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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沸扬扬的传闻,慢慢澄清安静了下来,就在人们夸赞大帅府不和小报一般见识之时,骆羽杉正在骆家约了骆羽枫和柴俊宇见面。
骆羽枫坐在一旁,浅笑着道:“四姐,没事先和您打招呼,您不怪我吧?”
骆羽杉看着门口,俊宇表哥还没有来,可是想让六妹先和自己说些什么?还是担心自己怪他?听到骆羽枫说话,骆羽杉笑了笑真诚地说道:“四姐为你高兴、祝福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骆羽枫微红了脸:“四姐,你……觉不觉得我是趁人之危?那天是我去找表哥出的这个主意……”
骆羽杉闻言一怔:“六妹你……”你何必要这样?
“不,四姐。”骆羽枫笑了笑:“您别责怪自己,这事儿和您……其实没有太多关系,我是有私心的……您知道的,我对表哥他……可惜,表哥这个人素来温文尔雅,我要是一直等,说不定这一辈子都等不到他主动,何况他心里还是有……所以,我不想再等了,我厚着脸皮和他说清楚,请他考虑,行就行,不行大不了我丢一次人,从此两个人都好过……”骆羽枫红着脸却仿佛下了决心般决绝爽朗地说道。
“那表哥呢?”骆羽杉插话问道,六妹一贯风风火火没错,但是想不到她在感情事上,也这样勇敢、干脆,或许现在读过洋书的年轻人才有这样的勇气?
“表哥他……他倒是劝我好好想想,说他职业普通,没多少长处,怕误了我……”仿佛想起了什么,骆羽枫微红了脸。
看到报上的绯闻,听岳清讲了骆羽杉的反应,骆羽枫明白,这次的事四姐应该是颇难做的。又想到了自己的心事,想到柴俊宇对四姐没有发芽就夭折的爱情,心里很是感慨,做了无数思想准备,狠狠心约了柴俊宇出来。
两人并没有出去见面,骆羽枫约的地方是骆家的后园。曾经一地的菊花已经大部凋零,剩下一片半绿半黄的茎杆,偶尔有一朵两朵的残花,也已经失了往日的颜色,唯有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依旧枝叶繁茂纷披。
骆羽枫站在树下,看着柴俊宇走过来,笑着道:“表哥,看,我们小时候绑秋千的绳子还有一截留在这里呢。”
柴俊宇温暖地一笑,抬头看了看树上,那时四妹只有十余岁吧,一身黑白色的女学生衣裙,两条黑黑的发辫,一脸青春的笑颜……他踮起脚拉了拉那段绳索,岁月流逝风侵雨蚀,一碰便粉碎掉落下来。
“那时,我只有八岁,看着你和四姐玩得开心,心里羡慕的很……”骆羽枫念着往事轻声说道。
柴俊宇温暖地笑着点点头,这个六表妹自幼就粘羽杉粘得紧,那时假期放了学,大家总是在一起,划船,看书,讨论课业。羽枫性格疏朗,做事风风火火,四妹沉静雅致,各有特色的姐妹花。
“表哥,这次银楼惹出来的事,你……想怎么处理?”骆羽枫明白柴俊宇温文的性子,若是自己不主动提,恐怕他永远都不会前进一步,对四姐,不就是眼睁睁看着她走远?于是单刀直入开门见山问道。
柴俊宇没想到骆羽枫约自己谈的是这件事,一时有些狼狈和不自在:“六妹,这件事……我很愧疚,给四妹惹了那样的麻烦,也不知道大帅府那里她会不会受难为……我想去找谭家二少,起码把话和他说清楚,怪罪就怪罪我好了,四妹善良清正,她没有错……六妹素来是有决断的,你觉得我这样做行吗?”
骆羽枫微微一愣,想不到素来温和典雅的俊宇表哥竟有这样的想法,看来是有些急了,于是一笑道:“这样做不是不行,起码四姐夫会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觉得,这样做解决会他们夫妻间可能出现的问题,但对外面那些沸沸扬扬的传言,没有什么帮助,表哥认为呢?”
柴俊宇叹了口气,点点头:“给四妹惹来麻烦,是我最不想的,可是……”事已至此,自己如何才能补救?
骆羽枫深深看着他。很多人认为眼前的男子软弱、无能,既不能把家里的财权抓在手里,又不能借着柴家曾经的名号和财势,做凌州响当当的小开,勤奋地读完书,只做了一个默默无名地教员。其实,这样的男子有什么不好?
不靠家族,不吃祖产,以自己的能力为社会尽一份心力,对人诚诚恳恳,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子温柔呵护,却不让她为难。叱咤风云如四姐的少帅丈夫,是昂藏男子,这样的人又何尝不也是一个男人?
自己看够了那些大家族里吃喝嫖赌为乐事的纨绔,看够了那些为荣华富贵拼命向上爬的所谓才俊,其实如自己这样的女子,没有四姐那样的心胸才华,只想在平淡中寻找一份幸福,这样的男子何尝不也是难得的良人?
“表哥,请原谅我的冒昧,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很难忘怀四姐?”骆羽枫转到了树的另一侧,背靠着树干,抬眼看着天空的云朵,低声问道。
柴俊宇微微一怔,旋即苦笑:“六妹,听说那位少帅对四妹……很有心,而且,从他行事看也是个大丈夫,四妹那样出色的女子他定是真的喜欢,才用了那样的手段,我……还有什么难忘怀的?本来,和四妹就已经多年未见……”我想我是配不上她的,那样一个皎皎如星月般的女子,注定了她的一生不可能会平凡吧?而且,四妹何尝对自己有过那份心思,有的不过是自己的妄想罢了。
骆羽枫点点头,暗暗叹了口气,就算俊宇表哥主动,四姐恐怕也不会答应什么吧,自己从幼时眼看着两人交往,四姐该是从来没有动过心的,可怜的表哥。
“表哥,其实想帮四姐解决眼下的麻烦,也不是不能,只不过……”骆羽枫停住话,回头看了看柴俊宇:“表哥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婚事?”
柴俊宇闻言先是一喜,随即一愣,自己的……婚事?家里的老人倒是催过多次,而且有几位世交家的小姐和同事也对自己示好,自己也曾想过了了双亲的盼望,可是……六妹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看着骆羽枫,柴俊宇没出声。
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建设,不管问的话多么认真,柴俊宇审视探究的目光还是突然让骆羽枫红了脸,有些不自在地转了头。
柴俊宇似乎蓦然明白过来,六妹她这样问的意思……想着,又悄悄看了骆羽枫一眼。刚巧骆羽枫也偷眼看他,四目相对,两人登时闹了个大红脸,骆羽枫掩饰地转了身去。
柴俊宇这下彻底明白过来。其实,骆羽枫对他的心思,柴俊宇并不是一无所觉,只是因为心里一直有另外一个影子,所以刻意地回避了而已。骆羽杉已经出嫁半年,而且从回来后,对自己决然是兄妹的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情感,柴俊宇失落、难过,但却明白了自己和骆羽杉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了。
是以,此时看到骆羽枫的情态,不由想起了自幼年六妹就喜欢跟着自己,她美好明丽的笑容一直伴随自己这许多年……少女一片芳心,就这样默默地关注着……柴俊宇温暖的目光中不由有了怜惜和感慨,而且六妹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明显也是为了给骆羽杉解围,这更让柴俊宇心怀感激。
“六妹,表哥是个笨人,这一生可能既没有高官厚禄,也不会有多大的出息,你…..不在意吗?”过了半晌,柴俊宇认真地低声问道。园子里的菊花已经落尽,这满园的缤纷和自己注定无缘,柴俊宇想起那日曾经的见面,那个男子虽然张扬,却必定是深爱着四妹的……四妹,表哥祝福你!
骆羽枫摇了摇头:“表哥,四姐嫁入侯门,很多人看她都羡慕的很,但是,我却觉得四姐过得并不轻松,她那个少夫人何尝是容易做的?我没有四姐聪慧、出色,只求一份平淡的幸福就好。尽管和四姐走得近,但表哥知道,我不过是她远房的堂妹,从小也算看多了世态炎凉。表哥,我觉得人生是不是幸福,和高官厚禄、万贯家财并没有多少关系。”
柴俊宇沉思着看着骆羽枫,想不到六妹真的长大了,而且有这样深思熟虑的想法,这样的女子值得自己敬爱,或许尝试一下也好,给自己,给六妹一次机会。
想着,温暖一笑,走过去,从菊花丛里采了一朵淡紫色的小小花朵,走到骆羽枫身边递过去:“六妹,委屈你了,其实,在你面前,表哥自惭形秽,往事已矣,表哥对四妹唯有祝福……表哥感谢你给我的机会,也谢谢你帮四妹解围;若是六妹日后有了另外的想法,表哥不会为难你,羽枫,谢谢!”
骆羽枫笑了笑,只要表哥愿意尝试就好,未来的日子还长,谁说两个人不能真的相爱?
……季节已经过了,北风也刮过,却不知为什么还有这样的一朵小花坚守着自己的美丽,或许,这就是人生不经意的动人收获吧?柴俊宇想到。
听骆羽枫半遮半掩地说完,骆羽杉放下心来,自己担心启事是俊宇表哥和六妹为了帮自己解脱而用的权宜之计,想不到竟是机缘巧合,成全了两人。只要是真心相爱,自己怎么会不祝福他们?
“六妹,谢谢你和俊宇表哥。四姐祝福你们!”骆羽杉笑着说道,看骆羽枫脸上泛起红晕,骆羽杉心中一动,不由故意笑谑地开玩笑道:“不过,你若是嫁给俊宇表哥,我可是吃亏呢。”
骆羽枫闻言抬头,迷惑不解地看着骆羽杉等她的后话,骆羽杉“扑哧”一笑:“你嫁了表哥,我岂不是从四姐落到表妹,要叫你表嫂?”
骆羽枫闻言一顿,旋即红了脸,羞窘地低声喊道:“四姐,你!”
骆羽杉笑着拉了她的手:“好好好,四姐不说了,趁你没嫁,多喊几声四姐来听好不好?”
骆羽枫更是羞窘,起身要追打骆羽杉,骆羽杉自然伶俐,说完已经溜进卧室关上屋门躲了起来,因为她看到柴俊宇的身影走了过来,既然六妹和他已经明了对方的心意,只要假以时日好好相处,他们必定会相爱的。
想不到自己一场绯闻,竟成全了一对佳偶,骆羽杉回去的路上一直抿唇而笑。邢秘书很是好奇地看着她,二少夫人今天好像心情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看起来今天就是骆羽杉开心的日子,不仅绯闻危机解除,而且一回到大帅府就看到了书桌上的报纸,上面大大的黑字标题:我政府强硬外交,扣留海关余款若干,下面是详细的介绍,政府昨日采取行动,以《海关问题案》为依据,扣留海关余款上百万元。政府发言人称,军政府再次严正声明,不平等条约一定要废除,政府实行关税自主的立场不会改变,希望各国遵守正当之手续,与政府洽商,重新订立新约。
另一版面则是政府公债发行的消息。而且据报道,这次的公债得到南部一些财团的支持与合作,而且,这批公债是按照资本主义国家真正的公债金融市场方式来操作的,以高收益来吸引投资者,不象以前采取的强制集资,这将为开辟真正的公债金融市场打下基础。
刚在为关税之事欢欣鼓舞,电话铃响起来,拿过话筒,里面是聂崇平含笑的声音:“羽杉,赵博士同意我回银行办公了。”
骆羽杉一笑:“不是赖来的?真的好些了?”
聂崇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开我玩笑,当然是真的好些了,两个大医生守着,我敢不好吗?哦,我听说,政府关于币制的改革已经正式启动,英国政府首席经济顾问罗斯爵士,和美国政府的经济顾问杨格都已经来到凌州,与政府商谈,积极筹划,双方都想争夺中国的货币支配权。”
“你急忙回银行也是为币制改革的事?”骆羽杉问道。
“不,币制改革其实没有我们这些银行什么事。今天政府经济部召开金融实业界代表会议,所以不得不参加。”聂崇平笑着道:“你家二少也在呢。”
“你们金融实业界的会他掺和什么?”骆羽杉笑道。
“我越来越发现这位少帅不得了。”聂崇平忽然语气一转,认真地说:“其实因为这些年政局的相对不稳,所以一方面银行增设迅速,发展很快;但另一方面,又不停地有银行停业整顿,呈现极不稳定的畸形状态。而这位少帅似乎十分重视金融机构的建设与控制,已经有建立国家金融体系的姿态了。”
这倒是,谭老二和谭嗣庆等人偏重打地盘、强调壮大发展军事力量不同,似乎对金融、证券和重工业等都相当有兴趣,骆羽杉微微一笑。
“今天已经提出来,想要增加交通、中国等几家银行的官股,但是几个银行都明确表示不能接受,所以少帅提出将中央银行建成国家银行。”聂崇平继续说:“但是金融实业界对此非常敏感,认为国家银行的设立会威胁到自己的独立地位,有与会者提出,设立一个联合准备银行。”
国家币制改革在即,没有强有力的国家银行恐怕是不行的,骆羽杉想了想问道:“那政府的意思呢?”
“提议当即被少帅否决。他认为必须建立国家银行,说‘中国历来的金融制度缺点较多,既没有完备的国家银行之故。’所以必须建立强有力的国家银行。”聂崇平说的很详细,因为她知道骆羽杉在为谭少轩整理经济资料,自己的这些信息对她是有用的。
“最后会议的决议如何?”骆羽杉急急问道。
“会议最后通过了建立国家银行的提案。宣称,仿效英法德美等国家的金融制度,设立国家银行,其任务是统一发行、铸造国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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