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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律君魅有两件事急着要办。
首要的自然是安置凝雪,他迫切地想要弄明白,为什么凝雪在坠崖三年,所有人都以为她芳魂已逝,连他都失去了信心的时候会突然出现。
其次,是安排律平不惜一切代价逼出瞎眼黑衣人的口供。
看着律君魅匆匆自清絮居消失的背影,浅歌似乎完全已经麻木了,不觉得他的离开让清絮居少了些什么,也不觉得他之前的到来,让这里多了些什么。
抠就好似,他根本就是一个过客,匆匆的来也好,匆匆的去也罢,一切都与她无关。
褪去全部衣服的她,胸前处处可见被黑衣人狭弄揉搓出来的紫红瘀痕,可是,她只是安静地倚在冒着微微热气的水池中,眼神没有任何焦距地看着那氤氲袅袅的热气从池中升腾到半空。
修长的睫毛如密扇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黯然的阴影,绸缎般顺滑的长发从肩头散落下来披散在柔白光洁的肩头。
枭这口泉池,是当年律君魅专门给凝雪修建的,是掘地三十尺引了深埋地底的的温泉水在池中。四周全是用羊脂暖玉铺就,每块暖玉上都精雕细琢着片片美丽的文心兰。
是的,文心兰。
因为有凝雪,所以这里的所有雕饰都与雪文心兰有关。
暖玉上是文心兰,台阶上是文心兰,就连屋顶的雕饰也是文心兰。
她竟然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些文心兰,其实早已铺张的满眼都是,她却疏忽的没有在意。
现在在意了,却发现,文心兰竟然多得出奇,多到她的眼睛都盛不下。
泉水不停地氤氲着热气,地底的泉水仿佛突然变得越来越热,一股一股灼热的水流从中心的泉眼涌入,烫的她的肌肤灼烫灼烫。
可是,没有在意,就如她曾经没有在意那些文心兰的存在一般,任这越来越灼热的泉水冲刷自己肮脏的身体。
人的一生,到底能有多少痛?
人的心灵,又能坎坷到一个怎样的极点?
手,开始捡起一直放在池边的毛刷,
硬硬的毛饲用来洗刷马背的,毛硬扎人,可是,她不管,狠狠对着自己雪白的肌肤、柔白的身体刷了起来。
自虐般的洗刷。
一下,一下
如狂乱的知更鸟找不到归途,如丧魂的人行尸走肉。
没有痛,没有伤,就这么一下、一下不停地、狠狠地刷着,刷着。
仿佛,连意识也再没有。
她就像一个活死人,脑海里只有唯一的一个反应,就是刷、刷使劲刷,刷掉所有的肮脏,刷掉上面所有的耻辱!
整整一个下午,淡淡的太阳已经快要西沉了,浅歌还是没有从温泉里走出来。大门始终紧紧的闭着,毫无生息。
无论阿萝如何敲打,里面都死气沉沉地没有一点反应。
呼喊浅歌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回答的迹象。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阿萝的心仿佛被谁紧紧的捏住,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清絮居的门是特制的,为了保护曾经的女主人的安全,大门相当的坚固,阿萝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没有推开。
今天她得了王爷的恩许,特地到到庙会好好地逛了一圈,为小姐腹中的小王爷挑了整个庙会上最好看的一个避邪脚链。
:
她想着,王爷肯定带着小姐会出去买,或者将来请金匠师傅做,可是,这是她阿萝的一点心意,虽然不值钱,却代表着一个小小的祝福。
兴高采烈地揣着脚链跑回来,不成想一进门,零若的小婢冬梅就跑过来幸灾乐祸“哟,真是有什么主子就什么奴婢啊?主子出去招惹男人被王爷抓了个现行,奴婢竟然也疯出去找男人了?瞧瞧,男人都送定情信物了!”
“你放什么狗屁!小心王爷撕烂你的嘴!”阿萝俏脸变色,一双大眼睛愤怒的瞪着冬梅。
冬梅不屑地撇了撇嘴,眸间闪动着得意的光彩“行了,你家主子的好日子到头了,少来给我摆这张臭脸,凝雪小姐回来了,柳浅歌以后连狗屁都不是!”“你胡说!”阿萝扬起拳头冲着冬梅的脸挥了过去。
冬梅吓得赶紧后退了一步躲在柱子后面讥讽“好好回去看看吧,信不信王爷今晚就会把柳浅歌撵出清絮居!哼,她以为没了凝雪小姐,就会霸着王爷,霸着清絮居了?呸一个军妓,做梦去吧!”
阿萝忘了自己是怎么跑回清絮居的,一路跑着,很多人都冲着她指指点点,目光不怀好意,好不容易到了清絮居,新派来的小婢小风却挡在门口告诉她:
“王妃吩咐了,她沐浴不许任何人打扰!”
“王妃什么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王妃一直在沐浴,就没出来过?”
“是。”
“你个死丫头,王妃出了事你有几条命来担?!”
小风的话差点没让阿萝吓得魂飞魄散,两个时辰!整整两个时辰!
小姐都在里面不肯出来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萝冲上去开始敲打紧紧关闭的大门,小风也仿佛突然明白过来,脸色倏的变得惨白。
“小姐”
没有反应。
“小姐,已经两个时辰,您该出浴了。”
还是没有反应。
“小姐,您倒是应阿萝一声,您别吓阿萝啊。”
阿萝的手敲的门咚咚的响,手背都敲肿了,大门却始终紧紧的闭着,里面都死气沉沉地没有一点反应。
她又用脚踹,踹到极限也是毫无起色。
“小风,你在这里好好看着,我马上去请王爷!”
心蓦地一沉,阿萝风一般的跑出去。
她害怕极了,害怕地几乎连腿都软了,脑海里不停地闪出无数可怕的画面,又数次被自己自欺欺人地否定“小姐,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还有小王爷”
失魂落魄地跑去律君魅的寝居,还没进大门便被侍卫无情地伸出胳膊挡住,侍卫冷冷地道:“王爷吩咐,凝雪小姐初归,不许任何人打扰!违令者死!”
“求求您,求求您,王妃出事了,快去通禀王爷!”
阿萝紧紧扯住侍卫的胳膊,眼泪不停地从小脸流下来,又砸到地上,娇小的身子仿佛秋风中的树叶不停地颤抖着。
她害怕,她真的害怕,她不能让小姐出事。
“谁出了事也没有王爷的命令大!”侍卫冰冷毫不客气的回绝,一双铁臂像铁棍一样冰冷无情地把阿萝毫无防备地推下了台阶。
阿萝哪里知道,浅歌的性子淡漠冰冷,在府中,并不招人喜欢。
浅歌曾在军营为妓的事情,早就让侍卫们为王爷觉得不值。
王爷的女人哪个不是出身名门?哪个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子?
此时,温柔婉约、身份尊贵的凝雪小姐突然死而复生,再次回来,他们为王爷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替那个异国女子通禀。他们巴不得她死了,别污了王爷的尊贵,别霸着王妃的位子。
一屁股摔到地上,生疼生疼,可是顾不上疼,阿萝又跪着从地上爬过去抱住侍卫的腿,哭着哀求:
“求您了侍卫大哥,求您放我进去,就算王爷有令算我擅闯还不行吗?要死是我死,和你们无关。王妃肚子里怀着王爷的孩子,纵算你们不念大人,也得念王爷的骨血啊。你们不可以这么残忍,不可以的!”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王爷的命就是天!你还是回去看好你的主子吧,王爷的心现在都放在凝雪小姐身上,他谁也不会见的!”
侍卫的语气依然冰冷,眉间更多了几分不耐烦与鄙夷。
“有孩子怎么了,有孩子就了不起了吗?当初凝雪小姐不也是为王爷生过孩子吗?这次,凝雪小姐回来,一定会再会为王爷怀上子嗣!柳浅歌的胎,还不知是哪个男人的野种呢!”
冬梅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嘿嘿地讥讽,身后有几个别的侍妾丫鬟,也跟在旁边煽风点火。
“你们”阿萝气得小脸雪白,心疼地却仿佛揪到一起,从地上爬起来,她在众人的嗤笑声中飞快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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