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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建议,你可以先把自己墙体里目前造成渗水的缝隙封堵好,再做一下防水层,这个修补费用大概也要2000块左右。”
听到这里,陈烁就忍不住了:“所以你想说反正都是花两千块,就不如别起诉别维权直接花两千做个防水层?可这种防水层也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对方的水管只要一直在漏,早晚这防水层也会渗水……”
这一次出言打断陈烁的是宁婉:“不,陈烁,你先让傅峥说完。”
傅峥朝宁婉笑了笑:“两千块做防水层确实治标不治本,可这两千块不论韩冉要不要起诉都需要花费,因为难道为了等一个胜诉结果等一个强制执行,就不管不顾,三个月的诉讼过程里完全不干涉,就让水这么继续漏吗?这是韩冉当前住的房子,为了自己的舒适也为了减少房子墙体的毁坏程度,不论如何,这权宜之计的两千块防水层也要先自己垫付吧?”
“这么垫付之后,其实就会有第二种方案。”傅峥朝宁婉看了眼,然后才看向了韩冉,“我和装修师傅确认过了,你这个防水层一旦做完,楼上的水漏不下来,就会聚在楼上那户自己的地板里,久而久之,她如果还不愿意处理漏水的水管,那么遭殃的就是她自己的房子,她的地板都会泡烂泡变形变黑。”
“你完全可以在给自己的房子做好防水层后,告知对方,我相信这种情况下,对方不出一个月,就会把水管给修好了。”
韩冉稍一考虑,问道:“那么等于如果用方案一,我可能需要等三个月时间,而且不管怎么都要先花两千块做防水,还要付律师费;方案二,我可以立刻做好防水在一个月之内让对方修好水管,不需要付律师费?但这两千块,我楼上那女的多半不起诉也不愿意承担,所以就需要我自己来。”
“对,当然,你要是胜诉了,可以要求对方支付律师、诉讼费,但你这个情况不属于法律规定支持对方支付律师费的情形,所以大概率这两千块的律师费要自己出,但做防水的两千块可以要求对方赔付。”
韩冉人年轻脑子也转的快,很快,她就分析清楚了利害:“所以说来说去,不管是方案一还是二,我都要自己掏钱买单花两千块,那我不如选方案二呢,至少省事,不用拖那么长时间,去法院起诉什么也很麻烦,而且我做好防水后,她再不处理,遭殃的就是她自己了,听着就解气!”
她一脸崇拜地看向了傅峥:“我想想都觉得过瘾,等我修好防水,先过个一礼拜再去告诉她,让她尝尝自己地板被泡坏的感觉,最后只能气急败坏自己修!这么横!活该!两千块钱气死她,值!”
韩冉说完,又感激地又害羞地看了傅峥一眼:“谢谢你啊律师,方便的话能加个微信吗?”她说完,看了陈烁一眼,“陈律师,我就直接加这个律师吧,反正不起诉了,也不麻烦你了。”
“……”
这含情脉脉的眼神,这崇拜的目光,这少女怀春之心也太明显了吧……问题是刚才这些都还是看向陈烁的状态,这位当代女青年也太喜新厌旧了吧……
……
傅峥自然拒绝了韩冉,韩冉又纠缠了几次才终于死心,最终在对傅峥的各种赞美感谢中,才转身离开。
*****
陈烁一时之间,只觉得整张脸上青红交错,心情也是跌宕起伏,他原以为这案子将会是他在宁婉面前表现自我的好机会,结果生生杀出傅峥这么个程咬金,不仅自己没表现上,这案子最终还变成了傅峥一个人的个人秀。
可虽然他的处理方式确实更为性价比高也更实在,陈烁心里还是有些不愿认同,他这样歪门邪道的处理方式,根本有悖于用法律处理案件的原则,说是社区律师,做的却是这种工作,这样的处理哪里能体现出律师的专业能力?
只是正当陈烁准备组织词汇发难,就听傅峥语气温和地看向宁婉道:“我这个案子处理得对不对?”
这男人分明比自己和宁婉还年长,然而如今这个样子,竟然还纯真的挺自然,明明是想邀功,结果表现得一点也不显山露水,看起来一派天真单纯。
陈烁刚想出言讽刺,就听傅峥继续道——
“我一直记得之前你和我说过的话,办理社区案子的宗旨不是结案,而是如何更顺滑地切实解决邻里的纠纷,如果让对方直接走起诉流程,时间长花费多先不说,楼上楼下邻居法院见,基本是激化矛盾,韩冉住在楼下,要是起诉激怒了楼上的,楼上想要给她找不痛快可太方便了,什么等她晒被子的时候从楼上往下泼水什么的,总之肯定会为韩冉未来的生活也埋下祸端。”
傅峥说到这里,意有所指地看了陈烁一眼,然后重新望向了宁婉:“法律虽然是我们行为准则的底线和准绳,但法律并不是万能的,不能因为学了法律,在处理纠纷上就变得形而上学思维定式,法律是辅助工具,社区纠纷的实践里,能用更灵活的方式处理,底线用法律来兜底,这才是一个律师的能力展现,也是法律的艺术。”
他说完,眼睛盯向宁婉,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这次表现的对吗?”
装的!这虚心求教的表情和单纯明显是装的!陈烁自己是男人,不会不懂同性,傅峥从气场上给他的印象就并非善茬,虽然不明底细,但总之绝对不是什么傻白甜。
可惜宁婉是真的单纯,她一点没意识到傅峥的心机,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傅峥,你真的成长了很多!”
她丝毫不吝啬地大肆表扬了傅峥,然后看向了陈烁:“陈烁,傅峥说的挺有道理的,这个案子确实用他这种方式更好,社区这块和总所业务处理上还是有区别的,你以后可以多向傅峥请教请教。”
果不其然,因为这个案子,宁婉对傅峥的专业能力一下子就更为认可了,反倒是在总所工作了几年的自己,和傅峥一对比竟然黯淡无光了,完完全全被比下去了。
“谈不上请教,这不过是一种思维方式更为灵活的转变罢了。”傅峥却抿唇轻轻笑了笑,“可能陈烁过个几个月就自然适应了。”
陈烁瞪着傅峥,恨不得用眼神瞪死他。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
这男人,这字里行间的谦虚模样,不就是为了让宁婉再表扬他一次吗?
果不其然,宁婉拍了拍傅峥的肩膀:“你不用谦虚,你的进步速度确实很让我惊讶,学得快脑子活也肯干,陈烁确实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你讨教的。”
傅峥脸上露出了更深的笑意,他看着宁婉,语气真诚:“主要还是师傅教得好。当初还是谢谢你。”
……
这心机成分真的超标了。
从动作到姿态,连陈烁都要忍不住鼓掌,太娴熟了,太自然了,这互动、这话术,傅峥真的是个劲敌。
宁婉果然有些脸红,她移开了目光,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了:“也没,谈不上,是你自己上进。”
……
这个刹那,陈烁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明明自己也在场,却像是个插不上话的局外人,他看向傅峥,眼神更敛了敛,觉得不能等要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了。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