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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房檐高拱的三角形,很多人并不知道,从窑洞里面看,却是一个弧形的窑顶。
但这种窑也有缺点,就是因为建设的时候,像是组装积木,东西后补的墙面和南北面,以及窑顶不能完全结合,总会留下一些缝隙。
随着时间推移,地基下限,结合处的缝隙会越来越宽,慢慢就漏水。
所以,这种建筑住个十几年,几乎家家户户都漏水,人们用牛毛毡铺在窑顶挡雨,小雨勉强能遮挡,大雨就没办法。 只要是老房子,墙面上一定有流水下来的水痕。
除了窑,还有两种房子,一种就是日常建设,东西南北建墙,然后顶部架大梁。
这种房子从外观看,和窑一模一样,但走到房间里面,就能看出支撑点是大梁。
而箍窑的支撑点是拱形的互相挤压,并不需要单独再做大梁支撑,也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
还有一种更为简单的房子,称之为“厦子”
就是依靠着院墙,单面建起来的房子,远处看,就仿佛是房子从中间房脊上垂直切了一刀,将房子一切为二,就是两个厦子。
具体按照作用分配,箍窑一般用来做厨房,或者卧室,房主要用来招呼客人,而厦子则是小孩子们住的地方。
为啥孩子们要住厦子呢,这是因为孩子在这个时候,在家中基本没有地位,属于“阶层”最低的存在。
可不像后世小公主和小王子们,能享受到家庭主要地位。
这个年代的孩子们,只要不挨揍,那睡觉都恨不得把父母供起来。
余得金听余秋堂这样说,随口道:“其实也不用急,要是来不及,就等到明年开春再说……”
“还是搬吧。”
余秋堂看眼厨房那边,陈美娣正在里面做饭。
余得金沉默片刻,点点头。
“那也行,你要找砖瓦匠的话,我帮你问问……你说找砖瓦匠,那就要买砖和瓦,现在的砖瓦可都不便宜,你就算建三间房,估计也要大几百。”
“嗯嗯,我算过,大概需要八千砖,瓦要少点,估计有个一两千就够。”
“那也要不少钱。”
余得金将第二个模具也打磨好了,开始研究第三个。
“我打听过,砖一页3分钱,瓦5分钱,我大致算了下,最多400块钱就能拿得回来……算上运费和装卸费。”
“400多?”
余得金明显手抖了抖,微微迟疑下,“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攒了多少了?”
余秋堂还没来得及回答,余得金紧跟着句,“不行的话,我给你想办法添点。”
余秋堂听父亲这样说,微微有点意外。
父亲能主动提出帮忙,他心里还是有点欣慰,这已经比以前好太多。
“不用了,爹,我最近搞了点钱,差不多够用。”
“那行,”余得金点点头,“你最近鼓捣那些东西,赚钱是能赚点,但要学会攒钱,存钱,不要有点钱就乱花,你年龄也不小了,这马上就能看媳妇……”
说到这里,余得金不知为何停顿片刻。
然后才说:“反正要存钱,没钱啥事都搞不成,没有谁家姑娘愿意跟你。”
“知道。”
“你要砖瓦匠,我帮你看看……”
“你认识米文忠嘛?”
“?”
余得金一愣,“你说的是米家村那个二愣子?”
“说啥呢,人家哪就是二愣子了?”
余秋堂苦笑,“人家就是人稍微老实点,又结巴一些,咋到你嘴里,就变成二愣子了?”
“我看是不大灵光,那脑子就是比一般人笨点,不过那小伙子干活还行,手底下功夫也扎实……对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能不认识嘛,前世可是我的大舅子。
两人关系还挺亲。
米文忠是米雅丽大哥,米家现在有六个孩子,三男三女,米雅丽是排老二,就比米文忠校
但实际上,在米雅丽和米文忠中间,还夭折过两个孩子,所以米文忠今年二十七了,米雅丽才不到二十岁。
米文忠听说是小时候被老孩吓过,落下个结巴的毛病,脑子了不说傻子吧,但就是比一般人稍微差点。
上辈子三十多岁找了个寡妇,人家给带了一儿一女,辛苦将两个孩子养大,寡妇死后,两个孩子都到城里定居,基本不管他。
都六十多岁,还在各个工地上干活,也是相当不容易。
他虽然身体有点欠缺,但人性格憨厚老实,热情,和余秋堂很投缘。
“这个嘛……”余秋堂本想找个理由编排下,但转念一想,跟父亲也没啥遮遮掩掩的,喜欢米雅丽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其实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在街道赶集,碰到个姑娘,一眼看到就很稀罕。
我呢,跟着就打听下,原来是米家庄那边人……”
余得金看着儿子,突然露出几分揶揄。
“你从开始就想着早米文忠来,而不是想要个砖瓦匠吧?最好人家带着他妹妹一起来,你也趁机再观察观察人家姑娘?”
被父亲直接点明,余秋堂微微有点尴尬。
无奈笑道:“也不全是,我确实需要个砖瓦匠,但这不刚好凑巧。”
看父亲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干脆说:“爹,你也说了,我过年都十八岁了,能谈对象了对吧。那现在我自己有这个想法,不是更好,若我能成了,你不是省心,你不急着抱孙子啊?”
“老子又不是没孙子,”余得金笑骂,“这倒也是,一个不留神,你也到娶媳妇的时候。
行吧,你心里那点的弯弯道,我哪里不知道,我和那小伙子不熟,但我认识他们庄上其他人,我托人帮你问问。”
“那感情好。”余秋堂心满意足。
这件事就是不能太明显,要不然被米雅丽看出他心怀不轨,可能反而适得其反。
这个年代的人,可没后世那种相当活泼开放的意识。
“好了,这样应该就没啥问题,”余得金将最后一个模具放到边上,“你打基子要我帮忙嘛?”
“不用,喊了峰子和我江哥,不行的话,我在问问秋原,让他有空也帮着搞点。”
“那行,我现在年龄大了,干点活就腰疼的不行,也出不上大力。到时候看要什么家具,提前说,我帮你准备准备。”
“好。”
余得金说完,想站起来,但站到半截,却因为腰太疼,差点没瘫坐在马扎上。
余秋堂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他。
他忽然觉得父亲的身体很轻,远比想象中要轻很多,几乎感受不到多少重量。
这样一个很平常的搀扶动作,让两人都有些发怔。
“真是老了。”余得金又摇摇头,苦笑。
余秋堂则是缓缓放开父亲胳膊,看着他慢悠悠地朝厨房走去,心中也一阵恍惚。
他前世对父亲的感觉很陌生,似乎除了父亲骂他的时候,几乎就没和父亲怎么像样说过话。
更是几乎没有体验过这种父子之间温馨。
“哦,对了,你不是要去找秋原嘛,顺便问问他们,看你奶啥时候回来,其几天我听说要回来,这又没了消息。”
“知道了。”
余得金这才掀开门帘进了厨房。
一股热气在门帘掀开的的刹那,从里面冲出俩,袅袅飘向空中。
“狗日的,就知道吃,我给说清楚,以后要是再惹祸,看不打断你的狗腿。”
“知道了。”
“你又发什么脾气,到别人面前就客客气气,又是帮这又是帮那,跑到这里就耀武扬威?”
陈美娣将一碗面狠狠掼在余得金面前,“我一天到晚把你侍候的不好是怎地,以后要发脾气外面发,给谁甩脸色看呢。”
“你胡说啥呢,我啥时候给你甩过脸……”
“你还要咋甩,看看你那张长脸,差点都跨到沟门子上了,还会给我说没有甩脸?”
“简直是……”
“洗手去啊,就直接端起吃了?看看你身上一股什么味道,要我说多少遍……”
余春梅悄悄将门缝拉开个缝隙,“堂堂,进来吃饭。”
余秋堂转身进了厨房。
今晚余春梅蒸得苜蓿芽包子,里面还用熊油炒了鸡蛋,吃起来味道那叫一个香。
若不是有两个还在边上看着,余秋堂恨不得一口气干七八个。
也做一回贪吃的猪八戒。
吃完饭,他来到小商店,提了一瓶酒,一袋子糕点,还称了半斤水果糖,提溜去三叔余得水家。
余得水和余秋堂同队,但两家距离就隔的有点远。
按理说,即使兄弟们分家出去,彼此之间都不会离开太远,这样有点事也彼此好照应。
但当年余得水因为和余得土两个关系闹腾的很僵,余得土既然住在三队最南边,余得水干脆将院子建到最北边。
虽是同队,却间隔有三四里路。
兄弟间的问题,很难说得清到底谁对谁错,余得水是有点脾气,但总体来说很憨厚孝顺的好人。
而余得土呢,相对比较固执,一旦确定的事情,就喜欢一根筋走到底。
要不然,也不会最后走上那么一条道。
生前有矛盾,一直没有解决,等人突然死了后,余得水后悔莫及,更是没脸搬到一起,只好远远地吊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