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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午夜。
昏黑如一团浓墨!
静室内,烛影描虹。
但奇怪的是这室内无桌无椅,正中却有一奇大木台,形作长方,奇柚所制,似棺非棺,不知内藏何物?
只在纱窗之下,有座雅洁胡床,可卧可坐,极是宽敞。
这时,一位中年文士与俊美书生,双双盘坐床中,在那里聚精会神,围棋布于桌上。
暮然间,夜风一阵,呼啸雨来。只听窗棂“吱”的一声,烛焰几下跳动,室内顿成漆黑!
“生儿,快把蜡烛点起来,为父这步棋非常要紧,不然的话,会变成一局残棋!”
“”出人意外,他的话竟似泥牛入海,毫无半点回音!
“生儿!你你你!”
“你”字未落,紧接着一声惨嘶,其声凄寝,惊人毛皮!
随听那棋子乱滚,衣襟曳曳有声,一场骚动,浓黑中又出现一点火光,中年文士终于虹烛点着
“儿呀!你你你难道死了嘛”两行痛泪,犹如倒泻天河。眼望爱儿,他简直吓呆了!
原来那俊美书生,还好好的端坐原地,姿态表情,分毫末变,但已全身僵硬,寒冷如冰,更可怕是那一张俊脸,除“眉心大穴”之外,全变成晶莹如玉的怪绿!
“飕!飕!飕!”中年文士一怔之后,马上十指如风,神技绝功,连点了爱子身前要穴!
可是点穴没有用!
双手狂颤之中,旋自怀内取出半撮药粉。
“起死神丹总总该有点效果!”心念中,粉弹入爱儿鼻内。
但是,神丹也没有用!
“完啦!完啦!”中年文士大哭出声道:“十八年来就怕这一天,不料试尽药方,他还是受了母胎遗传,‘噬心草’的奇毒!”
一想到爱妻,他更似万箭穿心,突将双臂发力,朝着床面一撑,身形似电闪云飘,射到了室心木台之侧。
拄常理,他该双足落地,可是他不这么做,却将左掌贴着木台,上半身斜浮空中,原来两腿干细如柴,早巳风瘫残废!
随后,他更把右掌按住台面,真劲一催,触动了里面暗侵,那厚逾寻尺的木盏,立刻应手而开,一阵异香散满室内,中年文土又是面皮一扭,表情惨痛无比。
这是一具装置奇特的棺材!
里面透明琉璃,满盛药水,一位二十六七少*妇,僵卧水中,她的美,美得无可形容,而且栩相如生,就像睡着一样!
但是她的脸,也是绿如碧玉,令人见而生怖!
“无尘!”中年文士哀叫了爱妻一声,喃喃诉道:“当年你赴了“雷霆剑客”杜天威之约,归家数月,生下生儿,想不到婴儿落地,你竟毒发而死,我当时一气,就想去迫凶报仇,不幸岔了真元,双腿皆废,这些年,一直隐居抚养爱子,希望他好好长大,但为怕毒性遗传,一直没教他习武想
想不到劫致难逃他结果还是死了!”
饶是中年文士文武双绝,坚毅绝伦,面对着已死妻亡,也已心灰意冷,于是暗地咬着牙根,头一低,就朝棺上撞去可是低头之际,他忽然发现一丝希望,因为爱妻的脸,已是整个变绿,生儿的“眉心穴”却还有一圈白色!
而且,几乎就在同时。
床上一声呻吟,清晰入耳,使他惊喜交加,忙不迭盖上棺材,身形如电一旋,坐回到原来位置。
爱儿脸上的绿色冲淡了,呼吸微微,已有生气。
“这真是奇迹”
心念中,中年文士抓住对方脉搏,以无比内功,细诊八脉奇经:“嗯!还有六十天可活!而且毒聚丹田,如以无形真劲,恰到好处的点下,也许能迫出奇毒”
原来这“噬心草”是一种人间罕见的植物。毒性奇特,可快可慢,且能游走全身飘忽不定,中年文士等了十几年,今日才碰上准确部位,正是良机不再,岂肯放松,立刻二指如飞,遍点周身大穴。
“我没有这个勇气,将毒性迫出之后,如无‘天山玉液’起死回生,仍虚脱而亡,倒不如让他活一天,算一天,到外面过一阵痛快日子,说不定还有奇迹出现”
心念至此,他干脆缩回手来,暗忖如何打发爱儿离家,也免他人生一场,形同虚度,沉思下,陡听清朗口音,劈头惊叫道‘“爸,你为什么哭了?”
“我我没有!”中年文士忙不迭以袖掩面。
“不对吧?你的眼泪都没有干呢!”
“这么这是敲石取火。被烟熏了眼睛!”他挤出一个笑容,轻轻带过,同时双眉一轩,关切问遭:“生儿,你刚才怎么?可有什幺异感?”
“没有呀!”少年略一低岭,茫无所知的答道:头一晕,马上就就睡着了“”“嗯,一定是下棋太久,所以瞌睡。”
“不,我一点也不困。”少年一望凌乱棋盘“还是再陪你老人家,继续走两局’“别下了!”中年文士手一摇,语重心长,正色说道:儿。你自小跟我念书,长到这么大,还没出门见过世面这样呆在家中,身体太太文弱,应该出去走走。”
“真的!”
少年喜出望外,发出一声惊叫,但旋又眼光一动,掠过乃父双膝到:“可是孩儿要侍奉父亲,现在不不想去。”
“胡说!为父腿虽不便,身体极为健康,何况家中又有下人,根本用不着你。”一面说。一面扭转身躯,从座边木匣中,取出百两金叶,推向爱儿道:“这些钱带着路上用,明早起身,骑马就走!”
“是,是。”少年又兴奋,又感动,目视迭堆金叶;星目连眨遭;“不过这么多金子,孩儿用不了”
“怎么用不了!外面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好听的,多得不可胜数,我命令你尽量花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文也不要剩下。”
“是。”少年点头中,恭敬的反问遭:“如果我用这些钱扶危济困,救助别人,你老人家,一定会高兴,对不对?”
“对,很对!”
少年的话,使乃父心头剧痛,几致再度垂泪,爱儿的资质奇佳,心地又如此善良,可叹年轻生命,已掌握于死神手中,而且毫不知情,对人生还抱着无穷憧憬!
中年文士不敢说穿这残酷事实,一切的仇恨怨毒,都和着血泪,暗自吞下。
“爸,我应该什么时候回家?”
“随便你!”
“随便我?”
“不错,但是有个限期,至少你要在外面游历两个月久越好!”“那太好了!”少年喜极说道:“这么长时间,孩儿可以游遍名山,说不定遇上剑侠高人,学一身上乘武艺”
“不准!绝对不准!”乃父声似焦雷,震得少年两耳生疼,一头玄雾,不由疑惑的反问道:“你你老人家不是讲过许多古代奇侠,要我效法吗!”
“你要效法他们的精神,习武却不可以”
‘为什么?”
“父命如山,不得违抗,没有什么理由可讲,”
少年又委屈,又惊奇,但有生以来,初见乃父大怒然不敢再问,于是默然起身,准备告辞出室。
中年文士自知太冲动了,际此生离死别关头,不由心上一酸,温言劝道;“孩子,习武的事,为父是答应,但我刚才讲过,其他的你尽管自作主张,只要你玩得痛快爸就安慰了。”
“这个孩儿记下。”少年长揖之中,心情一轻道;“爸好好安歇,明天一早,我再跟你老人家拜别’“用不着。”乃父挥手皱眉道:“为父不拘小节,无需这些俗套”
“礼不可废,孩儿一定要拜。”
少年天性纯孝,定要坚持,中年文士本想再度拒绝,但目芒一瞟室心木台,居然点首道:“好吧,我儿一定要拜的话,就对这口不,这座木台,多拜她几拜!”
少年觉得奇怪,但父命如山,连忙躬身屈膝,对木台三跪九叩行下大礼。
他不知道木台里面,长眠着他生身母亲。也不知乃父一身绝技,为血仇隐居多年,吞声忍辱。
拜毕后,少年满怀兴奋,室中亦回复寂静。
中年文士面前的红烛,只剩串寸来长,他恕地手掌轻翻,扇向烛光。但烛心那点残红,突冒出一股浓烟,它不仅不熄灭,反面更加明亮起来
xxx
蓉山风景,天下一奇,距离少年故乡,地隔一千余里。
此刻星藏有隐,云霾述蒙,仅可见山隈内一座山庙,耸立于夜色之中,益显其幽深孤寂。
蓦地劲风卷起,山啸如潮。飘浮的云影下,两道鬼魅身形着黑暗掩护,如闪电般乍地而来,眨眼间,已似鬼域幽魂森然面墙而立!
“是这里吗?”
“错不了!”
“那老匹夫真在里面?”
“当然,,”
“那么闯!”闻字声中,身影欲起。
“闯不得!”一只毛茸茸的巨掌,霍然出手,将其扣住“为什么?”
“这老儿当年以两个指头,打得你我口喷鲜血,落荒而逃,不能不小心”
“你不说他功力减迟了吗?何况这些年来,咱们武功猛进,此番又是‘十大魔星’联手,怕他什么?”
“老哥,‘十大魔星’还有八个没到,况且老九‘血手狂生’行踪飘忽,能否赶到都不一定”
“真罗嗦,你不说“老魅“也要现身,来取对方的‘大神宝经’?”
“哪个‘老魅’?是否是‘风流教主’?”
“哼!”对方气得闷吭生声,咬牙低叱道:“别装。”
“老哥,”对方骇得身形一颤,目中寒芒连闪遭:“你这样口不择言,总有一天倒大霉,想这‘碧灵魅影’化身千万,神出鬼没,你我跟他十年,连长相都投看清,说不定,他就在这附近,万一给他听见,那可不得了!”
“胡说,要在附近的话,岂不更好?”
“话不是这么讲,他要老儿的‘大神宝经’而不动手,足见他也缺少把握,不愿妄动”
“够啦,够啦。”对方更不耐烦,瞠目叱道:“亏你也叫‘北天巨魔’,既这样怕虎怕狼,还拉我来干什么!”
“小声些!”北天巨魔大掌一摇道:“谁得了‘大神宝经’就是‘武林宗主’的传人!而且抛开这尊号不谈,宝经里面的功夫,听说是玄奥至极,如果练成功,立可超凡人圣,无敌天下,那时候,你’南天巨怪’跟我‘北天巨魔,,分掌天下武林,就不必低声下气”
“嗯,好是好,不过这老王八蛋,该怎么对付?”
“你用‘落叶旋风’试探一下,如果他理在功力有限,咱们就拉个便宜。”
“否则”
“明早约齐大众,出手硬取!”
“那么,‘大神宝经,就算到手也只好献给老老魔”
“当然,人多难办事,只好乖乖献上:”
这句话,更使“南天巨怪”怦然心动。只见他头也不回右手虚虚往后一抬,一片翠绿树叶,立刻脱离枝梢飞入指际紧接着,二指奇幻一动。那树叶立挟尖锐劲风,凌空划出—道曲弧,旋过墙头,迳入庙内”
两魔射出树叶后,凝神屏息,细听里面动静只闻劲气轻嘶,绕檐而起。“咝!咝!咝!”一连三匝,毫无阻碍。
“好啦!”
啦音未完,嘶声突止,两魔头一个冷颤,连呼吸都吓停了!
“呼!”啸声震耳,真劲破空!刚才那片树叶。就像是长了眼睛,疾似一颗殒星,迳射”南天巨怪“!
这一突然之举,骇得两魔齐翻大袖,暴撤身形,百忙中,又听“噗!”的一声“南天巨怪”的袍袖。已被打穿一个窟窿。那树叶更震得碎如齑粉,化成一蓬绿烟,没空飞进!
等到烟尘落地,两个老魔头,巳然无影无踪。逃出当地。
xxx堂中佛设,一灯如豆,殿前肃立一位老者,身长鹤立,须发如银,面色森严至极!
他耳听风声远去。唇边冷晒如潮,可是他不动,暗自沉吟片刻,却将凝重眼神,朝着右庙小房盯去。
那小房,烛光闪动微有人声,老者不由轻叹半声。道“事到如今,死马权当活马医,我只好碰碰运气了?”
心念中,身形微动已到门前,伸手轻叩数下、立闻清朗口音,说了一声:“请进!”
那老者推门人房,只见一在美少年,手执书文,蔼然含笑道:“哦,原来是位老伯。请问深夜到此,有何赐教”
“老朽庄震廷,有一本书—一想找阁下研究。”
“研究不敢当,只要晚生明白,无不奉告。’少年答话中,
随即肃客入座。星目一望对方眼眸,立感两遭无形劲气使得他不能仰视。
老者落座之后,轻咳半声,面色凛然道;“公子!这次
老朽前来打扰,可是我要先问几句话,然后再谈正题。”
“没关系,老伯只管讲。”
“请教大名是”
“路春生。”
“令尊是”
“路宇雄。”
“哦!”庄老者诧然一惊“老伯认得家父?”
“令尊棋剑双绝,文武兼修。人称‘风云剑客’,老朽二十午不问凡尘,倒不晓得他有了这么一个孩子”
“哈哈!”路春生清笑一声遭;“老伯你弄错了!”
“老朽会弄错?”
“你老人家说对了一半,家父棋医双绝,但不幸早年得病,终身习文。大概是同姓同名,致生误会。”
“嗯同名者天下甚多,老朽可能错了。”庄老者一抚银须,轩眉问道;“那么,公子你可知武事?”
“不知!”
路春生脱口而答,但又心中一动,提出反问道:“问这个干什么?以你老人家的眼光,难道还看不出?”
“那么,你离家多久?”
“两个月!严格讲的话是五十九天!”
“一路上?”
“白日游山玩水,晚上温读经书。”
“嗯,嗯!”对方满意的一点头,正待探手入怀,忽然一阵战颤,立见其印堂发暗,喘咳数声,鼻孔内竟呛出两条血柱!
“老伯!”路春生骇然一震,急忙搀快,但对方右掌如风,早在自己身上连拍几处穴道。
“不要紧。”庄老者深吸了一口长气,从怀内取出一本奇书,雄沉语音微微发抖道“只要你猜得出这句话的意思,老朽就得救了!”
路春生骇然瞥去,只见书长六寸,宽约一掌。黄绫制就,古色古香,因为对方将书卷住,因此只看见一行古篆,铁划银钩,写的是;“逆转重楼,乾坤倒立”
“老伯,就这么八个字吗?’“对!你难道已经看懂!”
“没有!”路春生道。
“一看就会,老伯所问,决不在此!”
“不错,阁下之言,正合吾意。”庄老伯点头赞许中,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笑容。
“但是,据晚生愚见,书中所说,必属内家奇经,可惜我不谙武功,老伯你找错了对象。”
“不!不!武林中人对这内家修为,都已各怀主见,因此越猜越离谱。像阁下不谙武技,学问又高,倒可能参悟出来。”
路春生无法推却,只得顿了一顿道:“看书不看上文,总是不容易了解,老伯一定坚持的话,可否让晚生从头至尾细读一遍?”
“这个”对方慎重的低首沉吟,忽又面色一阵剧变,口角边渗出血痕,连忙银眉一轩,惶急不已道:“当然可以,同时请你快一点!”
路春生适才伸手接过,首先一看封面,上面写的是“大神宝经”四个字,再看封里,却是八个篆文,写着“得此经者,即我传人!”
一面并无署名,却有‘武林宗主’一方古印!
他既不知此经宝贵,又不知“武林宗主”为谁动声色,往下念去:“才发觉铸成大错”
路春生大感恻然。忙不迭的接言道:“这病厉害得很,既然宝经参悟不出,就该延医急救”
“哈哈!”对方又一声苦笑,脸色变化不已。
路春生误会了对方表情,立即义形于色道:“如果老伯不见怪,晚生愿意替你求药求医”
“呵!”庄震廷眼神一震,毫芒电闪,问道:“你真愿意?”
“当然!”
“你我萍水相逢,一面之识。值得这样做吗?’
“大丈夫肝胆照人,救人之急,当然值得!”
“名医良药,所费甚多,这笔钱你有?”
“有!”
路春生慨然一诺,倾出囊中金叶遭:“晚生尚存九十余两尽其所有请一名医,想也足够。”
“哈哈哈哈!”庄震廷感动之中,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无药可救!”
庄震廷收住笑声、面色一整道;“我的病暂且不提,几件要事,必须讲明白。”
“老伯请讲。”
“这‘武林宗主,是谁,‘大神宝经’有何重要得?”
“晚生不知。”
“大神宝经乃‘武林宗主’毕生心血,参佛道两家之学,可以说旷古无旷,宝贵到了极点,数十年来,两道,无不想一读此经,有所获益。”
“哦”路春生一声惊噫,星目大睁,想不到武林中不传之秘,多少人梦寐难求,却被他无意中看见。“至于这‘武林宗主’,姓文名若虚,武功之高,已至不可思议的地步,当年威震武林,群魔敛迹,但他老人家在六十年前撒手西归,此经落入尘寰,掀起了江湖三十年血斗。正邪两派死伤惨重,但老朽无意之中,走入‘宗主’埋骨名山,竟然侥幸得到”
路春生不由肃然生敬道:“经上说得此经者,即我传人’,老伯既然得经,不但是当代奇侠,亦是宝经的‘得主’了!”
‘得此经者,即我传人’,而且也就是‘武林宗主’传人了。
“很惭愧,老朽本有个外号,人称‘神龙奇侠’。”
“神龙见首不见尾,老伯的功力,必也天下无双?”
“嗯到现在为止,武林之中,还没人敢跟我动手,谈到见首不见尾,武林邪魔,却有一个更神秘,更鬼诡的“碧灵魅影”存在。”
“自古邪不胜正,饶他变化无穷,总比不上老伯吧:“路春生回答之中,己将“碧灵魅影”之名,深印脑海。
“不对!你这句话有毛病,老朽不能不驳!”神龙奇侠目露异光,威势骇人,语音森然道:“古人说:‘邪不胜正’,话倒是对,却有一十条件,就以武林而言,如果功力不够,光谈正义决不中用,譬如说:现在有个魔头现身,以阁下这样文弱书生,用什么将他制服?难道跟他谈诗说礼,有效力吗!”
“那那当然不行”
“而且,你刚才说我是‘武林宗主’传人自通九大门派绝学,得经三十年来,实是浪得虚名,根本不配!”
“我虽得经,但并没有练成功,怎配称这‘传人’二字!
并且老朽真元散乱,已被群魔得知,在这小庙附近,已有仇家出现,说不定那‘碧灵魅影’已来了!”
“哦,怎么晚生不知道?’“刚才风吹落叶,破空发嘶,你总该听见了吧?”
“嗯,是有那么回事。”
“明早五鼓鸡鸣,老朽真气一散,就要七窍流血而亡,而且我死事小,宝经被夺事大,万一落入老魔手中,武林正道必然全被消灭,死无葬身之地!”
“糟糕!”路春生如被雪水浇背,骇得周身一噤,但面色几变这后,豪侠天性,又使他剑眉一轩,较然辩道:“我想这邪不胜正,总是不移之理,就算老伯不幸的话,武林中必有侠义之人,挺身而出,救此大难!”
“人倒是有,”神龙奇侠雪眉一轩,语重心长道:“但是怕他不肯!”
“稍有血性的人都会肯!”
路春生霍地起身,愤然拍桌。
“我看么不说也罢。”
“谁?老伯只管讲]”
“就是你!”神龙奇侠右指一翻,声入焦雷,震入耳鼓。
路春生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行吗?”
“资质,心地,无一不行!”
“真真的!”
“老朽偌大年纪,焉能儿戏。”
“好!”他立刻毅然挺胸,迈前一步。
“既答应就要拜师!”
“那是当然!”
路春生向对方长施—礼。
“错了!不要朝我拜!”
“那拜准?”
“要拜‘武林宗主’才是!”“那怎么行,老伯年已百余,他老人家的年龄简直算不清,生年仅十八””
“武林中最重辈份,我得经的时候也曾拜师,可是学而不就该替师尊另觅传人,不能自收徒弟。”
“这这不合礼貌。”路眷生依然固执,连连摇头。
“神龙奇侠”体内血气逆行,阵阵奇痛,见状叹了口气。
“如此老伯不,师兄请上,愚弟有礼。”
“慢点,先拜师父,后拜师兄。”
“是,是,”应声中,路春生重整衣冠“神龙大侠’双手捧着“大神宝经-,斜斟的伸在身右,侧面肃立。
于是他对经一个长揖,然后俯首撩袍,屈膝弯腰,但膝头刚刚一弯,却又猛然吃惊,顿时停住!
“拜呀!”
“我我”
“你什么?”
“我不能拜?”
“不能拜?”
“不能!”
“什么道理?”对方白法都已根根坚起!
路春生满面愧容交代了一句话
“怎么讲的?’“任何事都让我做。惟独不准习武!”
“难道不愿帮忙我?”
“我愿意。”
“你难道不管天下武林”
“我想管。”
“那么,你的决心是”
“我的决心么?’路春生内心交战,痛苦之声,语音颤战道:“父命如山,不敢违背!”
“神龙奇侠”手捧宝经,也气得五内如焚“你能不能再考虑?”
“大侠难道要逼我不孝?”
“我我我也不敢。”
对方纵有天大理由,也抵不住一个‘孝”字,咬牙进声中,身形忽然一歪,忙不迭按住桌面,深喘了一口大气。
此时,远处一声鸡叫,刺破夜空!
鸡声代表黎明,但对“神龙奇侠”庄震廷,却无异是死亡号角,一记丧钟,立见他面容惨变,手腕抖动,五指朝下一沉,紫檀木桌竟似豆腐一般,被按得木屑如泥,进背而过。
“庄庄大侠”路春生驻怯未完,对方身形一旋,早射出房外去了,仅听沙哑噪音,惨叫出一声“完了”
这两十字,像一棒当头,敲得路春生惊然狂震,心念如潮,忙不迭抢步出房,不辩脚下一滑,几又栽倒当地。
“血!”
天色微明下,照见一道血迹,直洒向对面客房,吁赶入之后“神龙奇侠”盘坐床头,七窍鲜血如泉,已到弥留地步!
但他的出现,引得对方强睁双目,流露出绝望中的希望:“你你巳改变决决心了吗?”
“”路春生不能答应,又不忍否认,拒绝他向往已久的上乘武功,已经不容易,对这位身临绝境,命在垂危的奇侠,他只有暂时沉默。
对方以为他默认了,手扶胸前,激动不已道“好好“你既答应快快点拿去!”
他不想伸手,但对方的眼色,却像一枝利剑,百感交集,说不出滋味的心房就在一霎那间,他忽地心境恍然,如有所悟,竟自伸手取经,慨然应道;“我斗胆接收了,请你安心休息罢”
对方立刻露出一个笑影。喘吁吁的赞道:“这样才对,令尊面面前,以以后再解释,而且天大责任,都
都在师弟你身上,你你要好好为之”
路春生面容庄肃,手捧宝经,一字一顿道;“我以人格担保,这本宝经,一定妥善处置,绝不使它落入邪魔手中,至于别的事”
“别的我有计划!”神龙奇烧心情一畅,加以回光返照,顿然精神陡震;“老朽身为师兄,本奉该替师传艺,可惜没没有练成。别的又来来不及,未免太委屈你了。”
“不!”不字刚出,对方继续道:“你是聪明人,恁此经苦思勤学,必必有所成,但如今强敌四伏。你要马马上走,不必管我的事,他们不知我死,不至于大胆妄动,尤其你是一个书生,他们猜不出‘大神宝经’
会传给了你”“慢点,”路春生好不容易等他喘息关头,赶紧插言道;“宝经我是收下了,可是要去练它,还有困难”
“那当然!”
对方和然一笑,又道:“这一点我已经想到。”
“你已经想到?”
“不错!你毫无武功,当当然有困难,离开这里之后快去找‘烈阳道长’由他他他教你
入门功夫!”
一连串的话都完全消失。
路春生骇然不已,一按对方心脉,早已全停,尤其自己的话,还有一半没说清,现在想到补充,已经为时太晚。
纱窗,映出了淡淡阳光。
他虽言犹在耳,却无挟经远走之心,含泪的星目中,只见“神龙奇侠”面色安详,挂着满意的微笑,丝毫没想到路春生另有主张,居然会亲行葬礼,耽误半日时间!
尤其出人意外的是:这位被选为“武林宗主”的新传人,也是末日已近,只等午夜来临,就要毒发毙命!
xxx阳光昔照着庙后旷地。
路春生领着小庙两者惜,洒泪孤坟,安葬了一代奇侠。
“两位请回去罢,在下还有一件要事,办完之后,马上就走!”他对诵经和尚,轻声吩咐着。
他等二僧去后心情复杂,一望坟头,只见香火莹莹,纸钱灰缭绕空中,不禁垂下两行清泪,心中默祝道;“我的话还没讲完,大侠已撒手西归,只好借此机会,表明心迹!
想我路春生,一腔热血,以侠义心肠,但练武之事,格于父命,实在不能依允!‘大神宝经’虽已接受,但我所答应的是负责处置,决不让它落入邪魔手中。
现在,我遵守诺盲,按照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做,大侠死后有知,希望你谅解愚忱,不以为怪。”
祝毕,向四面一望,未见人踪,于是小心地取出宝经。
“嘶,”的一声,立刻撕下了一页!因为怕忙中有错,将页页拈在指头,朝那烛火去点!
一本厚绫经文,连底面共有二十页,但这样烧法颇费工夫,只见清烟飞舞,异香逼人,约经顿饭时间只剩一张!
这一张,正是封面。
他心情至为矛盾,把‘大神宝经’四宇,仔细端详了一阵,这黄绫朱字,映日生辉,光芒闪闪,真令人爱不释手,舍不得付之一炬。
然后,他又翻转背面。再看看‘得此经者,即我传人-,和‘武林宗主’方古印。
“唉!不世之宝,毁于今朝,路春生不得已的苦衷,请‘宗主’原谅”
心念一决,狠心咬牙,将最后一页,也朝火苗上燎去。
但手腕刚劲,四下里气涡乱滚,劲啸如潮,无数道奇奥怪异的身形,鬼魅般绕庙一周,随向所立坟头交又射去至!
路春生悚然一震,手持残页,星目连眨几下,等到定睛看时,外面大圈黑压压站了一地,里面小圈,更有八个狞猛人物,就连他不知武林世事,也晓得来者不善,都是那五岳三山,邪魔元恶!
那时快,说时迟。
八魔头一到场心,更不迟延,那过臃的怪人,毛茸茸的大掌一翻将经封面,凌空卷去。
其中一个身如巨炅,臂长的怪人凌空飞来,平地一股劲气,就将他宝经封面卷去。
狂笑如雷,满脸得章至极。
但身侧的“北天巨魔’,眼一翻,道:“别高兴,宝经怎么只有一页!”
“一页?”对方笑声突止,连看几下,真的只有—这下气大了,铜铃跟猛然暴睁,注定路春生粗暴喝道“其他经文在那里?快讲!’“本人烧掉了!”路春生理直气壮,语气如冰。
“烧了!”场中一阵愤怒失望的骇叫声,十六遭阴森寒芒齐朝他身上盯着。
“是我的东西,我就烧得!”
“你的!你就是‘武林宗主’的新传人!”
下意识身形闪动,退出了三步开外。
“你们别吓成这样。”
“北天巨魔’鹰眼跟一翻:“嗯,看你也不像怎么得来,难道老匹夫会交给你?”
“不错,是‘神龙奇侠’交给我!”
“南天巨怪”不由哇呀呀一阵怒吼,双脚乱蹬,对坟骂道:“老不死的王八蛋,活着欺人,死也棍蛋”
路春生也就忍不住,上前一步,凛然叱道:“嘴干净点,再若胡言,可要”
“要怎样?”
“要教训你!”
“叽叽叽叽!”对方势若疯颠,双睛冒火道:“臭小子,你有眼不识奇宝经,比老匹夫还要混蛋如三级,老夫先把你破腹挖心,再掘出他的死尸,鞭尸三百”
“你敢!”
“老夫当然敢!”
声话中:“南天巨怪’一指如风,朝着他心窝就戳!
“住手!”又一个沉雄劲喝起自丈外,声到人随,一掌怒海鲸涛真力,硬生生隔空劈至!
因此“南天巨怪’的指力,被震得朝下一斜,无巧不巧,正点在“丹田大穴”!
“哇!”路春生闷吭一声,仰面朝天,喷出一块血丝包着的绿色脓块,他不觉得痛,反面身体一轻,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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