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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婊子!"江莎莎一边骂着粗话,一边动手撕扯水晓丽的衣服。两个男子拿着照相机,啪嗒啪嗒照个不停。陈言急了,扑过来阻止:"你们想干什么,这儿是记者站!"脸上长疤的男人猛一露凶相:"你乱搞男女关系,以手中权力胁迫女同志,我们要举报你!"

    "你混蛋!"陈言气得,直想扑过去搧他一顿嘴巴。谁知他还没出手,江莎莎的嘴巴已甩到了他脸上。

    这个母老虎,真是太可恶!陈言现在想起来,还是怒火中烧,不能平静。坐在沙梁子上,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疼。那是江莎莎搧的。江莎莎那晚真是发了疯,他的脸上最终让她留下了五道血印。

    水晓丽的衣服也让她撕破了,胸罩都让她扔到了地上。

    这还不算,第二天一早,江莎莎就拿着那些照片,还有一封检举信,来到宋汉文办公室,又哭又闹,在那儿撒了一上午的泼。气得宋汉文当下就将电话打给他:"我说陈言,你能不能少惹点事,难道你还觉得自己不够出名?"

    陈言想解释,但又怎么解释,这种事,你找谁解释去?况且他是一个在婚姻上出过问题的人,他说自己清白,谁信?

    苦的倒是水晓丽,白白背了一身名,还不敢找人理论。

    内忧外患之下,陈言被迫离开了心爱的报社。他递交辞职报告时,水晓丽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在记者站干下去。

    陈言这次来沙漠,还是为了流域的事。虽是不在晚报干了,但他的新闻生涯还得继续,哪怕做一个自由撰稿人,也要将这条路走到底。他这次来,不是调查毁林,而是调查种树。凭他的职业敏感,他断定,下一步,市县两级肯定要在种树造林上大做文章,这种游戏他见得多了。就在他下来的那天,宋汉文他们也正好到县上。一定是组织宣传材料去了,陈言想着,心里道:"不能由着他们说,我一定要把事实真相揭出来!"

    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在乱麻一样的生活面前,仍然表现出一股子韧性。而且,他身上那些刺,越是在生活窘迫时,越表现得扎人!

    难怪强光景在水晓丽面前这样评价他:"这个人,毁就毁在死不悔改的性格上,他要是稍稍顺从点,前景一片美好。"

    天越发浓黑,平静了还不到一小时的沙漠,再次露出狰狞。刚才还安静得如同睡着了的沙漠,忽然间风声大作,恶沙扬起,很快,陈言眼前便迷茫得看不清东西了。

    他顶着风沙,往回走。跌跌撞撞从沙窝跑回镇子上,刚进了招待所,就看见强光景坐在沙发上等他。

    "你怎么来了?"陈言现在真是不想看见强光景,一则,是因了水晓丽。毕竟水晓丽是强光景介绍过去的,且不说她跟强光景之间到底有什么,单是冲朋友两个字,陈言也觉闹出这样的绯闻,不好跟强光景解释。另则,陈言现在是下岗职工了,头上再也没了记者的光环,更没了记者站站长那顶唬人的帽子。以这副嘴脸见强光景,陈言多少有点抹不开脸。

    强光景倒是没这些想法,陈言辞职的消息他是第一时间听到的,本想去市里面安慰安慰他,一时又让琐事缠身,走不开。后来听说陈言跟水晓丽的绯闻,他便丢下手头的工作赶去找他,结果正好撞在江莎莎的枪口上,让江莎莎大骂一通。得知陈言到了沙漠,他紧着赶来。他现在是越发不放心陈言,陈言信马由缰惯了,保不准一激动,又会整出什么乱子来。

    他可再也不能惹事了。

    一想陈言惹的事,强光景就心灰意冷,再也不想理这个人了。不可救药!这是他对陈言的评价。但不理又不行,且不说他跟陈言的关系,单是陈言给县上带来的一系列麻烦,他就必须来找他,必须阻止他!

    "你跑哪去了,害得我到处找你?"强光景正等得怒火中烧,看见他进来,没好气地就说。

    "还能哪去,沙窝里转了转。"陈言带着情绪道。

    "下来也不打声招呼,你是不是想玩蒸发?"强光景一边掏烟,一边说。陈言见他踌躇满志的样子,脸上越发无光,口气更加灰暗:"我是想蒸发,可我蒸发得了?"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呢?"强光景恨了一阵,又觉恨下去无聊,换了语气道:"算了,不说了,走,到外面喝酒去。"说着,就要拉陈言出门,陈言不想去,强光景训道:"怎么,想跟我摆架子是不,告诉你陈言,若不是看在同学的份上,我懒得理你。"

    两个人站在门厅里斗了几句,陈言一看强光景较了真,这才悻悻地跟着出去了。

    两人迎着风沙,穿过镇子,在一片黑压压的店面前,强光景喊开一家小饭馆的门。老板娘是位不到三十岁的小媳妇,看上去跟强光景很熟。经介绍,才知是乡政府侯秘书的媳妇。侯秘书陈言认得,上次围攻林雅雯,他还挨了侯秘书一顿骂。陈言不想在这儿待,想返身离开。强光景一把拽住他,非要在这儿喝。最终,陈言还是妥协了。好在整个喝酒的过程,侯秘书都没出现,他漂亮而又热情的小媳妇忙来忙去,也算是为这顿寡淡的酒添了点味道。

    酒还没喝多少,两人就开始争执了,强光景说:"你以为你是谁,新华社的,还是央视的?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动不动就耍大牌。陈言,听我一句劝,安分点,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你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陈言道。

    "行,既然不听劝,就算我多说。"强光景真就不说话了,闷闷地喝酒。陈言耐不住,又道:"我知道你们怕我,想阻止我,可我告诉你,这些事我必须调查,这是我的职责。"

    强光景哭笑不得,人要是顽固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说。职责,你陈言口口声声讲职责,难道别人就没职责?流域的事,岂是你陈言一个记者能调查清楚的,就算调查清楚,又能奈何?他叹了一声,举起酒杯,想跟陈言碰一下,陈言居然不理他。

    他一扬杯子,灌了下去。谁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话在陈言身上,怎么就不灵?

    这天他们谈得很不愉快,陈言像是带了很大的情绪,强光景越是对他担心,他反而越不把强光景的话当回事。到后来,陈言喝多了,竟然带着嘲笑的口吻道:"你是跑来替林雅雯当说客的吧,都说你强光景自从当了主任,就把自己卖给了林雅雯,我还不信,今儿个我算是见识了,啥叫个奴性。老同学,你身上全是奴性!"

    强光景看着他:"你醉了。"

    "我没醉!"

    "那就是我醉了。"说完,强光景扔下陈言,离开小饭馆。陈言并没跟出来,他冲侯秘书媳妇叫:"拿酒来,我还要喝!"侯秘书媳妇怯怯的,不敢理他。陈言叫唤了几声,不见动静,摇摇晃晃站起来,往外走,没走几步,身子一软,倒了。

    外面天好黑,风还在吹,沙尘弥漫着世界,天地昏昏。强光景站在街道上,忽然就想:我真的是全身奴性?

    这天的强光景并没告诉陈言,他急着找他,还有另一件事也想谈谈。

    强光景的后院也起火了。

    江莎莎带着她的两个男朋友抓奸,并到市委宣传部告恶状,不仅让陈言背了一身臭名,也让远在沙湖县城的强光景家里起了火。

    强光景的老婆牛丽丽是河西撤地建市以前行署牛副专员的侄女,自小在牛副专员家长大,牛副专员对她,跟亲生女儿一样。强光景跟牛丽丽的婚姻,算得上一门政治婚姻,强光景出身农门,虽是读了大学,又有一点小文才,如果没了牛副专员的提拔,怕是现在还在乡下中学教书哩。仗着这点,牛丽丽在强光景面前便有优势,虽说牛副专员早就退居二线,牛丽丽的优势却一直没退,活跃在这个家庭的最前沿。牛丽丽相貌平平,说平平已经很夸奖她了,要是说真话,这长相真就有点对不住强光景,强光景以前不敢说,现在喝了酒,偶尔也会在朋友或是同事面前说上几句,他曾经跟陈言这样描绘自己的老婆:"她来自元谋山洞,身上有元谋人所有的优点。"牛丽丽呢,知道自己长得残酷,又没读下多少书,里里外外都缺少跟强光景抗衡的力量,便在性格上变本加厉,不但霸道,更多疑,整个一醋坛子,该吃不该吃的醋统吃。强光景了解自己的妻子,跟女同志接触,格外小心。尽管如此,牛丽丽还是不断地将战火烧向他。

    一年前,牛丽丽忽然发现水晓丽跟强光景关系不正常,这个来自乡下的小女人,一双眼睛火辣辣的,像是在窥视着他们的婚姻,一双脚随时准备着插进来。牛丽丽不安了,先是警告强光景,让他不要有非分之想,后来见强光景蠢蠢欲动,大有以身试法的愚蠢想法,她便搬来娘家人,给强光景上了一堂生动的政治课,告诫强光景要记住牛家的知遇之恩,不要以为牛家没势了,就可以胡作非为。强光景怕在这事上跟牛丽丽纠缠,也知道纠缠不过,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将水晓丽托付给了陈言。没想,江莎莎这一闹,牛丽丽也闻风而起。牛丽丽不知从何处听到风声,说陈言只不过是只替罪羊,真正的狼是他强光景。

    我真的是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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