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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收拾东西回苏州投奔族人去。
结果宝玉两边磕头,三人哭成一堆,贾母心发急,眼发黑,仰头就倒了。
凤姐说完只抹泪:“你说说,我们哪一个对大嫂子错了,她竟然这般,老太太哪一宗不是偏向他们母子们?家里钱财什么不是紧着他们母子们花费?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都说我厉害,如今才知道蒙声不吭之人才是人精呢!”
李纨的厉害迎春当然知道,前生李纨平日言笑盈盈,一旦谈到银钱,那是分文不舍,每次起社,必定要挨家挨户收取姐妹们几百钱,迎春曾经一回不凑手,她那脸黑的迎春不敢去见她。
不过,李纨算计迎春也能理解,必定他们孤儿寡母,希望妯娌大度些富贵些也不为错,只是不该那老太太出气,迎春心里就有些薄怒了。这还是迎春不知道李纨贾兰前生曾经怀抱银钱置巧姐儿于烟花巷里而不顾,倘若知晓,以迎春这种性子,必定敬而远之,再不作兴了。
迎春叹息:“如今云妹妹与林妹妹如何了?”
凤姐摇头只叹息:“唉,起初老祖宗是打算云妹妹林妹妹都入府,如今这一闹,林妹妹还好些,毕竟宝玉求的是她,老祖宗顺水推舟也就是了。湘云只怕在府里住不得了,宝玉不要的如何能够再给珏儿呢,兄弟之间只怕不好相处。”
迎春皱眉:“这可是苦了云妹妹了。他二叔二婶不是好像与,三叔三婶在外任......”
迎春想起今年五月的平地风雷,眉头也越发皱得紧了。眼眸迷蒙,看来湘云还是要嫁给卫家了。迎春记得,今年年底史家就要倒霉,湘云又无多少妆奁,届时嫁进卫家日子必定难过。
迎春记得贾母前生悄悄给过湘云一千压箱底银子,还有古董插屏玉石摆件。那时候迎春是个鬼,却是心里酸得很,自己一个嫡亲孙女儿还赶不上一个娘家侄孙女儿。
如今易地而处,迎春自己的了嫡母嫡兄宠爱,倒希望老太太多给些私房与史湘云。
一时迎春心境平复,偕同凤姐往贾母上房而来,张氏李纨贾赦贾政都在,迎春首先到了贾母床前,贾母原本闭目假寐,见了迎春,眼圈就红了,待迎春俯身行礼,贾母就握住迎春哭起来:“我的好丫头啊,你若来得晚些,只怕老祖宗也看不见......”
迎春知道这个时刻越是安慰越是认得老祖宗伤心,遂另辟蹊径,嗔怪道:“您可是答应了要看着宝兄弟珏儿成亲,帮着带孩子呢,如今这般说法,只怕是想推卸责任,躲清闲呢!”
迎春说着替贾母理理被褥,一边盈盈笑:“老祖宗说话不算,不是尊者风范,这可不好哟!”
贾母心情稍微松动,却是摇头:“那时候以为自己真能再活十年二十年,如今看来真是痴心妄想咯。”
凤姐听见忙着上前帮腔:“老祖宗是老神仙呢,我们可是都要仰仗老祖宗过好日子呢,老祖宗你想撒手不管可是不成呢,凤丫头这辈子可是下了决心了,我是螺蛳缠上鹭鸶的脚,您休想甩脱孙媳妇儿。”
迎春点头:“风姐姐这个主意好,姐姐缠住左边脚,我就缠着右边脚,老祖宗一边飞呢,咱们一边给老祖宗讲故事说笑话解闷儿......”
贾母闻言扑哧一笑,伸手要打迎春:“这个笨丫头,凤丫头说个比方,你倒真吧老祖宗当成鹭鸶了,我可不想一辈子被人掐着脖子玩儿呢......”
贾母说着又要笑又要咳嗽,慌得凤姐迎春鸳鸯鹦哥等忙成一团。一时停当了,贾母心里竟然开阔多了。一天水密不粘牙了,这会子气消了,竟然觉得饿了。
哎哟,贾母这一声喊说饿了,可把一干人等喜坏了。凤姐忙着吩咐平儿亲自去传话,上了御稻碧米粥,夜半不敢吃荤腥,贾母坐着南边的坛菜下粥吃,竟然吃了大半碗,阖府大喜!
凤姐迎春亲自服侍贾母洗漱擦拭。搀扶着贾母到了花厅就坐。贾母看着满屋子人等直说头晕,挥手让个人退下,只留下凤姐迎春说话。
宝玉闯下大祸,一直贵在外套间,这会子爬行至贾母跟前,把头搁在贾母膝上哭将起来:“老祖宗,孙儿万死难辞其咎!”
贾母眼圈又红了,大家慌忙劝慰,凤姐便责备宝玉一通,宝玉住了哭声。贾母这才好些了,因没看见湘云黛玉,问道“
两个丫头呢?”
凤姐言道:“云妹妹在三妹妹房里,林妹妹窝在葳莛轩里......”
贾母便吩咐:“快些叫了来。”又吩咐宝玉先去歇着去。宝玉便道:“我等着妹妹们来了好赔情。”贾母言道:“你若听话,就回去乖乖念书去,三月过后老祖宗自然满足你,只是你再不许说话唐突,为了妹妹们不自在,你这些日子就住在书房安心攻读,争取蟾宫折桂,可成?“
宝玉闻言虽然觉得腻味,却是别无他法,只得磕头:”孙儿定然不负老祖宗期望。“
一时宝玉退下,少顷,史湘云林黛玉两位施施然而来。连个俱是一个模子,虽然没在抽泣,却是一样眼圈绯红。
贾母一手搂起一个,差点又要落泪:“都是老祖宗不好,不该说些玩话,宝玉一贯疯疯癫癫,听风是雨,那些话不作数啊,你们且别多心烦恼,嗯?”
对于他们婚事安排却是只在这屋里言讲,也只有张氏几个人知道,却被李纨所乘,贾母这方才想起这屋里丫头只怕有了内鬼了。
当即吩咐凤姐:“我这屋里凡是十五岁以上丫头,统统配人去。”
鸳鸯听见神情黯然,贾母又道:“只除了鸳鸯丫头,我要再留他几年。”
鸳鸯忙着道谢,却是眼珠儿簌簌滚落。
正月放人,正是时节,凤姐忙着应承了。贾母又道:“珠儿已经去了多年,他那几个通房姨娘都无生养,又都年轻,他们跟着珠儿一场,我们不能昧心,叫她们憋屈在这里,你一人o她们四十两银子,着她们速速离府,自奔前程去吧。”
凤姐闻言嘴角微翘,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讥讽。心里感叹,这些人真是日子过得太顺流太随心所欲了,胃口越发大了,是该修理修理了。因道:“只是大嫂子跟前久不用丫头,都是通房姨娘充任,如今一体放了,只怕大嫂子用起来不趁手了。”
贾母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他之前不是喜爱那总黑胖粗壮的婆子嘛,你就按照这个标准与她寻了丫头补上去,再有,前些日子啊,我梦见珠哥儿对着我哭泣作揖,想来不放心兰哥儿,你把他挪到这边书房来,也跟着蒋先生读书,等他叔叔明年有了功名,就给他补上国子监。”说话间看着凤姐:“葳哥儿还小,国子监先让给兰儿吧。”
凤姐忙点头:“一切但凭老太太。”
贾母又道:“珠儿直说在那边清冷孤单,过了初五,你就去通知妙玉姑子,着他收拾一间禅房,就说大奶奶要给大爷做九九八十一天往生经,免得他再挂念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