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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趁林荣换衣裳的空档,纪雨宁也说了公主府请她的事。
林夫人一听大惊,“确定是公主殿下发的帖子?”
纪雨宁诧道:“还能有谁?”
林夫人却是知道太后她老人家来静园的事,本就对皇帝流连宫外不满,看见纪雨宁这个“始作俑者”,太后岂有不恼的?虽说以堂堂太后之尊不见得对个民妇动手,可羞辱责骂大概是免不了的。
一念恻隐间,林夫人已是不假思索的道:“我陪你去。”
虽说她也算不上多么尊贵,可毕竟来者是客,太后总要顾及点面子。
纪雨宁很是感激,“多谢姐姐。”
林夫人连说不必,心里却想着,若陛下知道她今日为纪雨宁出头,来日总得照拂林家吧?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纵使太后娘娘亦得罪不起,可这天下毕竟是皇帝说了算——站稳了一边,另一边就不用管了,人总不能太贪心嘛。
两人各怀心事,乘着林家马车来到静园,因着那封请帖,公主府的扈从并未为难她们。
不过在见面时林夫人还是吓了一跳,本以为太后会华装丽服出来见客,结果却只穿了件深青色褙子,头上还梳着不伦不类的发髻,打扮得像个深宫嬷嬷。
至于她为何认得出来,则是因家里收藏过一副太后昔年的画像,那样气度高华的美妇,远非眼前老妪能比。
石太后也很不满,她是来教训小辈的,穿成这样还怎么给下马威?
然而长清说得好,“若挑明身份,那纪夫人不更得巴着皇弟不放么?母后您细想想便知。”
石太后认准纪雨宁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觉得此等顾虑不无道理,于是采纳了长清提议,只以侍从身份在席中观察,趁机揭穿这个女子的真面目。
纪雨宁上前致礼,“民女参见公主殿下。”
目光注意到长清身侧年纪稍大的那位——实在长清太过喜欢俊男美女,府里稍微多出个模样别致的,便跟羊群里的狼一般扎眼。
长清只能努力解释:“……这位是我的乳母,最近刚从老家回来,我可怜她孤苦无依,便留她在府中暂住。”
纪雨宁便目露恻隐,“难怪看起来气色不佳,想是不习惯京城水土吧?”
林夫人看得心惊肉跳,她可真敢说,太后娘娘素来最重保养,听见这话不得气个半死?
哪知随即就见纪雨宁从袖中掏出一只黄澄澄的东西,含笑递过去,“梨能滋肺、润喉,最适宜秋天服食,您请用吧。”
石太后默不作声地接过去咬了口,果然觉得喉咙里舒缓许多,干枯嘴角也不那么难受了——原是因站久了又滴水未进的缘故。
看不出来,这女子说话难听,做事倒还算得细致。
纪雨宁这厢便望着长清道:“公主寻我有何事?”
长清哪敢说我母后要找你的茬,只盈盈笑道:“长日无聊,我有一盘珍珑棋局,夫人可敢应约?”
琴棋书画,似乎是大家闺秀的标配,然而纪雨宁却兀自摇头,“我不会。”
果然是个绣花枕头。不知怎的,石太后心里倒有点失望,发现儿子只是爱色,她本应高兴才是,只不过……大抵因纪雨宁的相貌太过清艳,却又未曾受过良好教育,难免让人觉得遗憾。
纪雨宁坦然道:“莫说我不懂棋盘,纵使懂,我也不会与公主对弈。”
长清诧道:“为何?”
纪雨宁道:“公主乃帝女之尊,而我不过足下尘泥,试问如何敢赢?既然必定要输,换谁都是一样,又何必非我一人不可?”
又是一个诡辩奇才,石太后心里暗道,但却不能不承认纪雨宁所言有理——别说一介民女了,纵使她们这些宫中嫔御,跟先帝对弈时不也败多胜少,并非技不如人,只是身份在那里,不得不示之以弱,这般才能奉承帝心,也能更好的保全自己。
纪雨宁的性子,也许倒适合进宫……不,她是明知道其中规则,却又不肯去迎合,某种意义上,她比那些京城贵女们还要倨傲。
石太后恍神间,冷不防把一盏茶水泼在了长清身上,长清愣了一瞬,随即便出言叱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这般粗手笨脚?”
虽然有些对不起母后,可谁叫长清公主脾气本来就不好——这时候若不保持原样,只怕让客人起疑。
石太后也清楚这点,少不得垂目站到一旁聆听训示,她还从未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呢。
纪雨宁盈盈起身,笑道:“公主何必着恼?纵然这位老人家只当过你数年乳母,可百善孝为先,你也不该对她如此不尊重。若传到外头,还让人以为公主您多么跋扈无状,对您的名声也不利。”
石太后深以为然,这女子虽然行为不检了些,大道理却还不错——不知不觉中,石太后对纪雨宁的印象分已上涨到五成了。
长清:……合着你们在这里婆媳情深,只有我一个当恶人?
于是把林夫人拉拢过来,“你评评理,到底该不该罚?”
看热闹正看到高兴处的林夫人:……不是,这关她什么事啊?
早知道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