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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闻言,眼神中带了几分了然,神色仍是平和的,但抑制不住声音的微微颤抖:“那人是亚父?他现在可好?”
张仙人颔首,叹了口气:“范先生已于两年前仙去。”
范增年逾古稀,这个年纪仙去算是长寿了,可是项羽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依然无法阻止自己心中的愧疚。若不是他故意制造二人之间的矛盾,范增不至于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郁郁寡欢。
“项王快些上船吧,这也是范先生的意思。”身边的将士催促道,汉军马上就要赶来,再迟一步就来不及了。
项羽仰头,天要亡他,一切结局都是他一手促成的,终于到了这解脱的关头,他又怎么会畏畏缩缩不敢以身就义?
他翻身下马,顺了顺乌骓的背:“伙计,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一个人的低声呓语,乌骓却像是听懂了一般,抬起前蹄发出嘶鸣,最后眼角竟滑出了泪水。
谁说牲口不同人性,陪伴了他这么久的乌骓,其实是项羽最信任的伙伴,他牵着它来到张仙人面前:“恩情无以为报,现将坐骑相赠,愿先生笑纳。正如您说所,‘一朝倾覆,贻害无穷’我若是有心改写历史,就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一步了。况且,项羽实在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张仙人下船,牵过乌骓马,在与项羽擦肩而过的瞬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生生世世,世世生生,天道轮回,死即永生。”
项羽来不及细想他此话的含义,汉军已经追了过来,紧迫情况下,手中的兵器已为他做出了选择——兵来将挡,战死沙场!
他徒步向着背离张仙人的方向跑去,与汉军面对面相遇。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一员大将已经被他斩落马下。
“为项王流干最后一滴血!”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所以残存的楚军将士都杀了上来。
一场殊死搏斗,无论在人数还是精力上他们都已经无法同对手抗衡,唯有气势毫不逊于汉军。
项羽英勇无比,几乎是一刀斩杀一员大将,他发泄着自己所有的不甘与压抑,太重的杀气周身一时无人敢接近。
一鼓作气到底是拼不过对方的人多势众,终于他孤身一人被骑兵团团包围,身上受了大大小小十几处的伤,一回头竟在对方的阵营里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那人见项羽直钩钩的看着他,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身子,对一旁的王翦道:“这个就是项羽。”
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青年人,竟成了最后要他性命的敌手,是他失了人心,还是人性本就凉薄。
项羽仰天长笑,笑声悲凉沧桑震慑天地:“既然是故人,我便送你个人情。”
手上拿的是祖传的剑,他挥刀抹向自己的脖颈。
一切都结束了,这一世的壮阔与悲凉。
阿虞,孤魂能否跨越千年,与你相伴,愿你还记得有人曾爱你甚于江山。
没有痛,也没有预料中的冷,项羽的眼前是一团白光,似乎是从他身子中迸发出来的,亮的刺眼,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鲜血、杀戮、敌军一切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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