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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侧身,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做声,拿起换洗衣服走进了盥洗室。
谭少轩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大有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势。
原来真的没有什么公平,骆羽杉将水扑到脸上,叹了口气。谭少轩和他的那些红颜知己在一起,就是理所当然,对自己既没有道歉,也不需要解释……其实,自己又能期望什么呢?
大动肝火、大喊大叫很容易,说出心里真正的难过和委屈,也痛快得多,但这些都只会让自己难堪。骆羽杉想,自己不过是见了威廉姆一面,上次午餐谭少轩都忍了没吭声,这次他是怎么了?
新鲜感已经消褪了吧?自己这个强取豪夺来的玩具也该开始看主人的脸色了呢,骆羽杉无声苦笑,没有爱情的婚姻,自己还能要求什么?算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洗完澡出来,见谭少轩抱了手臂坐在沙发里,骆羽杉没有吭声,径自上了床,拿出枕头下的书,让自己把心思放到一个一个方块字上。
谭少轩默坐了半晌,也没再出声,最后默默走进了盥洗室。
骆羽杉觉得自己的思绪很乱,书半天都没翻一页。威廉姆的坚持,谭少轩的怪异,都令她不仅烦恼,而且伤感……正想着,电话铃响起来。
这么晚了,谁的电话?应该是找谭老二的,恐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骆羽杉看了看紧闭的盥洗室的门,只好下床去接电话。
出乎骆羽杉意料,她一声“喂”之后,电话里许久无声,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道:“您是……二少夫人?请问二少在不在?我是严霜华。”
骆羽杉笑了笑:“我是,严小姐您好,二少他在浴室,您要不要等等?”
严霜华也笑了笑,有些不自然地说:“不用了,打扰您……请您和二少转告一句,说已经通过了,谢谢您!”
“严小姐不必客气。”骆羽杉答应着,两人挂上了电话。
骆羽杉看着话筒愣了半晌,过了一会儿半是解嘲半是好笑地一笑,转身上床,继续看书。这次,心倒定下来许多,书也看得进去了。
刚翻了两页,谭少轩从盥洗室走出来。骆羽杉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刚才严小姐打来电话,让我转告你,说‘已经通过了’。”
谭少轩闻言抬头,看着她的脸“哦”了一声,看骆羽杉说完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低头接着看书,便有些郁闷地狠狠瞪了她一眼,没心没肺的小女人!
想了一下,走出了卧室,到客厅里拿起了电话。过了一会儿,骆羽杉便听到他低声在和严霜华说着什么:“对,霜华。……通过了就好,以后就用这个办法。……嗯,我很高兴你能理解……好……没关系的,她不会在意。”谭少轩很快地说完,起身走进卧室换衣服。
换好衣服看了骆羽杉一眼,低声道:“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下。”
骆羽杉抬了一下眉,轻轻点点头。
看着谭少轩的身影走出房门,骆羽杉紧绷的心,慢慢放下来,她静静地把书放在床上,低低叹了口气。真是好笑,这样的丈夫……这个标准不一的混蛋,自己一直都有红颜知己,却对她的旧情人拈酸吃醋,何况那份恋情是他早就知道的,这个强取豪夺的流氓!
骆羽杉手抚着额靠到了床头,是,谭老二说得没错,自己不会在意,也不应该在意。自己和他之间,除去他莫名其妙的强取豪夺,一些新鲜而带来的欲望,还有什么?难不成还想自己爱上他?
……可是,心里为什么还会这样酸楚、难过?幽幽叹了口气,自己既不想变成深闺怨妇,也没有那个必要和资格……明天还有两堂课,还是尽早睡吧,骆羽杉闭上眼睛,随手关掉了床头灯。
躺到枕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心里的失落感和隐隐作痛,令骆羽杉既惊且怕,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习惯成自然,自己对谭老二已经有了依靠的心理?不,决不能这样……
刚才进门时,自己看到了谭少轩半闭的黑眸,那里面包含的是什么?自己竟觉得在里面看到了伤心、难过和失望?他为什么这样,是因为自己和威廉姆在一起吗?骆羽杉忽然觉得有些后悔,或许自己应该和他讲清楚,去找威廉姆是为了永宁……
算了,骆羽杉摇摇头,这是自己单纯的想法罢了,他怎么会在意这些?他又何需自己的什么解释?他做的不是更绝?当着自己的面,约了红粉佳人半夜相见,他又何曾给过自己什么解释?
叹息一阵,难过一阵,自己安慰自己一阵……不知不觉间觉得双眼酸涩,伸手擦拭,竟是一手泪痕……
站在楼下树影中,谭少轩看着卧室的灯暗下去,心里一阵凉意。原来,杉儿竟是这般不在意自己,就算自己当着她的面故意和严霜华通电话,她也事不关己一般,神色间没有任何变化。杉儿,对我,你竟这样狠心?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在一起已经三个月有余,我对你的心你真的看不见?
谭少轩低低叹了口气,不管想不想听,威廉姆今晚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我非常期盼和你一起尽快回到英国。那里,才有我们的未来和幸福。自己这样待她,她还是想走?谭少轩的心里升起深深的失落和忧伤。
自己一直都知道,她是高空翱翔的云雀,不是笼中驯养的画眉。那双翅膀,一直在寻找机会,准备展开去翱翔……看着暗夜中的卧室窗户,谭少轩握紧了拳头,杉儿,你想都不要想,我绝不会让你离去!在我们共同的天空,你想做老鹰都可以,但是若是想远走,就算折了你的翅膀,我也要留下你!
刚才夏汉声找过来,说密报显示,宁州第六团团长陈胖子——那个有名的有奶便是娘的“倒戈将军”,恐怕自以为聪明地又要搞小动作,现在自己要去请示老爷子,尽快早做安排,若是那边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什么乱子,必将影响大局。
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夜,凌晨三点多,骆羽杉才朦朦胧胧睡去。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头昏脑胀地不舒服。在亚玉看见她红肿的眼睛之前,逃进了盥洗室。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亚玉暗暗叹了口气。昨夜姑爷走了之后,整夜都没有回来,虽然说不定是因为公事,可是这似乎是两人结婚以来第一次彻夜不归。看看四小姐红肿的眼睛,知道她心里必定是难过的。
四小姐每日的衣衫被褥都是自己收拾的,看到枕上明显的泪痕,亚玉一声低叹,既是流泪,说明四小姐已经在意姑爷,看来两人已经有不浅的感情了吧?
亚玉默然看着骆羽杉拿毛巾捂着脸装作若无其事地从盥洗室走出来,知道她心里必是正在苦苦挣扎。自古心结难解,这种事情上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唉,只盼着两个人能慢慢想通了。纵是聪明人,遇上情关,却一样无可奈何。
用了早饭,匆匆回到凌大,多亏两节课都是在十点钟以后,骆羽杉方能从容地等眼睛和神态恢复正常才去见人。上完课吃了午饭,实在撑不住了,便在亚玉的劝说下躺到床上去睡午觉。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急急地敲门。骆羽杉潜意识里觉得亚玉还在,于是便翻了个身接着睡去。
谁知,敲门的人一直在敲打着,却没有人去开。骆羽杉从睡意中回神,才想起来亚玉可能旁听上课去了,下午好像有元芷的课呢。
于是匆忙起身,一边拿了浸湿的毛巾擦脸,一边答应着去开门。
问了一声“是哪位?”答话的却是谭永宜。
骆羽杉微微一怔,赶紧将门打开。谭永宜门都没进,急匆匆对骆羽杉道:“羽杉,快跟我去慈云庵,三姨娘她,她……不好了……”
骆羽杉一惊,赶紧答应着,一边匆匆整理了衣衫,穿上鞋子,拿了医药箱拉着谭永宜便上了车。
坐到车里,稍微平复了下心绪,骆羽杉急忙问道:“三姨娘她怎么了?”
谭永宜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半晌方说道:“三姨娘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见骆羽杉点点头,谭永宜才接着说道:“听慈云庵里的师父说,这段时间三姨娘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挣扎着刺血写经。前几天一病不起,庵里的人几次想到大帅府报信,三姨娘死活不让……眼看着一天一天不行了,慈云庵怕大帅府到时候不依,所以偷偷托了人来告诉二姨娘。二姨娘急了,告诉父亲,父亲派人去搬请三姨娘回来看病,三姨娘却宁死都不愿意回来,无奈只好派我去找你……”
骆羽杉点点头,三姨娘身子孱弱,心中一场苦情郁郁难解。现在病情严重,都不愿回去帅府,可见对谭嗣庆当初棒打鸳鸯、致使恋人早殇怨愤之深。斯人已逝,这些年她却情思缠绵,可是心病哪里来的心药可医?自己第一次见她,便知道就算华佗在世,面对这样的病人恐怕也无力回天……
心里一阵钝痛,骆羽杉点了点头。自己见到的三姨娘,的确是几个姨娘中,人才最为出色的一个。可惜这样的一代佳人,荣华富贵、帅府侯门,都没有使她感到一丝温暖和幸福,韶华正好,便遁入空门,晨钟暮鼓数载寒暑,便是一生。
前车之辙后车之鉴,自己和三姨娘同样情形下,入的大帅府,一样的命运一般的无奈,三姨娘已重病缠身,自己呢?
车子在慈云庵山下停住,骆羽杉和谭永宜下车,周围已经被大帅府派来的士兵严密警戒,而旁边几台车是二姨娘、谭少轶和谭永宓夫妻等人的司机,看来大帅府已经来了不少人。
谭嗣庆的贴身副官许书扬看到骆羽杉和谭永宜忙过来打招呼,随手接过骆羽杉的医药箱:“大小姐,二少夫人,二夫人派我在这里等你们,我们快些上去。”
二人点头答应,来不及说什么,急忙赶上山去。
气喘吁吁到了慈云庵,却看到二姨娘坐在上次见三姨娘的那方石桌边,手里拿着一方白帕捂着脸,肩膀不时颤动,凝噎有声;旁边那棵大银杏树下,谭少轶手扶着树干,头半仰着,脸上泪水无声长流;旁边是一脸哀伤的戴美思,握了他的手,低低唤着:“少轶……”;李华青的房门口,王许之一脸忧色,面朝后山无声无息。
骆羽杉和谭永宜相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是一沉。没有多说,骆羽杉径直冲进了李华青的房子。
眼前的一幕让她猝然止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