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征调火铳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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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了护送的军士后,满脸的不屑。
百五石粮食,一千两银子,折合起来顶了天也不过屯里三月的粮饷,这个满脸褶子的孙镇抚官,竟然说是顶半年的粮饷,真真是啊呸,丢人不丢人;但是,站在众人面前的萧百户,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是让大家没敢发出奚落的声音。
“谢千户蒋大人,”等孙德章干巴巴念完文书,一声高呼,萧夜郑重地双手接过公/文,小心地收进怀里,笑着把两位卫所官员,请进了百户所。
至于那些入库的粮饷,自有王司吏清点签收;不过,两位卫所官员一转身,人还没走远,谷振英就听见身后军户们议论纷纷。
晚饭粗糙,麦酒浑浊,一顿很是沉闷的饭食,谷振英虽然没有多说,但孙镇抚官差点就气歪了鼻子;好在,带来的家卫和军户们有帐篷,煮饭用的军舍的灶房,练兵场那里地方大的是。
黄德山殷勤地给萧夜解了围,把两个官员请进了商铺里的客房,这倒是让萧夜庆幸不已。
第二天,萧夜在练兵场,也就是演武校场,集结了一百名军士,大场面,所有的小旗罕见地集中;为何,憋了一肚子气的孙镇抚官,考虑了一晚上,决定亲自给所有的军户发饷,要彻底打击萧夜的气焰,顺便把人心拉拢到碎石堡。
练兵场上,四四方方的队伍,按各自小旗横成列竖成行,远处警戒的亲卫队,场外围观的老人小孩,一个个屏住呼吸,没有人敢在萧百户面前,给他丢面子。
如此肃穆壮实的军士,全副武装的萧杀之气,尽管王大力的那些小旗、军士左摇右晃,但另一半五十多人浑身凶悍的军士,足以令谷振英脸色微动。
队伍前列,站在萧夜和谷振英中间的孙镇抚官,也被满场矗立无声的军士,吓了一跳,这里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家卫和那些碎石堡军士,嘈乱的声音。
“哼,想给本官难看,看哪个笑到最后,”手里拿着名册,孙镇抚官清清嗓子,准备给大伙发饷。
两个总旗有事不在,孙镇抚官只是撇撇嘴没与理会。
几名镇抚官的家卫,带着军士把两个木箱抬到了场边,打开箱子,黄灿灿的铜钱,成色难看的碎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点卯人到,画押领饷,每个军士一贯钱,或者一石粮食,小旗千五钱,或者一石三斗粮,每一个上前领粮饷的军士,都大声地喊一声谢镇抚官,眼睛却盯在百户的脸上。
面无表情的萧百户,让这些军士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溜溜地拿着银子,回到队列站好,腰杆挺得笔直。
不说百户所发放的铜钱分量足,银两成色十足,粮食也把家里的老人小孩算了进去,何况那缴获的规定,实不是镇抚官亲民举动能搅动的。
军士们大半不要粮食要银子,孙镇抚官和谷大使心里也清楚,黄田两家商铺在山上,那粮食应该不缺。
亲卫没有粮饷,一应用度是西门百户自己承担的,孙镇抚官得意洋洋地宣讲了一番军纪军规后,开口解散了队伍。
让他尴尬的是,一百名军士,还有那场边看热闹的家属,等到一直没有言语的萧百户,微微颔首后,这才有序地撤离了练兵场。
百户点了头,各小旗连声呼喝下,军士们排着队列,按照百户所规定,该巡逻的下山,该操演的准备木盾木刀,该干活的干活,一切有条有理,根本不用萧夜吩咐;在充足粮饷的保证下,有过饥肠辘辘教训的军户们,对百户所发布的军规,心里记得相当清楚。
前三次触犯军规,石炭坑里能抗过去,第四次犯军规,连带家属一起驱逐,那可就要了老命了,哪个还敢去碰霉头;要知道,第三次犯军规,挖石炭的时间,就长达三个月,完成每天定量就能把人累死了。
恩威并举之下,与孙镇抚半年才来发一个月的粮饷,相比明显,石关屯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了萧夜的手里。
练兵场上的一切,谷振英默默地看在眼里,眼神也更为闪烁,这个喜欢兵阵谋略的仓库管理小吏,已经发现了这百户所的异常。
回到百户所,屁股刚刚坐到石凳上,孙镇抚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千户所军令,杨天受托病不出,令他相当生气,尤其是看见那些家属人群里,杨梅儿鹤立鸡群般的俏丽身影,更是让他嫉火顿生。
“西门百户,蒋千户军令,碎石堡抗击鞑子事关紧要,着你百户所拿出火铳五十支,战马二十匹,调往碎石堡,嘉奖上报卫所后通告,”拿着盖了千户大印的军令文书,孙镇抚官沉声念到。
“啥,火铳?还要五十支,孙镇抚官,没看错字吧,”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的萧夜,腾地就火了,“那火铳是我与波斯商人交易来的,花费巨糜,我已经是倾家荡产了,”至于战马,他并不在意,山上的围栏里还有十几匹,倒倒手也能凑出来。
要是没有火铳,蒙古鞑子第一次路径石关,石关屯的众人,怕是已经被掠杀干净了,萧夜焉能不怒。
要知道,这石关屯可是在鞑子的势力范围内,人家眼里也容不得沙子,明年开春不来夏初是肯定要来的。
“呵呵,西门百户,这军令不可违,再说补偿也给你了,刚才不是给军户们发了粮饷了吗,你还有五十石粮食的余额,够你的亲卫吃上一个月了,”皮笑肉不笑的孙镇抚官,把军令文书放在石桌上,弹弹官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阴靎。
如果萧夜断然拒绝,那他这个掌管军纪的镇抚官,说不得会马上收押了萧夜,等候千户所处罚。
“何况,西门百户不是还有军弩嘛,加上铁刀木盾,滚石无缺,防御石关屯,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孙德章严肃地说道,“私下和波斯商人交易,西门百户已经是犯了军规,蒋千户看你石关屯处境不易,这才压而不发的,望你好自为之啊,”
各家千户百户都有自己的大小来钱路子,那是官场潜规则,但拿出来说事,可就是不给脸面了,拉出来哪个当官的干净?要是干净了屁股,恐怕连家卫都养活不起。
也许,蒋杰压根就没想过给萧夜面子,巴不得他把孙德章驱逐下石山,或者动用更激进的手段。
一套一套的威压,让萧夜满脸涨红地呆立当场,呼呼地喘着粗气,眼睛也开始发红了;昏了头的孙德章,压根就没看见,萧夜渐渐握紧的拳头。
倒是精明的谷大使,见状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陕北那边零星的庄户暴/乱,萧夜没听到,他可是略有耳闻,那可是乱的很。
万一把西门百户逼急了眼,答应了,再给他俩来个半道截杀,那今天就是吃最后一顿饭了。
今天瞧见了那些军户的神色,谷振英把握不住,这个实在年轻的百户,会不会怒火中烧,干下了蠢事。边军哗变,一次次下来,在西北都快成笑谈了,哪次不得上面抚慰免责,倒霉的都是些跑腿的小官。
“呵呵,其实西门百户也不必着急,我看这里也就五、六十支火铳,西门百户也实为不易,孙镇抚官何不报请蒋千户,斟酌百户所难,三十支也是可以的嘛,”说着话,谷振英冲着孙德章猛挤眼睛,轻轻地摇头。
他的动作令孙德章一怔,瞄了眼萧夜的表情,随即也反应过来,郑重地沉吟不语;官服背后的内衣里,孙德章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
萧夜没看见两人的小动作,听见谷振英缓和的话,赶忙抬头拱手,“孙镇抚官,谷大使,我石关屯已经是两次遇上鞑子了,屡有伤亡,为保住石关,职下外出草原交易也是不得已,再说在草原上也和鞑子厮杀一番,死伤近半人手,这早已上报了千户所,望两位大人明鉴,”
在他的心里,杀官造反的念头,压根就没有,但手下人的撺劝,是否出暗手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