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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感不感冒关你什么事?

    “听话,去睡觉,嗯?”谭少轩看她不理不动,皱了皱眉接着说道,这丫头真是倔,冻坏了心疼的还不是我?

    骆羽杉继续不理不睬,谭少轩伸手推了推她:“杉儿,别睡了,去房里睡。”

    谁是你的杉儿?我担不起你二少的关心,骆羽杉白了他一眼,依然没做声。

    谭少轩又推了推她的的肩膀:“快起来……”

    不要动手动脚!骆羽杉扭身站起来,轻轻的、但极冷的用鼻子出气:“二少睡就好,理我干什么?”其实骆羽杉觉得已经说服了自己,既然他无意,自己下堂去就是了,放手对大家都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心里就觉得委屈的难受,就是压不下心里的火气,就想对他发作。

    看着骆羽杉的动作,谭少轩抱起双臂靠在书桌边,眯起眼睛看着她:“杉儿,你怎么了?这是什么态度?”杉儿生气了?是为报纸上的新闻生气?还是为自己回来晚了生气?

    他带着一丝痞痞的淡然,让骆羽杉更是黯然心伤了三分,谭老二真真是不要脸至极!桌子上的报纸不信他没有看到,被记者拍下了这些与花红柳绿卿卿我我的镜头,竟然还恬不知耻地站在自己面前,眉梢、嘴角儿似乎还有一丝得意?恼得骆羽杉扭过头再不理他——得意什么?

    骆羽杉心里既难过又别扭,她真的很想把那叠报纸拿起来砸到谭老二脸上,你这个浑蛋!既然天天和这些新欢在一起夜夜笙歌,又何必来找我,那两天竟然还差点让自己下不了床,这个神经病!这个死流氓!

    “没什么态度,二少嫌我态度不好,可以不用看,眼不见心不烦,大家都好。”过了一会儿,骆羽杉看着那支凋谢的梅花冷冷说道,花开使节,既颜色美丽味道清香,一旦过季,便容颜惨淡到只想把她丢弃了吧?

    “你!”谭少轩给她堵得心里一阵窝火一阵苦涩,我真是热脸贴了冷啥啥啥,臭丫头,关心你也有错?看来,这丫头竟是一点自己做错的自觉认识都没有,唉,自己还想她能够生气、吃醋、不满,进一步认清自己的感情,原来她根本就是没有心的!

    谭少轩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奶奶的,真想动手打人!但是,眼前却是自己的挚爱,谭少轩握紧的拳头又紧了两紧,眉头皱成个“川”字,狠狠瞪了骆羽杉两眼,扭头走了出去。

    两个人终于走到了这一步,骆羽杉心里苦笑,相看两生厌,只是想不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呢,骆羽杉坐回到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

    第二日醒来时,没有见到谭少轩,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家里睡觉。骆羽杉叹了口气,打起精神去了医院。

    威廉姆把她的憔悴看在眼里,以为骆羽杉是因为自己而寝食不安,不由更是感动,同时也益发坚信susie对自己依然深情未改,看过来的眼神便更加温柔,说出来的话也更加多情。

    骆羽杉左右为难。想说明白,怕惹得病中的他难过,加重病情;不说,自己实在有些无力应付,心里乱糟糟就象一团麻,哪里还有情绪再去照顾、接纳这样一份感情?

    但是她的神不守舍也让威廉姆误会了,于是拉着她的手,威廉姆絮絮讲述着自己对未来的新打算,诉说着自己的相思苦,诉说着自己从今后不会再放手的决心,骆羽杉直听得哑口无言。

    看着窗前那树凤凰木,半晌骆羽杉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威廉姆,对不起,我……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susie,怎么了?听到我生病的消息,你立即赶来,这几日辛苦照顾我……我不认为你对我已经没有了感情,怎么了?你有什么难处吗?”威廉姆有些着急地说道。

    骆羽杉轻轻摇了摇头:“不,威廉姆,我觉得好累,心里很累……”不想掉下去,可是还是掉下去了,谭老二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让自己这样难过?难道仅仅因为他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本来还算维护着相对的平衡,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如此不堪?是因为自己的暂时不想怀孕,还是谭少轩有了新欢?谭老二,你凭什么这样欺负人?

    威廉姆怜惜地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脆弱,心被揉搓地一阵阵难受,猛然伸出手把骆羽杉揽进了怀里:“susie,难为你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你……”

    骆羽杉没有挣扎,默默靠了一会儿,轻轻挣了出来:“威廉姆,你一定会康复的,明天我想回娘家住两天,就先不来了,好吗?”

    威廉姆叹了口气,点点头,眼睛里柔情似水:“susie,这几天你受累了,好好休息,我很快会好起来的,请让我来照顾你。”

    骆羽杉没有点头,只是勾起唇角,勉强对他笑了一笑。

    谭少轩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回来,骆羽杉和二姨娘打了招呼,说自己想回娘家住几天,二姨娘看她有些清减的样子,心疼地说道:“最近他们爷们忙,老二也顾不上你,回去住两天也好,看你都瘦了……”二姨娘自是看到了报上的新闻,认为骆羽杉正生老二的气,听说老二这两天也没有回来,小夫妻闹别扭呢,或者分开两天冷静冷静也好,于是没有再挽留。心里却想着,等逮到老二要好好问问,既然想好好和骆家四小姐过下去,怎么又高调地和谢家小八、还有那个电影明星闹起了什么绯闻?这不是故意制造麻烦吗?自己可是听老爷子说大家最近都忙得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羽杉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给奶奶和父亲看到,于是打了电话给大嫂岳清,以想清静两天为名,要了蕊园的钥匙。岳清以为她是被大帅府过元旦的迎来送往吵得不能安宁,很快派人接了她过去。骆羽杉给威廉姆留下了蕊园的电话,要他若是身体再有什么变化,及时通知自己。威廉姆答应,送了她出去。

    骆羽杉又和赵其玉联系,把他们要写的宣传资料全部揽了过来,搬着书带了亚玉去了蕊园。她离开大帅府的第三天傍晚,谭少轩才从几个兵工厂巡视完匆匆赶回来。

    一回到家,二姨娘就告诉他骆羽杉回娘家的消息,谭少轩闻言愣住,什么?杉儿竟然走了?当场便想上车直冲骆府,把那个傻丫头抓回来,话还没说清楚,竟敢当了逃兵?

    可是,时间已经由不得他。原来,今天正在兵工厂安排重工业投资事项的谭少轩是给许副官一个电话召回来的。

    据许副官说,最近日本人频频向南方军政府示好,前几天,刚刚以祝贺新年为名,送了一批最新式的三八大盖步枪,今天又盛情邀请谭嗣庆到江边的日本会馆去赴宴,说研制出了一种新型驱逐舰,请大帅去看看模拟版,如果同意,将以非常优惠的价格卖给南方军政府两艘。

    处于整军中的谭嗣庆自然有些动心,于是派许飞扬将谭少轩招了回来,和自己一起去看。谭少轩听说后,也考虑过日本人的居心,但是,能用优惠的价钱买到最新式的武器这对他来说,无疑也很有吸引力。而且谭少轩坚信,在凌州,日本人应该还不敢动其他的歪脑筋,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所以也就同意了。

    不管小日本出于什么心理和预谋,自己坚决不出卖民族利益,能赚的便宜顺便赚了,也是好事,谭少轩想的清楚明白。

    日本会馆就在临江码头附近,一边对着马路,一边对着江面,景色十分不俗。谭嗣庆父子二人出门时,雨已经开始下起来,天色有些阴沉,到达会馆时周围的路灯已经全部亮起来,日本驻凌州全权公使佐藤伸显带着参赞和武官们在楼下等候,谭少轩用眼神示意夏汉声带着荷枪实弹的卫队布防,自己和副官、秘书等簇拥着父亲下车走了过去。

    佐藤发现了夏汉声等人的杀气腾腾,不由皱了皱眉头,觉得十分恼火,可是这里、现在却不是发作的场合和时候,只好暂时忍气吞声笑道:“中国有首诗词写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今夜在南中国虽然没有雪,却有了雨,多谢大帅和少帅大驾光临,让我们一醉方休,请!”佐藤弯腰施礼,伸手相请。

    谭嗣庆微微颌首点头:“公使先生盛情相邀,在下怎么能泯了佐藤先生的美意?请!”

    走上二楼,房子中间已经备好了酒菜,宾主相继落座,佐藤笑着问道:“在下的新年贺礼,大帅可还满意?”

    谭嗣庆笑了笑:“公使先生客气了,无功不受禄,受之有愧,在下已经打好了银票,请公使先生收下。”说完一挥手,秘书立即递上一张银票,谭嗣庆将之推到佐藤面前。

    佐藤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谭嗣庆,旋即笑道:“大帅太客气,在下绝无邀功之意,中日一衣带水,东亚共荣,朋友有通财之义,为大帅祝贺新春是应当的,应当的,大帅千万不要客气。”

    “朋友有通财之意没有错,可惜我们相通的是武器,不是钱财,公使先生还是收下吧。”谭少轩薄唇微扬插话说道。朋友?和你们小日本做朋友?哼哼,朋友有跑到别人家里霸住不走、为非作歹的吗?

    “这……”见谭家父子态度很是坚持,佐藤伸显没再说话,小眼睛转了转笑道:“好好好,我们先吃饭、喝酒,这件事慢慢再说,再说。”说着招呼旁边的日本艺伎倒酒,低眉顺眼的女子深深鞠躬,几个人围着贵宾开始倒酒布菜。

    谭少轩看了看身边的日本女子,不动声色地点头谢了。

    谭嗣庆已经经历过日本人的这种招待,明白佐藤又想让自己签署那个友好协约,举杯饮酒的瞬间,看了谭少轩一眼,宴照赴,酒照喝,女人也可以看,但是卖国的事情决不干!谭少轩微微颌首,举杯淡笑。父亲,您就放心吧!

    绵绵夜雨中的蕊园十分静谧。

    傍晚时眉姨娘闻讯赶来,看到骆羽杉虽然有些憔悴,却依旧沉静平和,只是伏案写字并没有其他的不妥,不由暗暗点了点头:自己担心羽杉看了报纸会伤心难过,看来这干女儿毕竟不是一般人,就算心里有煎熬,也能自己开解,读书人到底是不一样。

    在蕊园住了三天,从初初的不安,怕谭老二生气发癫,到没有他的消息,心里有些微的失落,再到自以为想通,心情平和稳定下来,骆羽杉足足煎熬了两天两夜。不过还好,赵其玉要的那些翻译文件时间比较急,骆羽杉为了排遣心里的难过,只当自己是来赶工的,这样便好过了不少。

    两天两夜把所有的稿子全部翻译完,骆羽杉狠狠地睡了一天才醒过来,刚好眉姨娘来访。骆羽杉心里暗暗庆幸,多亏自己睡饱了,没有像个孤魂野鬼一样爬起来招待她,否则,干妈还不一定怎么想呢。

    两人喝了下午茶,闲聊了些军政府要人们最近的行踪。眉姨娘其实有一些刻意,想强调最近这些人都忙,谭老二也不过是太忙了一些,或许只是为了散散心所以有了那些绯闻,他们这些人有这样那样的应酬是必然的,你不必挂在心上,否则难过的就是自己。

    骆羽杉很感激她的来意,只是自己和谭少轩的事哪里是这种寻常的戏码?

    “最近,你段叔、老虎叔、杨叔他们那些高层将领都出去劳军了,城里的事一股脑压在老二身上,也够他受的,羽杉,没办法,做个这种男人背后的女人不容易,绯闻也好八卦也罢,什么样的风言风语都会听到、见到,你若是为这些东西苦恼,那真是有的难过了。”眉姨娘拍了拍骆羽杉的手:“心里有什么,不要憋着,我虽然对老二了解不深,但总觉得他不是个那么混蛋的人。若是有什么想法和不解,不妨直接问他,男人啊再细心也是粗的,可千万不要憋着,听干妈的话,你啊,就是太小心太聪慧了些。”

    骆羽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干妈,您这是拿话挤兑我呢,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聪明还是愚笨——若是聪明,又怎么会钻这些牛角尖?”

    顾横眉看着她笑:“干妈不是说羽杉不聪明,可是啊,这跌进爱情里面的人,不管你聪明还是愚笨,都一样,当局者迷。”

    自己不可能是什么当局者迷,骆羽杉心里苦笑,这样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婚姻,哪里来的爱情?又哪里来的当局者?唉……谭老二给自己的感觉太不恒定,喜欢时的确觉得被他捧在掌中,很幸福的滋味;可是你不知道这样的捧在手里到何时会结束,心里很不踏实。有人说,为了爱情可以孤注一掷,可是自己和他之间这是爱情吗?自己真的说不明白。自己若是孤注一掷了会不会摔个头破血流,就象母亲那样?心里不是不怕啊。

    直到吃完晚饭,顾横眉才告辞而去,虽然杨震飞不在,自己还是回去秋水山庄的好,男人啊有时候那心小的就象针鼻儿;再说,羽杉也颇是倔强,现在自己再怎么劝,她都一门心思,小夫妻之间的矛盾还是要他们自己处理才好。

    送了顾横眉下山,骆羽杉想起下午赵其玉的电话里谈到这次防治瘟疫最大的感受,就是政府医疗和公共卫生事业的欠缺。

    前段时间,他们在通县发现某乡村的新生儿频繁死亡,死亡原因却不是瘟疫,经调查,令人扼腕地发现,死亡的原因仅仅是产后破伤风。这本来经过简单的卫生教育培训就可以得到解决的小小问题,竟夺走了那么多条鲜活的小生命。

    这件事让赵其玉受到了深深的触动,他说:“医学应该为更广大的民众服务,医学应该走进乡村,走近民众。如果政府的医疗资源配置得当,只需要很少的投入,就会给民众带来极大的福祉。”

    并且决定放弃自己的外科本行,从此投身公共卫生事业建设,决定写出一份完善的公共卫生事业建设报告,递交政府,将“一盎司的预防胜过一磅的治疗”这一理念贯彻实施,并说自己的同学、有名的公共卫生教授美国人兰安生同意一起建立卫生事务所,开创公共卫生事业的先河。

    赵其玉请骆羽杉为他翻译、参考各国的卫生制度,经过比较后,结合中国的实际和现状,拟出建立有本土特点的公共卫生事业的建议书。

    骆羽杉很痛快地答应了,因为在这次瘟疫之后,她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并且已经做过相关方面的研究,认为应该积极寻求与国际联盟卫生组织的合作,参照南斯拉夫模式推行中国的医疗卫生建设:建立一个国家级的卫生保健机构,下辖一些研究和教育机构,以此向乡村人口传播公共卫生知识;由政府主导,由中央机构协调各地的管理机构,本地自足,大众化开展;外国与本国专家共同制定乡村重建和公共卫生计划,形成一个相互支持,具有相同教育背景、专业经验的专家网络。

    现在赵其玉也有了这样的想法,说明自己所想的是切实需要的。于是骆羽杉想把报告尽快写出来。因为之前有做准备,那些资料和思路都在脑子里,所以骆羽杉写得很快。

    写到一半多时,亚玉走进来,说威廉姆先生的电话,骆羽杉抬头“哦”了一声,看了看手里的稿子,方走出去拿起了话筒。

    “威廉姆,你好,怎么了,身体怎么样?”骆羽杉急忙问道。

    威廉姆答应了一声:“最近事情太多,我已经回公使馆办公,身体没有大碍。”今晚威廉姆的声音有些怪,压得很低,而且不太清楚,骆羽杉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话筒。

    “很忙吗?”骆羽杉顺口问了他一句。

    “是的。”威廉姆又迟疑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调整了一下情绪,很轻松和若无其事地问道:“susie,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今天读了一首诗,生当作人杰,我想请问你,诗里写的这个人是不是那个在江边自杀的刘邦?人家设了一个什么宴请他,很危险,是吗?”

    “威廉姆,你……”闻言骆羽杉觉得非常奇怪。鸿门宴的故事威廉姆很清楚,今晚怎么会忽然说起这个,而且说的颠三倒四?设宴的是项羽,他说成是被请赴宴的刘邦,有什么危险……骆羽杉灵机一动,威廉姆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哦,这个历史故事啊,改天见面我拿些资料给你,你可要好好看看,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楚汉之争呢,那首词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名作,的确与此有关。”骆羽杉试探地笑着回答。

    这个故事susie对自己讲过,她现在却这样回答,威廉姆想她可能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于是笑着连连答应,挂上了电话。

    威廉姆没有反驳自己,说明自己故意的说法他是清楚的,看来他说的的确是另外的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讲,所以只能这样隐晦,可是威廉姆究竟在说什么?

    鸿门宴……骆羽杉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三个字,能让对方设鸿门宴的还能有谁?骆羽杉心里一急,心“怦怦”跳着拿起了电话。打回大帅府一问,谭嗣庆父子竟然全部被日本人请走,骆羽杉心里一沉,坏了,日本人设的是鸿门宴!而且威廉姆说,有危险!骆羽杉明白,以英国和日本之间的同盟关系,威廉姆说的必然是真的。

    这可怎么办?

    下午顾横眉也说,军队的高层因为整军和劳军都离开了凌州,而且自己认识的人也非常有限,夏汉声和许副官肯定都跟在他们身边,找谁,自己能找谁去救人?骆羽杉心里着急,急出了一身汗,天哪,这可怎么办?死流氓,你是个打不死的生猛小强,一定要坚持住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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