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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蹲在石块边看着紧闭双眼的唐蕊,察觉林凯过来,往一边让了让,给他腾了个位置。
林凯皱着眉头,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不仅没降低反而还有越来越烫的趋势,再这么烧下去,铁人都要烧化了,何况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
怎么办?
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这个问题。
拿出刚到手还没捂热的【体力药剂】,犹豫地看向李鹤,后者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表示赞成。
林凯此刻真的很犹豫,这个药剂看说明就知道有多独特,虽说就算珍贵,如果真能救下唐蕊那也算是功德一件,不能小气。
可问题是,唐蕊是高烧不退,这个药剂只是增加体力,又不是退烧药,根本不算对症。
如果使用无效,那就等于平白浪费了一次合理分配增强团队的机会。
而在这种优胜劣汰的环境里,浪费机会浪费资源,跟浪费生命没什么区别。
“虽然上一次说好让小唐先挑战利品。”林凯像是在和李鹤说,又像是在劝自己:“这药剂给她使用也无可厚非,可是。。。”
“试试吧。”李鹤打断了他,没让后面的那句话说出来,或许是蹲久了,已经流了太多鲜血的身体有点吃不消,他吃力地摊平了双腿靠在石块上,淡淡地说:“总不能见死不救。”
看他虚弱的样子,听着他平静话语里的坚持,林凯咬了咬牙,没有再多说,拧开药剂给唐蕊喂下去。
幸运的是,或许是高烧烧的口渴,尝到冰凉的液体,即使还在昏迷也在下意识地吞咽,这一瓶【体力药剂】也算是顺利喝完。
见药剂喝空,林凯将唐蕊放平躺下,拿起那件当绷带用的外套撕下一片,然后跑到一边用灌木叶上的水滴打湿,又在湿润的泥坑里挖了些冰凉的湿泥裹进布里,当冰袋一样敷在唐蕊的额头上。
实在是饮用的纯净水太宝贵,人喝都不够,不可能拿来当普通水使用,只好用这样的笨办法。
坐下后的林凯也有些气喘,毕竟刚刚才大战一场,体力消耗巨大,这一会儿又忙前忙后的没停过。
气还没喘上几口,却见李鹤指了指一边的皮靴:“这靴子好像也加体力。”
“这靴子是增幅,跟【体力药剂】的增强基础体力不一样好不好!”林凯翻着白眼解释,却见李鹤没听到似的无动于衷,坚持指着皮靴。
“啊啊啊你这家伙!”林凯使劲拍了拍脑门,最终还是无奈地拿着【硬毛鼠皮靴】给唐蕊套了上去,女孩的脚丫很小巧,套上时宽宽松松的似乎皮靴尺码大了些不太合脚,但是。。。
谁管啊!
这是在救命,又不是在专卖店挑鞋子。
林凯想了想,干脆连手上的【食尸鬼手套】也摘下来给唐蕊戴上。扭头找李鹤,还没开口就见对方已经摘下戒指扔过来了,林凯接住戒指哈哈一声傻笑,戴到了唐蕊的另一只手的食指上。
至此,这个三人小队直到目前为止收获的所有道具,全都用在了唐蕊这样一个病号身上。
一切,都已经做到最好了,是死是活,看天意吧。
忙完所有的林凯,长出一口气,挨着李鹤坐了下来,搓了搓手上残留着的泥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李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满脸寒霜般的严肃。
林凯顿时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了,但是不解地看着他。
李鹤低声说:“仔细听。”
飘着细雨的深夜里,眼前就像蒙上了一层黑纱,放眼望去全是一片黑乎乎,于是,听觉变得异常灵敏,四周的声音都仿佛被放大,在安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明显。
“嘶”
“嘶嘶”
几声像鼠叫又像蛇呲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李鹤再熟悉不过了,就是这声音的主人让他身上插满了刺针。
林凯紧张得浑身僵硬,尽量放慢动作轻轻地弯腰半站起,扶着石块悄悄往外探头看去,等看清路对面的黑影以及数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回来坐下,满脸难以置信地轻声说:“至少有三只!我们是捅了老鼠窝了吗?!”
李鹤摇了摇头没说话,扶着石头艰难地转过身体,受伤的他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把身体重量全部放在石块上,然后慢慢伸长脖子露出只眼睛向外观察。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硬毛鼠的视力也不怎么样,至少不会比自己两人强,寻找猎物应该主要依靠嗅觉和听觉。
现在石块外有一具死掉的硬毛鼠尸体,散发着的浓重恶臭味应该能掩盖掉一些自己等人的气息,再加上两人刚刚战斗时都跟硬毛鼠有所接触,气味多多少少能混淆一些,所以嗅觉方面应该安全。
那么剩下的危险就只有听觉了。
自己两人只要尽量小心,不发出过大的声音,不引起那几只怪物的注意,这一劫应该能躲过去。。。
只希望,老天保佑。。。
李鹤的精神高度集中,脸上不停有冷汗流下,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几只硬毛鼠的身影上,身体前倾,靠在石块上的重量越来越大。
终于,似乎达到了某种临界点。
石块被李鹤的重量推着移动了起来!
“咯哧哧。。。”
一阵沉重的地面摩擦声在安静的夜里响起,响的是那么清晰,那么明显,那么肆无忌惮。。。
三只原本还在四处探听嗅寻的硬毛鼠齐齐停住动作。
完了!
他的后背一瞬间完全湿透!
紧紧地贴着石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收着,不敢放开了喘气,心里呼喊着满天神佛、祖宗保佑那些该死的怪物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耳朵,听不见,听不见。。
就在李鹤浑身僵硬紧张得仙死的关头,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拉了拉,回头看到林凯手指向下示意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石块的底部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光芒,光芒实在太细太弱了,要不是这么暗的深夜,根本不可能发现。
心里大感好奇,来到这片平原这么长的时间里,印象里除了阴暗潮湿没有别的,天是黑的,地是黑的,眼睛看到的所有一切都是黑的,除了那枚被唐蕊无意施放出的魔法箭,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属于这个环境自身的光芒。
从光芒透出的缝隙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正是刚才石块的移动所产生的,并且可以想象的到石块底部一定别有洞天!
如果可以的话,两人真的很想推开石块一探究竟,可惜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此时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研究时间,大敌当前,石块外三只要人命的硬毛鼠正严阵以待,两人命悬一线,下一刻会是怎么样谁都说不准。
三只硬毛鼠在短暂的停顿后,开始朝着石块的方向移动。
冷汗流进眼睛里都没工夫去擦,酸痛的感觉让李鹤的眼睛里瞬间满上了泪水,眼看着怪物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一只都那么不容易,何况三只?如果这三只硬毛鼠发起攻击,后果都不敢想。
硬毛鼠靠近石块后再一次停住了,抬起了脑袋嗅探,它们跟李鹤等人的距离只剩这一座石块了,越过这座石块,猎物就到了嘴边。
林凯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又不敢发出声音的大口喘气,只能皱着脸张着嘴一点点吞吐,可这样呼吸所能带来的氧气量完全不足以满足他此刻紧张身体的需求,整个人痛苦的想抓狂。
像是被压抑多年的火山喷发,林凯一把抓下唐蕊手上的【食尸鬼手套】给自己戴上,然后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身后传来李鹤惊慌的呼喊,自己却完全没有理会,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硬毛鼠杀死也要憋死了!
冲出石块的瞬间,硬毛鼠就被惊动了,随着接连几声“嘶嘶”声,三枚硬刺划过空气飞来,林凯双手护着脸,挡住了冲着脸飞射而来的两枚,第三枚却直接刺进了腹部。
“好痛!”
这一瞬间连续三枚硬刺,入肉至骨的剧痛直冲大脑,让林凯的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李鹤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而更加难以想像的是,在对抗第一只硬毛鼠的最后关头,阻止硬毛鼠翻身的那一撞。。。
那浑身浴血的一撞。。。
想到这些种种,再加上疼痛的刺激,林凯原本就豁出去的心直接炸了,红着双眼捏着腹部的硬刺狠狠地拔了出来,随着一道血箭飙出,筷子般长短的硬刺尖端仿佛还带着碎肉,林凯就这么握着硬刺扑到离的最近的一只硬毛鼠身上,对准它的脑袋一顿胡砸乱刺。
三倍力量的作用下,硬毛鼠的脑袋被扎出一个个血洞,腥臭的液体不断地冒出来,林凯却浑然不觉,依旧不停地重复着握着硬刺砸下,拔起,再砸下的步骤,逮住一个就往死里扎,铁了心一命换一命了。
奇怪的是,随着脑袋几乎被扎烂,这只硬毛鼠的挣扎越来越无力,林凯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预想中另外两只硬毛鼠的攻击,难道那两只跟这只有仇,一直在边上看戏?
带着好奇和不解,林凯抬起头向那两只硬毛鼠的方向瞥了一眼,而这一瞥,却瞥到了令他睚呲欲裂的一幕。
李鹤拖着重伤的身体,跟那两只硬毛鼠纠缠着,说是纠缠,实际上是被惨虐,他两手各抓一枚硬刺,把两只硬毛鼠的注意力都引到另一个方向,避免硬刺飞向林凯,同时自己艰难地左右移动扭转身体躲避着飞来的硬刺。
但硬毛鼠的攻击又岂是这么容易躲的?
没多久,他的身上就已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了。
更重要的是,每当某只硬毛鼠调整攻击方向,想转身攻击林凯时,李鹤就会拼命冲到近前扎它两下,重新吸引到注意力后再跑开,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身上往往都会多上那么一两枚深刺入骨的硬刺,这样的伤势越多,动作也就变得越来越迟钝。
终于,就在林凯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李鹤躲避不及被刺中右腿膝盖,如此近距离的中刺,巨大的动能直接击碎了他的膝盖骨,右腿一软,整个人翻滚倒地,两只硬毛鼠看到猎物终于倒地,兴奋不已,直接上前一顿啃咬撕扯。
双拳难敌四手,李鹤两只手臂不停地抵挡着硬毛鼠的尖牙和利爪,被撕的血淋淋一片,小臂处甚至已经可以在血肉模糊的碎肉中见到一丝惨白的骨头。
在意识即将消散前,看到林凯抬头看过来,他发出虚弱沙哑的声音。
“快。。跑。。。”
林凯刚松开手底那只奄奄一息的硬毛鼠,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冲,就见到李鹤光顾着喊,注意力分散,被一只硬毛鼠突破手臂的阻挡,一口咬住了脖子,然后猛地甩动脑袋,连皮肉撕下一大块来仰起脑袋吞下。
而李鹤,像一个被主人遗弃了的破烂玩偶,被硬毛鼠甩到了一边。
浑身抽搐,脑袋拖沓着,鲜血像拧开的水龙头一样从缺了大半边的脖子处涌出来。
还没等硬毛鼠再次下嘴,他就没了气息。
。。。发生。。。什么了?
李鹤。。。死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
是我。。。突然冲出来想硬拼的。。。
李鹤是为了。。。帮我抵挡攻击。。。才死的!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我。。。到底在做什么??
林凯仰天长啸,悲愤的声音搅动了墨一样的夜空,漫天乌云随风而动,雨都似乎变的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