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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这神仙心计不少,一石多鸟、赶湘君出城、离间二将、调二军离山、嫁祸皞月、无中生有以“欲纵故擒”凤羽军、最后走为上计,在临海城,所有人被他耍得团团转,但当他心里真实的东西被无预警得揭了开,仍会乱了方寸,闹起别扭。
像有什么东西往我心口搔了搔,我忍着笑,问道:“你真得有上万岁了?”
“嗯。”浓睫轻抬又掩,行风低应一声,继续折腾那一小件绿绣半臂。
“万年老古董还如此幼稚。”我咕哝。
折衣的十指一僵,似有丝帛撕裂声传出,叫我心口一凉,赶忙抢救下那件绿绣半臂扔到一旁,使之免遭毒手。
“说笑的、说笑的,莫往心里去。我会提到皞月是因为……我有东西要给你,虽然这东西本源自于你,但好歹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接二连三得捋虎须后,我赔个笑脸,探身往一旁小矮柜,取出一细长木匣递与他。
行风尚未开匣瞧一眼,便道:“必须早点赶去沙陆城取件回礼,午膳后即启程。”
“回礼?”我疑惑。
“定情信物的回礼。”行风边打开木匣边道。
“定情信物?”不是赔礼吗?何来定情信物?我怔了怔。
但见带着碎冰渣的目光一瞥来,我连忙改口:“是、是,是定情信物没错。”
“所以这该作何解释?”行风挑出木匣中的白玉簪,轩眉望来。
虽然眉宇仍沉着,但那微微勾起的唇角……算是笑了,似是解气了些。
呼!我松口气,答道:“我瞧这素簪子线条流畅利索,无任何纹饰也是挺好看的,便不想再画蛇添足了,若你有喜好的纹饰,我们再找个手艺好的师傅刻上吧,这样才不会糟塌了这上好的玉质。”
数日前我在这小城中托了个玉石匠,将白虎凝玉磨制成簪子,但我想不出比莲花更好的纹饰,却又不愿再拿支白莲玉簪让自个儿看了心头拈酸,故而为了掩饰我无送礼智慧,也无书香才情的脑,我遂厚着脸皮这般说了。
岂知心思细如针、密如麻的白大公子又犯起了文人毛病,竟又开始“传道、授业、解惑也”,十分难讨好得盯着玉簪叨念:
“你可知送信物表达心意需论相契相合,尤其是此等随身之物需与佩戴者相得益彰,对受赠者而言,从一份礼能琢磨出自身在赠礼之人心中的形象,或赠礼之人对受赠者的期许及祝福。”眼一抬,冷然质问:
“由此无雕无饰的簪子瞧来,我在你心中是一片空白?”
哈哈,这不正是公子您所教导的“无一物中无尽藏”嘛!我腹诽。
但被他幽凉的眸光一扫,我再驽钝,也知此时该说些好听话,便扯开笑脸:“千言万语也难以形容的白,最深奥的白,最美的白,是我最喜欢的那道留白。”
不见他表露出喜或不喜,只低哼了声。
修长的指尖滑过晶润的玉簪,行风又问道:“四方神族凋零,后人为数不多,因此天庭皇族及众多仙圣对我这类的遗族多有寄望,盼我成为他们心中期望的样子,做他们认为该做的事,那你呢?由这个簪子看来你却是对我不期不盼,嗯?”
这是之所以他有那副白莲皮相的原由?
性子促狭稚气又执拗,骨子傲慢,脑子刁钻,却被众人的期待局限在忧天下之忧的圣贤框架中,故而逼自己端出一张温良恭俭让的表相?
旁人当他恃才傲物,过得随心所欲,但谁人知晓他肩上扛的责任有多重,又有何人在乎他做的牺牲有多痛,说到底这神仙活得还真辛苦、真累、真矫情……
算一算,缺点还真不少,实乃一难相与的麻烦人物,但至少本质还是良善的。
我耸肩笑道:“做你自己吧,本来是何模样便是何模样吧,无论是否美好总之……瑕不掩瑜。”
若是风,就该自由自在得吹。
刻意压仰原有的性情,适得其反,久了也会憋出毛病。
我不即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嘛!老是戏弄我,拿我寻开心。
“你是真心的还是懒意动脑?”音调略扬,行风狐疑得打量着我。
我浑身一凛,怎有种偷鸡被抓到的心虚,让我陡然直起身。
“绝对真心,十分痴心。”才吃完甜油糕,满口甜腻,此时我也不知羞得将话说得又油又腻,并拿出我最诚心诚意的笑容,点头如捣蒜。
“依我对你的了解……”他眯着眼略带鄙弃得摇头,末了轻哼一声,道:“罢了,不与你计较,即使是无意之言我听着也是受用,合我胃口。 ”
话说得毫不在意,可有可无,但……
他的指尖随着视线的流连,来回得轻挲着玉簪,双唇抿着笑沉默,如羽扇的浓睫半敛,而眉目间的光辉朦胧而柔软得逸开,似是单纯的愉悦着,却又藏着、压着。
唉……我都想通了,怎么这聪明神仙还想不通,心思不能简单点吗?开心便直言“我开心”,喜欢便道“我喜欢”,又何需装模作样。
是在害臊吗?但却又可以面不改色得信口嘲风月,随心鼓瑟琴,且自从临海城最后那日他不请自入后,我的房门无论落不落闩,无分白日黑夜他高兴进便进,说出口话更是得寸进尺,无半点顾忌男女之别的扭捏,莫不是……
他满嘴道理和冗文饰词,话说得漂亮又坑人,还时不时浅笑戏弄,实则,是因为他无法简单得表达一些自个儿心中最真实、最单纯的东西?
我不解怎会有这般本末倒置之事,但我可以确定的是──
他果然是个麻烦的主。
心中虽嘀咕,但看行风如此,我仿佛见到边塞客栈中迎来了温煦春风,简朴的黄土地上绿芽如春笋般纷纷探出了头,愉悦得随风轻摆。
草如茵,碧波漾,细细碎碎开了星点小花,满屋素浅翠浓,香草的甘味依依稀稀得沁润开来,不比春华盛艳,未曾芳远万里,却满满得、涨涨得漫上心头,也漫上了我嘴角。
陃室安足,微甜微暖。
虽然我仍想不透在他心里我是何种身分?但此时此刻,“谁是谁的谁”似乎……
才是那最无关紧要的事了。
眼底闪过什么,行风忽地敛了笑,侧头望着双手托腮,正摇头晃脑的我,遂探手抚着我的耳畔问道:“那你……可合意先前给你的这副莲叶耳坠?可有想要其他式样?”
“挺好的!别麻烦了。”反正习惯了,什么丫鬟、什么绿叶、野草都好,权当陪衬眼前的这朵矜贵的鲜花吧!
忽见他轻快的神色又转深沉复杂,我心口一紧,忙不迭再说道:“所以你满意这玉簪吗?不管如何,我自个儿可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这簪子。”
行风挑眉望来。
我挪近一些,挨着他,盘腿坐下,指着他手中的玉簪,道:“你瞧这玉簪,仍是万年古玉上好的玉质,但中心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血色。”这块白虎凝玉的玉胚白如凝脂,但琢磨开了才发现并非完全雪白,这不纯的色调可以说是它的瑕疵,也可以说是它独一无二的特色。
“就像是……”我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画圈,故作若有所思状得摇头晃头,噗哧一笑便道:“玉面赧颜。”
行风的眉稍抽了抽。
“就叫这簪子──赧玉簪。”
我戳了戳眼前这张僵化的似玉面容,不怀好意得呵呵笑。
回想这万年老古董那时脸红的困窘模样,一点也无素日的从容优雅,真是稀奇有趣,不知道千百年间能有几回那般模样。
行风攥住了我不安份的手指,眯了双眼:“江孟欣,你愈学愈坏了。”
“近墨者黑,有个又黑又坏心的师父,我怎能不学到一星半点逗弄人的诨话。”我嗤嗤得笑,笑得发抖,笑得得意,却忘了上次骄兵必败的教训。
那只紧攥着我手指的掌心如炽,行风与我对望,墨瞳瞳心的紫彩益发灼热,唇上的笑也益发醉人,我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想逃但为时已晚,暖香压来,我已被圈禁于熟悉的怀抱中。
“既然贫嘴的功夫如此了得,你说,为师的是否也该考核考核你其余的嘴上功夫,嗯?”行风捏住我的下颚。
我见他目光凛烈,如盯住的猎物的兽,又示威般得咬了咬唇,让那张漂亮的唇更显光滟红润,胆小鬼如我急忙捂了嘴,瑟瑟赔不是:
“知错了、知错了。”
“知错就好。”一声鄙夷冷哼后,森森然之气骤散,行风松手转身,将赧玉簪安回长匣中,收妥。
我缓了口气,扇了扇颊上热气,忽又听见一句模糊的呢喃。
“不该是如此的,往后又该当如何呢?江孟欣,我似乎……不愿放开你了。”
什么意思?
我一抬头,“啪!”一声!
一记回马枪偷袭,一掌忽地拍向我的额头。
“唉哟!唔……嗯……”我惊呼,捂着头。
但我捂着头,就忘了捂着嘴……
中了声东击西之计,终是被严格得考核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