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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俊自打那日从王宫逃走,一路上快马加鞭不敢歇息。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逃亡的途中,竟然连一个东明国的追兵都没有遇到。
历经小半个月的奔逃,安南俊终于逃到了东明国北疆的蒙古草原上。那里祖祖辈辈居住着达旦族的游牧人民,民风质朴又野蛮,蒙古大草原隶属东明国境内,但是草原上的贵族未脱野性,在历代大汗的统领下都不曾对东明国的皇帝完全臣服。
八年前达旦族与东明帝那场战役,令强大的东明国折了一名镇国将军,大挫东明军实力,其影响直至今日。这件事邻邦皆知。
若是昔日的镇国将军尚在,像出征安南国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需要朱沐祥一个堂堂皇子挂帅。
安南俊率父王留给自己的一百名亲卫队,参见达旦的可汗——本雅失里。本雅失里将安南俊手下一百名亲士全部分散编入军队,消弭了安南俊仅有的老本。安南俊变成了达旦将军把都儿手下的一名参将,栖身于人,寄人篱下。
安南俊虽然没有骨气,但是这一路他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逃到东明国的边疆达旦族。足以说明他尚有报仇之心。
安南俊若真的是条汉子,在他身后没有追兵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带着这一百名死士亲卫队,找一个小城暂时隐姓埋名,聚集人才,百成千、千成万,以图他日东山再起。但是他却为了逃离东明军的追捕,只图眼前片刻的安全,把唯一能在关键时刻救他性命的亲卫队,就这样拱手上交,任凭本雅失里将他们编入达旦族的军队,从此‘安南军’这个词将在世上永远消失。
安南老国王,若是看到自己的儿子是这样的败家子,不知作何感想。
安南俊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他以参将的身份时刻挑唆达旦将军把都儿,想让其上奏达旦可汗,出兵征讨东明帝。
这一天,把都儿手里拿着羊皮酒袋,脸喝得红扑扑的。安南俊又行挑唆之事。
把都儿摇摇晃晃地抽出腰间的马鞭,对折后指着安南俊大吼:“你不过是战场上的逃兵……逃兵!你怀的什么心思我会不——知——?我若去向可汗进——谏,出兵打仗的还不是老子……老子!难道能指得上你——你……这个丧家之犬……不成?”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说完后,把都儿甩开马鞭,狠狠地抽了几下安南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敢逃跑……敢逃跑!……耻辱……丧家之犬……!”
安南俊从小在父王的手心里长大,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黄昏已过,天空已经黑透。此时的揽月别院,用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平日里,大小节庆和朱沐祥的生辰,朝中官员都会有将近一半的人数送上贺礼,何况今日是东明帝朝堂亲批的庆贺。“有心之人”再不用掖掖藏藏,可以明目张胆地送上贵重的礼品,“无心之人”就当是奉了皇命,备些薄礼来捧个人场;总之,只要不是平时关系太僵,只要不是有意远离党争的,几乎都来了。
皇叔朱健芮特地吩咐下人,备了份厚厚的贺礼,也来参加宴会。否则怎么能显示出他们叔侄情深?
不远处,成国公府的马车徐徐而来,彰显出轿中人尊贵的身份;到了近处,方得以看清,黑楠木的车身镶嵌着宝石,轿帘是上好的波斯缎料,上面绣制的暗花图腾精美异常。驾车的奴仆勒令两匹棕色的骏马慢慢减速,使马车能够稳稳地停在别院门口,然后跳下车来,掀开轿帘,恭身静立。随行的侍从,早已经唤人摆好了下车的脚踏。
朱沐祥赶紧迎上前去:“皇叔您人来了就已经让小侄喜出望外,还送什么礼呀!”
“恭喜侄儿凯旋。”朱健芮笑着说道。他目光矍铄,却难掩内心的老奸巨猾。
“皇叔里面请上座!”朱沐祥恭敬地让客。
揽月别院门口,太监念贴子的声音不曾断过。院内同样的热闹非凡:有十几个军中的武将凑在一起朗声大笑,宴席尚未开始,他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烈酒,聚在一起举杯畅饮;也有大半数的朝廷栋梁三两扎堆儿,衣袍华丽整洁拱手相迎,间或笑脸寒暄,间或低声私语。
这样隆重的庆功场面,朱沐祥自然不会忘了邀请自己的兄长,他要在朱沐峰面前好好地得瑟得瑟。
朱沐峰只带着云生和紫莲低调简行,竟是连轿子都没有坐。三个人一路健步行来,与揽月别院门前的阔轿高马格格不入。若不是朱沐峰身上的一袭明黄色缠枝牡丹云锦长袍,质地用的是专贡给宫廷皇族的织金云锦布料,诠释着他的身份;他们三个人,恐怕真的会被人误以为,是落拓府邸、无名氏族的低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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