遗憾也好,此刻必须是要攥着拳头从肺里吼出对异性甚至对别人家长辈的问候。

    罗斌兴奋地向空中跃起,拳头奋力一挥,接着在呼喊中优雅地跑动着。他的嘴角微微带笑,并不足以体现出他心里有多么的爽。射门成功的快感是不经常踢球的人无法体会的,尤其是像这样的一招即中。但从小在球队长大,已经踢过了那么多场比赛之后,罗斌习惯用更含蓄的方式表达他的兴奋。在迅速向他冲过来的兴奋的队友中,罗斌很快把目光定位到给他传球的何征身上,和他对了一下眼神,轻轻点头,默契地表达了对对方的赞许。

    罗斌和何征同在化工系,不同班级,但经常在一块儿玩。他们老家都在东北,何征来自辽宁本溪,罗斌是长春人,算是半个老乡了。罗斌的球踢得很好,从小一直受专业训练,也是大学足球队的队长,是系里有名的球星,时常被大家“围观”着看他在球场上驰骋。哪怕是他自己颠球玩着,也时不时会吸引学生驻足观看。何征和罗斌比,算是个业余选手,只是偶尔玩玩。但在罗斌的眼里,何征踢球很有悟性,他经常可以正确地判断局势,准确地跑位,如果把球传给他,罗斌是放心的,知道球还会回来,不会那么轻易地丢掉。

    罗斌和何征都已经大四,这差不多是他们和计算机系的最后一次比赛。比赛以2:1险胜,也是亏了罗斌在关键时刻那个漂亮的进球。比赛结束之后,一起踢球的队友正打算找个饭店搓一顿,这时何征对罗斌说,“你们去吃吧,我不去了。”

    这让罗斌有些意外。何征一向为人随和,不会轻易令大家扫兴。罗斌问,“这是怎么啦?有什么事儿吗?”

    “没啥。”何征回答道,“我先走了。”

    罗斌把球踩在脚下,看着何征转身跑开的背影,十分纳闷。

    远处,何征好像追上了一个人,和他说着什么。不,好像是个女生。罗斌更加疑惑了。

    2

    何征喜欢苏涵已经很久了。但这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何征在中学的时候也曾对一个或是两个女生产生过好感。但也只能算是好感层面,从来没像对苏涵这样认真过。他从食堂排队打饭时注意到她,那会儿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很专注,直到打饭的大师傅叫了她两次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着,把饭盒递上去。何征看着这些竟也不自觉地笑起来,觉得苏涵是那么的可爱。一个班上混得熟了,逐渐发现苏涵是个很开朗的女生,大方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意见,不像一般女生时常展现出的腼腆,羞涩,扭捏。在何征的眼里,苏涵身上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那种感觉让你总想围在她身边,听她说话,和她说话,看她笑,和她一起笑。

    就这样不知什么时候起,何征已经习惯了让自己的目光随着她同行,默默地,小心地,不被发现地去关注苏涵。在节日,苏涵生日的时候,何征会准备卡片,礼物给苏涵,但都是匿名的方式,字迹也是打印机打上去的,从来不会透露出什么信息来。当苏涵意外地看到字条和礼物,目光在整个教室扫射时,何征的心就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这个时候只能把眼睛死死地盯到书上,不敢与她有任何对视。

    何征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表白。但总是觉得时机还未成熟,而时机什么时候会成熟,他自己也不知道。直到二年级下学期的时候,突然看见了苏涵与班长牵着手一起走。何征于是知道自己错过了那个所谓的机会,似乎只能更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

    暗恋是卑微的,是苦涩的。其中的痛苦只能是当事者自己来品尝。

    踢球是一种很好的发泄方式。去球场,用尽全力去跑,去追逐,去愤恨地踢那个球,把所有的怨恨痛苦不满通通放到腿上,留到脚尖,自虐性地与那个小体积的球状物体较劲儿,直到把最后一丝力气耗干。然后直挺挺地躺下,不再区分是肌肉疼还是脑袋疼。

    踢球的时候经常能碰到罗斌,后来就约在一起踢了。罗斌看起来就没这么多愁事儿,除了应付考试,就是踢球。踢球对于何征是发泄,对于罗斌却是欢乐的源泉。无尽的快乐。罗斌在喜欢琢磨自己踢球技术的同时,也研究一个球队的战略战术,看很多场球赛,了解很多球星的成长经历、赛事上的表现,甚至一些球星和俱乐部的花边新闻。他对足球的关注和热爱占据了他大部分的精力。这种热爱是纯粹的,是源自内心的。在学校里,罗斌有不少女生球迷,她们仰慕他,但他从来没把球迷的崇拜放到心上,或许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仰慕。何征不止一次地提醒过他,某某女生来看你踢球已经很多次了,从她在球场看你踢球的样子就知道她喜欢你。罗斌只是笑笑,不说什么。在他的世界里,踢球只为了自我娱乐,并不是为了吸引更多崇拜者的目光,踢球对他来说是一件再单纯不过的事情。在日后的岁月里,何征渐渐地悟出:对一样事物保有一种纯粹的、持续的热爱,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在球场上,最后的十分钟里,何征看到了苏涵出现在观众之中。说看到似乎不够准确,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注多了,甚至开始能够感知到她的存在:她的轮廓,她的移动,她的气息。这几乎像一个猎人和他久久关注的猎物之间建立起的那种感觉一样。

    但苏涵不是来看球的,她好像在找人。从这边晃到那边,一直在场下观众中间走来走去。散场之后,她随着人群也离开了。

    何征快步追上她,问道,“苏涵,你也来看比赛啦?”

    苏涵转过身,看了一眼何征,摇了摇头,并没有停下来。

    苏涵带着一脸的落寞,一声不吭地往前走。何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调整步伐,并排跟着苏涵一起走。

    就这样从球场走到教学楼,又走过了图书馆,苏涵似乎没什么目的地,在校园里绕了一大圈。

    何征想询问苏涵为什么这么反常,在心里打了一遍又一遍草稿,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比较好,也是越发的紧张。

    苏涵突然停下来,问何征,“你跟着我有事吗?”

    何征更紧张了,红着脸说,“没有。刚才看见你在球场,就跟过来了。你平时不怎么看球的。”

    “我在找陈昊(班长)。”

    “哦。。。我帮你找找?”

    苏涵摇摇头,“不用了”,然后转身往女生宿舍楼走去。

    没过几天,班上就传出班长准备出国的消息。家里已经把手续办得差不多了,是加拿大的一所大学。大四的毕业设计可以简单做做,拿到学分就可以早点过去修语言了。班长和苏涵这两天也开始互相避开对方,再没有一起共同出入。

    何征觉得自己的机会又回来了。

    3

    苏涵出生在云南省安宁市,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城。

    苏涵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从她小时候就开始经营茶叶生意,家境殷实。她自小在大人们的眼里一直性格温顺,念书不用操心,从小学到中学,都是班上的佼佼者,用现在的流行说法就是邻居家的孩子。但在九十年代像安宁这样的小城,在苏涵开始上学的时候,还不流行用邻居家孩子这一概念来说事儿,所以苏涵的成长也就像大多数那个年代的小孩子一样,没有被过多的关注和监管,每天真的是和邻居家的孩子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写作业一起玩耍,不给大人添太多麻烦也同时不被大人添太多麻烦。

    对苏涵来说,平静的生活在她初二的时候被打破了。她的妈妈遭遇车祸,突然离世。苏涵和他父亲面对这沉重的打击,不得不开始接受新的生活模式。父亲一个人要操心以前两个人共同经营的生意,经常很忙,再加上2000年后全民经商热的逐渐兴起,越来越多的生意人出现在同一市场之中。僧多粥少的竞争很多时候都是对良心的考验。在这种情况下,苏涵家的茶叶生意每况愈下,只够勉强维持生计了。苏涵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学做饭整理屋子和操持各种家务,和父亲一起面对生活的考验。不过好在父亲的性格在苏涵看来一直都很乐观和坚强,这让她在没有母亲的岁月里心中也还是有了一份坚实的依靠。苏涵在高考报志愿的时候本想考一个离家近的大学,但父亲鼓励她在年轻的时候要多闯荡,心胸才会容易宽广。父亲一直都对她说,“年轻的时候就是要多尝试,不要怕失败,这是积累经验的大好时光。还有,家里的积蓄足够你念书的,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苏涵于是就考到北京念大学。二年级的时候班长追求她。班长家在北京,经常给她带好吃的,两人慢慢熟悉起来。在苏涵的眼里,班长是一个看起来有追求、生活态度积极的人。他不仅组织班级的集体活动,还在学生会任职,经常是一副忙里忙外的样子,指挥着这指挥着那。令苏涵印象比较深的是班长代表系里去参加学校的辩论赛,表现很出色。他在台上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紧张,是那么的胸有成竹。苏涵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站到台上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形。和班长总是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相比,她对未来一直没什么计划,也没什么方向。高考选专业的时候凭着自己的理科优势被高分子专业录取,但她在大学里学来学去也没觉得自己对这个专业有什么兴趣。她想先考研算了,可以再给自己几年的时间缓冲,以后的路慢慢再想。

    想不到这个时候班长和她说要出国。在苏涵的记忆里,班长经常同她提起国外如何之好,但苏涵没有想过这是班长的计划之一,而且进行的这么快。班长中午和她说他要去加拿大,但说得也是含含糊糊的,她想找他好好问清楚。

    短信,电话,班长没接没回。苏涵跑遍了她能想到的校园里的各个角落里,也没有找到班长的踪迹。她于是知道了,班长的未来里没有她的位置。大四本来就是分手的季节,苏涵也坦然接受了。

    苏涵晚上在宿舍泡脚的时候想到了何征。那会儿她正急着找班长,没有留意跟着她走了大半个校园的何征。说实话,她好像从未留意过何征。转眼间大学就快要过去了,人们在意的,往往只是身边的那几个人,而剩下的很多同学,虽然同处一个教室几年,却只是扮演了旁观者的角色,在日后的回忆中都不会有什么痕迹,也很难被想起。

    但是今天,苏涵感觉出了何征有些不对劲儿。

    苏涵寻思着,“他一路跟着我又不说话,到底在想什么呢?”

    4

    何征思考着各式各样的表白方案。何征以各种各样地姿势在思考着。站着坐着躺着走着吃饭上厕所做毕业设计都在思考。是把苏涵约出去还是在校园更自然些,是当面说还是发短信表达显得更有诚意更深刻,是慢慢引入正题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如果在此时可以产生平行空间的话,何征在这几天中的选项可以造出N次幂的平行世界了。

    人的一生都是在做选择,但何征此时的选择实属不易,因为太过在乎。换句话说,是自己无法承受因选择的不同而可能引发的不同结局。在何征日后的记忆中,这段日子绝对可以排进刻骨铭心的那几个难忘的瞬间。之所以难忘,是因为太过难受,那难受如同咽到一半的硬质药片,卡在胸口,把它顺下去还是取出来都不容易。

    虽然何征还没有拿出一个最终方案,但他现在至少可以找机会慢慢靠近苏涵。在图书馆,在自习课,在食堂,何征本着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的原则,经常“碰巧”出现在苏涵的旁边,和她闲聊。何征安慰自己,两人如果多接触多熟悉,不好开口的话说起来应该会更自然。何征有时候会想,为什么班长出国了苏涵看不出有什么难过的地方呢。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至少可以安慰一下她,拉近一下感情。但苏涵看上去一切正常,也不好意思去盘问什么。

    一天傍晚,何征看见苏涵和她宿舍的一个女生在食堂吃饭,慌慌张张打了饭也凑过去一块儿吃。苏涵看起来心情不错,正聊着系里的一个老师。不一会儿,旁边的女生吃完饭先走了,留下苏涵和何征两个人。何征心里一阵激动。他问苏涵,“吃完饭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啊。”苏涵回答。

    “去操场转转吧,今天天气不错。”

    “好啊。”

    正说着,罗斌拿着球走过来,“何征,一会儿踢球去吧?”

    何征愤恨地想,罗斌挺聪明一个小伙儿,怎么就不长眼睛呢。

    “我们正好说去操场走走”,苏涵接过话来,“一起吧。”

    罗斌这才把头转过去朝苏涵笑笑。他们互相认识,但不是太熟,关系止于见面点头打个招呼的那种程度。

    三个人来到操场。罗斌和何征传球,接着带球过人。苏涵在一旁看着。

    罗斌玩得一如既往的投入,何征很不在状态,被罗斌接二连三地过掉。

    苏涵看了一会儿,突然跑到场上,去抢罗斌的球。

    苏涵看的时候不觉得,抢的时候才意识到它的难度。球好像粘在了罗斌的脚下,怎么踢都是跟着他走的,苏涵这样一个外行选手几乎连球都碰不到:她的脚还停在半路,球已经被罗斌挪到另一侧了。苏涵急了,做出标准外行选手的动作:硬抢。不管踢的是球还是别人的脚,生生那么扑上去。罗斌被苏涵的抢球方式吓了一跳,球被苏涵踢飞。苏涵转身就往球的方向跑。罗斌跟进。苏涵离球更近一些。罗斌抢位。苏涵觉得罗斌在一边撞自己一边跑,撞得位置不只是有胳膊肘,还有胸部。

    “你这是挤人,不允许的吧?”苏涵喊道。

    “这叫合理冲撞!”罗斌给她上课。

    听到罗斌这么说,苏涵竟不管不顾地挤过去,一定要抢到球。苏涵的身体撞到了罗斌。罗斌突然停下了,直愣愣地看着苏涵拿到球。

    苏涵抢到球,连忙把球踢给何征,“快点儿,何征!”苏涵兴奋地喊着。

    罗斌看着苏涵。苏涵笑着。罗斌觉得心里有东西在融化。

    不知道苏涵是不是被罗斌的目光烫到,她转过头,看到近在咫尺的罗斌,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低下头来。

    5

    这次踢球过后的几天里,罗斌满脑子都是苏涵的样子,挥之不去。她的肤色白皙,在夕阳下像被镀了一层光芒。她那长着长长睫毛的眼睛是那么动人,是会说话的吧。她清澈的笑容是多么有感染力啊。她那苗条的身材,那碰撞时的柔软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他的胳膊上......“真TMD”,罗斌心里骂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

    但这感觉却是那么的奇特。又是那么的真实。现在是这感觉主宰着罗斌,不是罗斌左右着这感觉。罗斌想摆脱,却根本就不可能摆脱得掉。罗斌开始坐立不安,走来走去。

    罗斌走着走着来到了女生宿舍的门口。他知道他们系女生大致住哪个楼层,但不知道苏涵的具体宿舍号码。时间还早,罗斌决定就在门口附近溜达着,反正现在这种情况是做啥也没心思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宿舍门前的灯也亮了起来。远处,罗斌看见苏涵和两个女生朝这边走过来。

    罗斌直接走到苏涵面前,对她说,“我有事找你。”

    两个女生都认识罗斌,不怀好意地朝苏涵笑起来,然后走掉了。

    苏涵问,“什么事?”

    “你过来一下。”罗斌把苏涵从路中间领走,避开宿舍门口那明晃晃的大灯,走到旁边小路的一处安静的地方。

    苏涵看着罗斌。

    罗斌也看着苏涵。他突然问道,“你有男朋友对吧?我的印象中,你好像有。”

    苏涵摇摇头,“我们分手了。”

    “那太好了。”罗斌马上说道,也长出了口气。他接着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苏涵愣了一下,这让她很意外。“我们对对方都还不是很了解啊,”苏涵说道,“而且我刚刚分手没多长时间,暂时不会考虑这件事的。”

    苏涵说完,转身就走。

    还没走两步,罗斌从后面赶上,并排走到苏涵旁边,拉住了她的手。

    苏涵愤怒,甩开罗斌的手。想要跑开。

    但是罗斌以想象不到的速度挡在了苏涵的面前。一个优秀的足球运动员深知卡位的重要性,这几乎成了一种职业素养,甚至是一种本能。

    罗斌就那样看着苏涵,目光中有一种坚定,一股力量。苏涵想躲开那目光的追捕,但却像被锁住了一般,没法动弹。

    罗斌伸出双手搂住苏涵的肩膀,低头吻她。

    苏涵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也只能表达一点象征性的意义,在现实层面上一些东西已成定局。在罗斌那无法抗拒的力量里,苏涵停下了思考,停下了选择,把决定权最终交由自己的内心。

    罗斌牵着苏涵的手把她送到宿舍门口。临了,罗斌问苏涵,“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6

    苏涵回到宿舍时,女同胞们都在热切地期待着她的新闻。提前回去那两个女生早就把苏涵被罗斌叫走的那一幕在宿舍里传开了,所以苏涵一推门,马上就遭到了一大堆盘问。

    “是不是罗斌对你有意思啊?他都和你说了什么?”提前散布消息的其中一女生安耐不住好奇心,上来就问。

    “快说快说啦,这都等着呢。”另一女生催促道。

    室友们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涵身上,苏涵突然紧张起来。“没什么”,她答道,直接走到自己的铺位前面,“我还没反应过来呢,让我想想。”苏涵拿上自己的洗漱用品,快步去了水房,身后依旧是室友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猜测。

    寝室的同学们在大学四年期间大多数都有过恋爱的经历,其中不少也已经有了性经历。这样的事在2000年左右的大学生活里还不算普遍,但几年过去,人们的想法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光是大学生们已经把这事儿看得司空见惯,就连父母们的态度,也从以前的阻碍和干涉态度,变成了现在的默许甚至是鼓励。当然,五十年代的父母和六十年代的父母在世界观上面还是翻新了很多。而大学生们,在交流媒介的迅速发展下,价值观更新得就更快了。2000年之前,叫一个女生下来需要报给看门大爷宿舍号码和名字,由宿管科的人用对讲设备放大了声音才能把人喊下来。而几年之后,到了苏涵毕业的这个年代,手机几乎是人手一部,QQ也以前所未有的交流模式席卷了整个年轻人的社会。个体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容易,更加私密,也创造了更多的机会。

    苏涵在水房里洗漱。她同室友们说的是实话,她对之前在楼下发生的事情确实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而且是那么的在意料之外。

    那天在操场上使劲儿跑了一阵子之后,苏涵的心情很愉悦。苏涵在想,罗斌踢球的样子可真好看,那么敏捷,又带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罗斌的个子很高,目测至少有一八零。他的身材很好,估计身上除了肌肉还是肌肉,撞到他身上像撞到了块大石头,就是能比石头稍微有点弹性。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有些黑,但却是那种透着健康的肤色。他的脸棱角分明,一双浓眉下的眼睛是那么的神采奕奕。从踢球那天和罗斌对视的推测来看,罗斌可能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但也可能不是,苏涵并没有多想。但今天晚上,他的行动也太突然了。

    想到罗斌的动作,苏涵突然脸红起来,一阵发热。这会儿只有她自己。苏涵的眼前浮现出罗斌的眼神。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苏涵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回避的可能,这大概是她冥冥之中一直期待的一个时刻,也是和班长在一起是从未出现过的感觉。在那一个瞬间,呼吸都是停止的。她突然希望罗斌这时候就在她身边,她渴望被他那有力的双手扣住,被他那结实的臂膀搂住,任由他亲吻。

    苏涵的脸更红了。

    7

    何征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马上跑去找罗斌。罗斌正在去实验室的路上。

    “罗斌,你怎么能这么对苏涵?你了解她吗?你喜欢她吗?”何征劈头盖脸地问罗斌。

    “你了解她?”罗斌反问,“有多了解?你喜欢苏涵?”

    何征一下子没了动静。何征感觉到自己一直捂着护着的伤疤突然在阳光下被撕开。那份痛楚传遍全身,让他的声音变得哽咽。

    “我喜欢苏涵,”何征说,“所以你要对她好!”何征咬着牙,攥着拳头。

    “那是我的事儿,不用你管。”罗斌一脚踢开路边的一个石子,他对命令式的语气从来都是不待见的,一副爱咋地咋地的样儿。

    何征上前一把抓住罗斌的衣领,两人怒目而对。热血青年之间的搏斗一触即发。

    架没打成。或许何征未战却已然受伤。

    何征在僵持数秒之后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愤怒在他脸上消失了之后,取而代之的是难过,失落和无可奈何。

    “我祝你们幸福。”何征转身,大步走开。此刻,他只想离开罗斌和苏涵,离他们远远的,越远越好。

    罗斌留在原地,半晌儿未动。

    8

    罗斌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世界分享给苏涵。他经常给苏涵讲足球,讲他自己踢球的经历。从技巧和技术层面,他也是一遍一遍地讲给苏涵听。他和她一起看足球,看比赛,给她讲他喜欢的球队,球星和各种花边新闻。这几乎是开辟了苏涵在另一个领域的认知。

    “我以前只知道贝克汉姆和罗纳尔多,”苏涵说,“2006年决赛的时候关注了一下齐达内,没想到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人物。”

    “我的理想就是攒钱,攒够了去欧洲看现场比赛。”罗斌信誓旦旦地说。

    苏涵觉得罗斌那简单的理想里充满了浪漫主义情怀。罗斌没有提到今后可能的买房,成家,事业等等成功男人的标准,对他来说,在生活中做他喜欢的事情似乎是最重要的。苏涵深深地被这浪漫吸引住了,她觉得,今后就是和罗斌去流浪,也会是幸福的。

    苏涵喜欢看电影,而且类型广泛:科幻剧,社会剧,战争类型,犯罪片,喜剧,动作片。。。。。几乎除了恐怖片,好看的电影她都看。她不只是关注热门电影,还去豆瓣中收罗各种国外的影片和影评下载来看。她对罗斌说,“在电影中,可以感受到很多别样的人生。”不过罗斌对电影实在是没有那么高的热情。两个小时坐在那里,经常会困,然后就不知道演到哪儿了。

    罗斌和苏涵都喜欢的是户外的活动。周末如果天气不错,他们总是要选一天出去,有时候去爬山,有时候去郊外走走。一路坐公交车去,再坐公交车回来,虽然路程比较远,但两人在一起的好心情也不让人感觉有多累。一到了大自然里,苏涵的情绪就高涨起来。她走着走着会跑上几步,摘几片看起来没什么稀奇的草叶儿,花开的时候她把脸埋在那一片植物之中,闻着大自然的味道。哪怕是在冬日结束,走在那些潮湿而泥泞的路上,都让她心醉神迷。在罗斌的眼里,那里没有什么让他高兴的风景,如果是自己一个人也不会有兴致就这么走着。但是他经常被苏涵的情绪所感染,一边看着苏涵的样子一边傻笑,觉得自己也如她那般开心。罗斌突然理解了何征为什么喜欢苏涵。苏涵的代入感太强了。看她吃东西,你就会觉得那食物怎么会那么香,惹得你也会想要咬上两口;看见她笑,你就会觉得世界怎么会那么有趣,惹得你也会想要投入其中。

    出门在外,有的时候免不了遇到麻烦。北京的人越来越多,挤在这么一个城市里必然会有口角和磕碰。心烦气躁的人会有,没事儿找事儿的人也会有。每当罗斌遇到这种人这种事儿,他从不会退缩,但又沉着冷静。在他的眼里,找不到任何同害怕有关系的内容。而当一个人有这种气场再配上那可以杀人的眼神时,对方一般都知趣儿的退了,不再纠缠。这种很男人的东西让苏涵非常有安全感。不过有时候苏涵会问,“刚才要是打起来了可怎么办?”

    “打就打呗。”罗斌轻描淡写地说。

    “你不怕吗?”苏涵接着问。

    “有啥可怕的。我可是在球队长大的,还会怕打架吗?”

    于是苏涵就又一次刷新了她对足球的概念:球队原来还是个黑帮啊。

    9

    爬山中。苏涵在前,罗斌跟在她的后面。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洒落在植被上和行走的路人身上。山体中,人的影子在植被的影子中晃来晃去,形成一幅移动的画面。

    “苏涵。”罗斌叫道。

    “嗯?”苏涵停下脚步,转身朝向罗斌。

    罗斌拉住了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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