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章、出走清风谷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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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杰无意地飘了对面的黄昌祖,这个黄家少爷,摇晃着绸面纸扇,似乎在用心地听着,又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只不过形式上来安慰一番罢了。
前日里,黄昌祖派出心腹找到他,让他在昨晚上规定的时间段,交待手下让开东南城墙拐角的军哨,时间是到天亮前为止,他照办了,但想不到竟然会出了此等大事。
“那,还望蒋大人能怜惜那两个女子的悲苦,多加人手侦搜,”嘴唇干涩的田猛甲,虽然早早就派出了大部分的家卫,在城里和官军一起搜查,但一肚子的火气,还是压在胸口难受的紧。
“下官晓得,下官会亲自带队,一定把城里各处掀个底朝天,也要找到田家小姐,”蒋杰起身,面色郑重地答道,双手一拱,快步离开了大厅。
“哦,田叔叔,小侄受命前来,但有差遣,我黄家不会坐视不管的,”蒋杰走了,黄昌祖啪地收起扇子,冷静地站起身,拱手道,“虽然官军、衙门出了人手清查,不过咱们商家遇上了如此的祸事,也要联手自保,”
草上飞他们夜劫田家钱窖,不过是黄昌祖安排的一桩堵心事,试图给田、王两家联姻前找点麻烦而已;没想到,赵黑山那货胆子奇大,竟然把田家小姐给摸走了,倒是让黄昌祖对这股马贼高看了一眼。
想想田秀秀被劫,田王两家联姻失败,黄昌祖心里就是隐隐的兴奋,就是有点可惜了那个水嫩嫩的美人了;落在马贼手里的女人,哪有幸免保住清白的。
这不,昨晚田家祸事起后,王家很快就派来了管事,打听到田秀秀被劫,到现在哪怕是王家大管家还没露面呢。
下月初一,剩不下几天了,田王两家在甘肃镇联姻一事,已经让田家宣扬了出去,就连长居太原城的田猛甲,也早早就来了,却是遇上了这样尴尬的事情。
黄昌祖的话,虽然田猛甲听着不恨舒服,但田广成却是频频点头,很是感叹道,“是啊,马贼胆大妄为,竟然出入城池如履平地,那官军也是靠不住的,黄少爷说的在理,”
就连一旁坐着的几个田家成员,也是暗暗点头,没看见自家的钱窖都让人给摸进去了,好在那重新铸的银瓜,不便搬运被贼人放弃了,否则的话那损失就大了。
“行了,先说眼前的事,黄家小子,老夫谢谢你们田家的相帮,此次草上飞胆敢袭击我田家,那我也就不客气了,田家悬赏白银万两,悬红草上飞和它手下同伙的脑袋,找到秀秀下落者,赏银千两,”
田猛甲能执掌田家商业、矿山十数年屹立不倒,底蕴还是相当强悍的,家族里只是管理着几个工坊生意的家族成员,包括参与生意的田广成,对于族长的决断,自是不敢佛了他的威望。
昨晚上自家里发生了这种被打脸的事情,女儿也同时下落不明,里面的蹊跷,他田猛甲焉能看不出来;但是,他现在手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让他无法分身。
借着这次和王家联姻的喜事,田猛甲亲自来到甘肃镇,主要的目标还是那石关屯后山的波斯人商铺,如果能请动波斯人把商铺转移到甘肃镇,甚至是太原府,那就更好了。
或许,现在的王家和黄家的话事人,早早趁着这次机会,去了石关屯后山的工坊,甚至,其他的几大商家,也会不要脸地贴过去;否则的话,现在自己面前,最起码那几个老家伙,正坐在这里看自己笑话呢。
想到这里,田猛甲心里就是一个磕腾,必须马上处理掉这件事,自己也要去那波斯人商铺一趟。
一时间,田家贴出的悬红告示,在甘肃镇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但衙役如狼似虎地乱窜,边军里有人蠢蠢欲动,周边的刀客也向这里赶了过来。
黄、王两家在甘肃镇的商号,随即也贴出了不菲的千两悬赏,给田家撑腰打气,顺便让田家欠下一个小小的人情。
至于其他三大商家,由于商事重点不在西北,遂也没有露面参合进来,只是各家的家长派出心腹,在午后去田家慰问一番罢了。
被一股股军兵、衙役,还有穿着黑衣的田家家卫,搅得鸡飞狗跳的甘肃镇,热闹了好几天,这才渐渐安稳了下来,但田家小姐和她的丫鬟,终是没找到影子。
武关镇西南的树林里,秦石头一行在第二天和留守的两个军士汇合了,七人加上两个女子,换上当地庄户人家布衣打扮,牵着两匹骡马,加入到了一群外出的散客驮队里。
虽然隐隐觉得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但秦石头暗地里左右观察了很久,没有发现异常,遂也按下了心情。
路条在甘肃镇客栈里有过登记,已经让秦石头毁掉了,不过现时节只要手里有银子,路条啥的搞来也不难。散商驮队里,当秦石头找到带头的商人,私下里一锭银子塞过去,写着七个陌生人名的沙冶县路条,就到了他的手中。
买上一辆马车、五匹骡马,加上十几石的粮食,秦石头怀里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
当有武关镇消息传来,在一个山村里发现了草上飞一伙马贼的踪迹后,甘肃镇、武关镇里的军兵、衙役,还有几百人的各股零散刀客,注意力就全集中到了那个小山村;没人会想到,正在路经武关镇城外的一队驮队,里面的马车上就坐着田秀秀和她的丫鬟。
临近清风谷,随着大队在路旁休息时,秦石头找来了一个长相粗鲁的手下,一番威胁后,小伙委屈地换上了大红的袖裙,嘴巴上黑茬茬的胡须,一屁股就坐进了马车。
“小刀,你过了关口就可以下来了,记住了,三百个大子,你挣得太轻松了,”强忍着笑意的秦石头,把军士推进马车里,对着身旁两个家丁扮相的田秀秀、小菊,呵呵一乐,“今天过了关口,那咱们就基本上到家了,”
下午时分,驮队进入山谷,交上税银再检查一番,就可以出到草原上了;只要不是携带铁器等管制物资,哪怕驮队里有再多的粮食茶叶,关卡里的官军也不会在意,毕竟有生意他们才会有更多的油水。
当然,几辆带着棚篼的马车,是官军严查的重点,心细负责的一个军官,把脑袋伸进马车里,看见里面一个带着胡茬的壮女子,冲着微微一笑,顿时就吐了。
反倒是马车旁的两个俊俏的家丁,脸上脏兮兮的,没有人在意;田家小姐可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谁也想不到,会换了装扮和粗俗的下人呆在一起。
第二天,田家派出的家卫姗姗来到了清风谷关卡,守在关卡处时,早已经过关的秦石头他们,已经向草原深处奔去;马队护卫在中间的马车里,田秀秀和小菊,正从窗户里,新奇地打量着四周绿油油的草原。
她俩身上穿着的,和秦石头他们一样,土绿色的野战制服,厚实的衣料在夏季是有点热,但早晚阴冷的草原上,却是相当是实用。
戈壁滩里,就在他们即将转道向白龙湖方向时,站在一处高地上,秦石头拿着望远镜,四下里张望了好一会,这才带着马队,下了高地。
距离高地八百多米的乱石堆里,一个穿着土灰色短打的小个子,满头尘土地缓缓露出脑袋,瞅着高地张望了半晌,这才起身摸了过去。
来到高地上,查看着地上的马蹄印,小个子半蹲着身子,仰脖望西看去,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他差点就吓得叫出声来。
高地西面的缓坡上,一溜摆开的马队,护卫着那辆马车,南北拉出了一条长线的军士们,坐在马上端着火/枪,枪口正指着高地。
“哦,”一脸灰土的小个子,声音卡在嗓子眼里,眼珠子乱转地尴尬地站了起来,不是他不想跑,左右的方向上,他都能看到有军士的影子;不消说,自己的身后,人家估计也有人围了过去。
况且,身上的水袋也喝空了,就算是跑,能跑得过马吗?能跑得过火/枪弹丸吗?
“得得得,”骑在马上的秦石头,火/枪挂在马鞍上,抖缰绳驱马登上了高地,停在小个子的面前,手里拎着一把乌黑的左轮火/枪。
“我就说么,老子的眼皮子一个劲地乱跳,原来,还真的有人跟上了,”秦石头撇撇嘴一乐,大拇指咔崩按下了机簧,“小子,胆子不小,一路上跑的够辛苦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小个子,秦石头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个硬石头,那马贼是比不上的,起码,逼问是问不出啥了。
“身手不错,就是跟错了人,”说到这里,秦石头举枪,对着小个子的脑袋,眯眼看看这个长相相当普通的家伙,“你可以去死了,”
“彭,”一声沉闷的枪响,小个子猛地一个后仰,砸倒在地上,干裂的嘴唇半张着,抽搐几下后,没了生息。
有军士跳下马,上前搜索了一边,从小个子身上的腰带内衬坑里,撕开布层,翻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桐木油牌,酱红色正面刻着一对相向的猪鼻龙头,两旁四个爪花纹,其中正楷刻字“锦衣卫校尉,张二亩”,背面篆刻有着“甘卫零肆”的字样。
其他的,军士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遂把尸首丢在地上,“旗官,只有一个破牌子,”
“恩,咱们走,”打量了一眼木牌,虽然识字不多,但锦衣卫三个字,还是让秦石头心脏猛地一跳,眼珠子都瞪圆了。
秦石头凝重地把牌子收在怀里,带队继续赶路;就算的他们有水伞,但戈壁滩上毒虫颇多,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骑在马上西行,秦石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个不起眼的小个子,一路上到底是咋跟上来的,自己哪怕的用望远镜,也没看到后面有马匹的影子,简直是邪了门了。
有些心神不定的秦石头,带着队伍在戈壁滩里转了一个大圈,不停滴拿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最后,他还是在下午时分,下令队伍暂时休息。
晚上,阵风吹散了漫天阴云,趁着月色朦胧,凭着手里微光镜的便利,连夜赶路的马队,快速穿过戈壁滩,直直奔向了正北草原。
荒凉的戈壁滩里,一架马车被孤零零地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