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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喟叹。
真是可惜,居然毁容了!否则的话,以她的容貌、气度,智慧,该是何等地令人惊艳?
★☆★
周府上下,谁也不敢拦阻冥焰,他顺利地离开州府,早有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马车停在府外,从车中探出一个戴着黑漆面具的人,道:“少主,请上车。”
冥焰默不作声地上了马车,马车寂寂无声地朝着外城驶去。
“少主,您这样做太冒险了!如今朝廷不知道冥域的目的,又畏惧少主的厉害,才能保持相安无事。如果被人怀疑到少主的身份,以皇帝的多疑狠毒,少主越厉害,他就越要除掉少主才能安心,到时候情形就会变得格外危急。”面戴黑漆面具的人焦虑地道,“属下实在不明白,就算周府出事端,又和我们有什么相干?少主何必冒险进去,在众人面前现身?”
为什么呢?冥焰将头靠在车壁上,默默无语。
只是因为,在周府门前,他看到一辆马车。他和苏陌颜在白莲庵初遇时,他曾经过见过那辆马车,知道是苏府的。既然马车停在府外,她一定就在周府,而又明知道周府出了事端,他怎么能够袖手旁观?毕竟,那是天底下唯一一个不怕他,能够安静宁和地对他说话,会伸出手来握住他的人……。
见他不说话,戴黑漆面具的人急忙住口,少主性情难测,又狠辣无情,就连他也猜度不透,还不是不要触怒他的好。
冥焰微微睁眼,看了一眼戴黑漆面具的人,又慢慢闭上了。
就连祁伯,也是怕他的,哪怕他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情都没做,从来都没有拿剑指向过祁伯,祁伯还是怕他……这天地下,只有苏陌颜不怕他,所以,他不许她出事!
“不过,今日之事,明显是有人要栽赃咱们冥域,如果少主不出现,栽赃成功的话,朝廷也会大为震怒,和冥域开战的,说起来,少主出现反而洗脱了嫌疑。”祁伯急忙改口,继续分析利弊,“既然这些黑衣人是李牧堂派来的,就是说幕后真凶是五皇子,想要挑起朝堂和冥域的争斗,从中渔——”
“不是李牧堂。”冥焰忽然开口。
祁伯一怔:“那个黑衣人不是招了,说是李牧堂吗?为了不让他说出来,还有另外一个黑衣人想要杀他灭口呢!”
“假的。”冥焰言简意赅地道。
祁伯神情越发惊讶:“难道这一切都是在做戏?可是,少主您怎么知道他在说谎?”
“不是江湖中人,是死士,死士不会背叛!”冥焰简洁地道。那些黑衣人显然知道他是谁,但是看到他却还敢栽赃到他身上,想必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又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句威胁就供出幕后主使?分明是栽赃嫁祸之计。如果事成,这笔账会算到冥域头上,如果失败,便栽赃到赵廷熙身上,好算计!
祁伯更加迷惑了:“既然少主明知道他在说谎,为什么还要放他走?”
应该将这个人拿下,严刑逼供,问出幕后主使才对。
似乎说了这许多话,感觉累了,冥焰闭着眼睛,没有再说话。祁伯自然不敢吵他,只能也沉默了。
没过多久,马车车帘忽然一闪,一个黑发黑衣,同样面戴黑漆面具的劲装男子出现在马车里,拱手道:“少主,属下奉命跟踪那名黑衣人,只是……。”
“原来少主早就安排得当,派修罗跟踪黑衣人了。”祁伯顿时恍然,黑衣人自以为骗过所有人,安然离开后自然回去找幕后主使禀告情况,只要派人跟着他,自然能够查出幕后主使。不过,听修罗话里的意思,似乎跟踪出了问题:“只是什么?跟丢了吗?”以修罗的轻功,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才对!
修罗声音里带着疑惑:“不是,那是人中毒死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幕后主使派人在暗里放冷箭,杀人灭口?”祁伯追问道,就算是这样,修罗也应该跟上杀人灭口的人啊。
修罗摇摇头:“是毒发身亡,属下检查过,应该是在行事前就给黑衣人服了毒药,刚好在这个时候毒发身亡。看黑衣人临死前的表情,满是惊讶和难以置信,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被喂了毒药。看来这个幕后主使之人早就计划好了,无论成与不成,这些黑衣人都要死!”
这样一来,所有追查的线索就都断了!
“好狠毒的手段,好精密的算计!”祁伯不禁为之心惊,“这幕后主使之人,究竟是谁?”
修罗也道:“手段如此高超,计划如此周密,不留丝毫破绽和线索,而且这次用栽赃陷害的手段将冥域牵扯进来,显然并不畏惧少主的声名,大有剿灭之心。有这样的敌人,实在令人寝食难安!”
“无所谓。”只有冥焰神情丝毫不动,淡漠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杀气,“有人愿意让我祭剑,求之不得!”
幕后主使无论是谁,都一样!
或者杀了他,或者被他所杀!
不过,将赵廷熙和赵铭熙都牵扯进来,左右逃不脱那些皇室争斗,朝堂是非。今日若非陌颜在场,难保他不会忍不住,血洗周府。但即便如此,寿宴上这场杀戮,必定会震惊朝堂,黑衣人供出赵廷熙,但黑衣人全部毙命他的剑下,唯一逃出生天的又毒发身亡,死无对证,想必赵廷熙也不会轻易承认,定然要和赵铭熙纠缠不休,朝堂必乱……就让它乱吧,越乱越好!
这样的帝王,这样的国家,早就该亡了!
它若不亡,他必亲手……亡了它!
★☆★
谁也没有想到,原本该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周府宴会,竟然会以这样的情形落下帷幕。那场满是血腥的厮杀,令在场众人都心惊胆战,尤其是那些贵族小姐,从小金尊玉贵惯了,哪里见过这样的局面,个个都吓得魂不附体,苏锦芳就是如此。
因此,她看着冷静自若的苏陌颜,满眼的佩服。
难怪三小姐能够斗倒李清芬,果然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
尤其这次周府寿宴上,苏锦玉居然找男子污蔑和她有私情。清誉,终身大事,遇到这样的变故和污蔑,三小姐还能保持冷静,欲擒故纵,转瞬间还了自己清白。有时候想想,苏锦芳也觉得,三小姐的这种冷静甚至有些可怕了,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失色动容,好像没有什么能够让她放在心上……。
难怪姨娘不住地叮嘱自己,要自己千万别和三小姐作对,不要在三小姐面前有争强好胜的想法。
有这么一位榜样在眼前,苏锦芳也觉得自己恐慌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等到马车回到苏府,除了面色有些许苍白外,苏锦芳的神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倒是让前来迎接的苏府奴仆都好一番惊讶。
“看来周府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所以下人们见我们这般神情如常,才会露出惊讶的神色。”苏陌颜沉吟着道,“既然如此,我要先去松林堂一趟,探望下赵姨娘,免得她担心。二姐姐也去看看钱姨娘吧,免得她为你忧心,毕竟,周府这场惊吓不小。”
苏锦芳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被苏陌颜一点醒,犹豫了下,道:“没关系,我陪三妹妹先去看望赵姨娘好了,这时候说不定姨娘也在赵姨娘那里呢!”
虽然是为了讨好苏陌颜,但这话也并非全是虚言。
钱姨娘有能力,有经验,人又老实,之前若非李清芬害到她身上,以她的性情,恐怕很难会背叛李清芬。现在既然打定主意为苏陌颜办事,就将赵姨娘的事情放在了心头,每日必去陪她说话,看奴仆有没有照料不周的地方,更毫不吝啬地将管家的经验教导给赵姨娘,两人倒是相处得极好。
苏陌颜也无所谓,想了想道:“我记得,姨娘每次吃的补品,也差不多是这时候炖好,不如去趟大厨房,顺便将补品带过去吧!”
两人才刚来到大厨房,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其中甚至还夹杂着男子的声音。
苏陌颜和苏锦芳对视一眼,苏府只有苏绍谦和苏慕贵两人有男子长随,若是苏绍谦的人,大厨房必定不敢与之争吵,里面的人该是苏慕贵的人。这段时间,苏慕贵都住在外面,连苏府都不回,今天居然破天荒了?苏陌颜想着,淡笑着入内,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里面不止有苏慕贵的长随招财,就连苏慕贵本人也在。
谁不知道如今府内随是钱姨娘管事,但万事还是这位三小姐说了算?大厨房的关妈妈见到苏陌颜,如见救星,满脸委屈地道:“三小姐来得正好,大少爷派人来说要吃冬笋炒肉,三小姐也知道,这冬笋都是一二月份正当吃,如今都五月份了,哪来的冬笋?这不是为难人吗?”
“明明厨房里就有冬笋,你当我是瞎子啊?”长随招财气愤愤地道。
关妈妈神情越发委屈:“好不容易有这几个冬笋,这些是老爷的午膳,这些是老爷叮嘱要给赵姨娘炖汤补身体的,这些是老爷吩咐了给三小姐用的份例,真的一个不剩。”
“赵姨娘和三小姐算什么?我家大少爷可是府里的嫡长子,唯一的子嗣!”招财怒道,以前他们跟着大少爷,随便说句话,大厨房还不上赶着逢迎,如今倒好,一道冬笋炒肉就左推又推,处处刁难,分明是看大少爷现在不得老爷欢心,存心作践。
这段时间府内大整顿,很多奴仆都是新提升上来,或者心买进来的。
关妈妈就是这样,她眼里只认苏绍谦和钱姨娘,以及三小姐,就算对方是大少爷也不在乎,道:“这些冬笋是老爷的同僚送的,老爷特意叮嘱了,一个一个都分派好的。大少爷再尊贵,总也贵重不过老爷去吧?”再怎么说,老爷也是大少爷的父亲,还有个孝字在头上顶着呢!
她搬出苏绍谦,招财顿时无话可说。
苏慕贵更是心里清楚,这些冬笋,苏绍谦一个一个都吩咐到了,唯独漏了他,这是故意下他的脸面,让他知道苏府到底是谁当家!“你这刁奴,居然敢顶撞我?父亲吩咐的东西,我自然是不敢动。可我好歹是苏府的大少爷,教训一个厨房的管事妈妈总可以吧?招财,给我打!”
“住手!”苏陌颜哪能任他嚣张,喝止道。
苏慕贵冷冷地看过去:“怎么?我要管教下人,难道还要三妹妹你同意不可?”
“我自然是管不着大哥管教下人,不过这件事关妈妈只是奉父亲的命令行事,不知道大哥打的是关妈妈呢,还是父亲的颜面?”苏陌颜微笑淡然,比之苏慕贵的气急败坏有天壤之别,“何况,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为了一道菜,扫了父亲的颜面,还要杖责下人,传扬出去,只怕外人要说大哥待下狠毒,不孝了。”
说着,她自向关妈妈吩咐道:“不过是大少爷想吃一道冬笋炒肉,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了这个也能吵起来?若是让人知道,还以为我们苏府的少爷小姐没见过市面,为了几颗冬笋就能吵闹起来,成何体统?就从我的份例里匀出来两根,给大哥好了。”
她发了话,关妈妈乐得依言行事,当即去准备了。
吩咐完毕,苏陌颜转过身来,笑着看向苏慕贵:“这样大哥可满意了?”
苏慕贵气得说不出话来,一道冬笋炒肉没什么,他去名膳居,叫上十道都扔了也不稀罕,重要的是,现在他的颜面,如今连大厨房的下人都敢踩了!但现在被苏陌颜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处理,反倒变成了他无理取闹,不成体统,反而是苏陌颜宽和大方,还从自己的份例中匀东西给他!
什么时候,他苏慕贵需要苏陌颜这种卑贱的人来施舍了?
苏陌颜却不再理会他,命人取了赵姨娘的补品边走,苏慕贵却忍不下这口气,从后面冲了上来,拦住她的去路,双眼怨毒:“苏陌颜,你很得意是不是?”
“大哥这话怎么说?”苏陌颜微微笑着。
苏慕贵咬牙切齿地道:“你别以为现在风光得意,小心飘得越高,摔得越狠!别以为有父亲护着你,你就能够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知不知道,现在府里的情形传出去叫什么?宠妾灭妻,颠倒嫡庶。如果让御史知道,参上一本,就连父亲也要倒霉,更护不住你!所以,你最好聪明点,夹起尾巴做人,否则总有一天,我会要你连本带你地偿还如今对我的侮辱!”
“宠妾灭妻?颠倒嫡庶?”苏陌颜冷笑,语句中刻意咬重了“妻”“妾”“嫡”“庶”四个字的音。
苏慕贵一震,看着苏陌颜那双充满嘲讽的眼眸,忽然一顿,失声道:“你……。知道了?”他就知道,赵姨娘怎么可能那么安分地谨守妾的名分,任由自己的女儿从嫡女变作庶女,果然早就将一切告诉苏陌颜,母女两人早在暗地里谋划着要夺回正室嫡女的身份。
苏锦芳本想说,是因为李清芬“病重”,才会让钱姨娘掌权,何来的宠妾灭妻,但看到两人古怪的神色,不由得又将话语吞了进去,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知道什么?”苏陌颜反问道,眼眸中冷光湛然,“我知道大哥在外面人面广,我等着你找御史参奏父亲宠妾灭妻,颠倒嫡庶,想必到时候事情会变得很精彩!不过,在此之前,大哥还是先关心关心你的妹妹吧?大姐姐触怒了右相,现在还被关在右相府的柴房里呢!”
苏慕贵面色一变:“玉儿怎么了?是不是又是你这个贱人设下毒计陷害她?”
她设下毒计陷害苏锦玉?这个苏慕贵还真是把他妹妹想得很善良!或许说,在他们心中,他们可以百般作践谋害她们母女,而她们母女一旦反击就是毒计陷害?苏陌颜冷笑:“她是自食其果,而且这次还将隆兴长公主府牵扯进去,右相连隆兴长公主都恼了,大哥还是想想要怎么挽回吧?”
说罢,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苏慕贵,径自带人往松林堂过去。
等到转了个弯,看不到苏慕贵的人了,苏陌颜才停下脚步,低声道:“二姐姐,你告诉钱姨娘一声,让她想办法找人在外面盯住苏慕贵,看他最近在做什么?”
“三妹妹是怀疑他在谋划什么吗?”苏锦芳问道。
苏陌颜思索着道:“苏慕贵和李清芬,苏锦玉不同,他走南闯北,见过的世面广,很能认清现实,虽然不可能向我们低头,但以他现在的处境,也不应该向我撂狠话?除非,他还有什么谋划,或者什么依仗,否则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便跟我冲突起来。”
“他们已经触怒了隆兴长公主,失去了这个最大的靠山,父亲现在也对他们三人厌恶不已,他们还能够翻出什么风浪来?”苏锦芳疑惑不解地道,她是很佩服苏陌颜的机敏聪慧,但这次会不会是她多虑了?
苏陌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希望是她多虑了!
听说苏锦玉触怒了右相,被关进柴房,苏慕贵大吃一惊,急忙派人打听事情的始末,最先听到的,自然是周府遇刺的消息,不由得心中暗自咒骂,苏陌颜这个贱人,怎么不死在刺客的手里?随后得知苏锦玉的过错,不由得一阵头疼,在右相母亲的寿宴上闹事,还人证物证俱在,这下棘手了。
他正在紧张地思索办法,长随进宝忽然旋风般的跑进来:“大少爷,成了!”
“你说什么?什么成了?”苏慕贵霍然起身,急急地问道,虽然已经猜到定是这些天谋划的事情成功,但没有从进宝嘴里听到确实的消息,他还是无法安心。毕竟,事关重大……。
进宝这次没让他失望:“就是这些天来大少爷一直谋划的事情啊,成了!”
终于确定了这个消息,苏慕贵顿时欣喜若狂,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下好了,这件事一旦成功,母亲解除禁足指日可待,和隆兴长公主那边的关系也能够加以修复,就连玉儿得罪右相的事情也有了转圜的余地。熬了这么久,终于苦尽甘来!苏陌颜,你以为我没有办法再翻身,所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现在我就告诉你,你大错特错!
这次翻身后,我一定要让你死得很难看,以报我这段时间所受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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