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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绵长。”
李谕说:“咱们的文化太悠久,给外国人解释起来很难。但在艺术上,我想最不容易解释的反而又是最好给洋人解释的,正是咱们艺术创作时所倡导的意境。就像中国山水画与洋人的油画,区别虽然很大,但是绝不能说我们在艺术上差。只不过文字艺术牵扯到底蕴太多,确实有点难以让洋人真正理解。”
吕碧城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非常有道理。虽然你国学水平差,但是见解却如此高,真令人捉摸不透。”
李谕差点歪倒,这么直白就点出来自己国学差……
“其实白话诗,也是很有水平的。”李谕说。
“就眼前这首来说,的确颇有水平,”吕碧城说,“你想不想把它发表在《大公报》上?”
李谕连忙摇摇头:“还是算了,能有多少人接受这种形式?如果真的发出来,我怕辜先生又会借此把我一顿狠狠批判。”
吕碧城扑哧一笑:“你不是说你们是乌龟咬王八嘛?”
李谕说:“所以才要尽可能避免,不再节外生枝。如果你觉得好,这首诗就送给你了。”
吕碧城愣了一下说:“送给我?”
李谕大大咧咧道:“对啊,你不是喜欢吗?”
“我……”吕碧城又顿了一下,才说,“好吧,那我收下了。”
两人说话间,有人来登门拜访。
“疏才小兄弟,没有打扰到你吧?”来的是严范孙。
李谕迎出来道:“严先生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
严范孙也认识吕碧城,看到她后说:“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京津两地的大才女,还真是郎才女貌。”
吕碧城脸一红:“严先生,我也是来做客的。”
严范孙连忙说:“抱歉抱歉!但我这句话也没错,的确是一个科学巨子,一个文坛才女。”
李谕说:“严先生快快请进。”
严范孙坐下后,李谕让王伯再给他添上茶叶,然后说:“严先生,对不住,我没什么上好的茶叶,只有普通的绿茶。”
严范孙说:“无妨无妨,我要是为了喝茶,也不会来你这儿。我来是关于朝廷马上就要举办的恩科一事。”
李谕问道:“恩科?科举?”
“正是,”严范孙说,“朝廷已经下旨,不久之后就会举办一场经济特科,参考人员不限,也可以是已经有功名之人,不过需要有朝臣推荐才能参加。”
李谕问:“经济特科?这是什么?”
严范孙说:“六年前,我当时还是贵州学政,希望朝廷可以改革科举制度,于是提出了在传统科举之外,另设经济特科,以招纳懂得外交、格致、律法、制造、算学之人。朝廷确也采纳,不过一直拖到今年才开科。”
“这么说,还是科举,恐怕没有什么选拔之用吧?”李谕说。
早在几十年前,魏源就已经提出科举的方式选拔人才实在是无用至极,甚至说出“举天下人才尽出于无用之一途,此前代所无也”的话,抨击八股取士的弊端。
鸦片战争后,就连之前拿过探花的冯桂芬都认为科举制度是统治者“意在败坏天下之人才,非欲造就天下之人才”而设立的。
西方传教士更是明白科举没用,丁韪良、李提摩太等人已经数次给清廷建议采取西方的教育模式,不过清廷并没有采纳。
只是在1888年搞了一次算学的乡试,但仅仅录取了一名举人。
这既是中国近代第一名西学举人,也是整个洋务运动时期科举改革的唯一实际成果。
这个人之前李谕见过,就是驻俄国大使胡惟德。
不过仅仅一届之后,算学科很快就衰落。此后历次乡试时,都因为算学科应考者太少而改应顺天乡试,算学科也就名存实亡了。
所以西学,或者说现代教育体系与科举可以说是完全不能相容。
严范孙当初提出的经济特科属于折中策略。
恩科在康熙、乾隆年间各开设过一次,当时是博学鸿词科。
朝廷倒也采纳了严范孙的建议,但朝廷的想法却是十年或者二十年才开考一次,毕竟是叫恩科,不是像科举一样三年一次常设。
十年才想着录取几个懂西学的人,完全看得出清廷的思路还是没有跳出科举的桎梏,压根不懂!以为只要稍微招一些懂西学的就足够应对当今时代。
即便是十年才一次的恩科,随着维新运动失败,经济特科尚未实行,慈禧太后就发动政变,在废止新法的过程中,以经济特科“易兹流弊”为由将其停罢。
包括戊戌变法时下诏废除八股文的决定也被驳回,八股文再次死灰复燃。
当然了,这属于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