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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害怕任何事,但最近发生的一件事证明,他从没坐过汽车,也不敢坐汽车。那次牧师邀他坐那辆t型车时,他找朋友一起壮胆。但是当那辆老爷车开始摇晃时,他们还是吓得面色苍白,马上跳下车。

    盖怫瑞经常吹他那令人极度不安的号角,声音大得足以吓倒每一匹马。当他从亚碧恩街转过那条主要商业街富尔顿时,总是猛踩油门,快速冲过十字路口,而盖怫瑞仍会做个爱国者的手势,嘴里喊“祝福你!”

    康威找到一个很好的报复机会。两天以后,他奉着正大作赛前练习的唐尼布鲁克,邀请牧师和他一同坐二轮轻便马车,绕过城到他教堂去。牧师当然不是傻瓜,当场道谢回绝。康威鼓起勇气拉住他,牧师于是红着脸被架上马车。

    慢慢地从亚碧恩往下走并不太可怕,但一走到作力比赛跑道的富顿街,他们两人心里都有了数。在普林哥商店前,康威拉紧马缰,这时他们已抵达烟草交换很行,唐尼布鲁克快步奔弛。在杰荷圭街上,土尔曼牧师一直控制着自己。直到他们经过冰激凌商店,到国家研究所,他紧张得眼睛快进出来了,不断地大叫:“救命啊!谋杀啦!这匹野马!让我下去,你这笨蛋!”

    这两人的坐骑事件,成了全镇交头接耳的新话题,大家都说康威和土尔曼牧师要举行一场竞赛。每人都觉得牧师很不聪明,当天纷纷在爱尔兰市集场外下赌注。

    我和其他人一样好奇。一大早,我把小淘气放在肩上,经过土尔曼牧师公馆时,看到他正在维修他的车。

    “我很愿意帮你擦亮你的黄铜冷却器。”我说。

    土尔曼牧师看着我和小淘气,恶毒地说:“擦亮冷却器最好的用具是浣熊皮。如果你那只动物再侵扰我的田园”

    “你不能这么对待我可爱的浣熊。”

    “噢!我会,当然我会这么做。”可怕的卫理教会牧师说,“我会在存放柴薪的小棚子里,用木头钉钉住它的兽皮。要不你最好信守诺言,把它关在笼子里。”

    “这几天,”我说,“你不是看见我用皮带套住它了吗?”

    “这是约定中的事。”

    我知道自己很不礼貌,不过我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奇。我有些惊讶地听到自己说出:“土尔曼牧师,你和康威先生下了什么赌注?”

    “赌注?”牧师大叫,“什么赌注?牧师从不和人下赌注的。现在你和你的浣熊马上给我滚出去,滚得远远的。”

    回到我家门前,我们坐在藤椅上,看街上的游行。我们这条街正好是游行必经路线,所有的展览品、赛马和汽车都会经过我们面前,我们就像评审或是拥有特权的观众。

    每次游行都有训练有素的纯种马、田纳西跑马、五匹马拉的马车,以及很多其他挂有红。白、蓝丝带的天之骄子。我们这个地区的居民较重视工作,而鄙视无用的虚荣;所以我们参赛的马,如苏费克马、克莱德斯达尔马和帕奇伦马,都是重约一吨,高约十七个手掌长的大力马。在拉车竞赛中,它们所表现的勇敢和服从主人的行为,令我百看不厌。

    不过,它们即将被四轮的福特汽车或汽船,和六轮货车所取代。这种单座双轮马车、两个座位的四轮游览马车和汽车比较起来,速度实在太慢了。

    父亲仍待在蒙大拿,今年他不能和我一起欣赏展览和观看比赛了。我从陶壶里拿出最后一枚硬币,抓着小淘气的皮带,高兴地上路。

    九月清晨的风,清凉而振奋人心。昨夜的小雨把街上灰尘洗得不见踪影,但没湿到使路面泥泞不堪的程度。空气中你漫着新鲜的气息,草地上的露珠个个浑圆晶莹。我快乐地吹着不成调的口哨,往市集骑去。

    这一天,十字路口增加了许多摊贩:速食车,卖冰激凌的车上还兼售啤酒,还有爆米花专卖车和骑车卖汽球的商人。穿花衣服的吹笛手,吹着迷人的小笛子,吸引小朋友的注意。还没到市集,远远地我们就听到了汽笛风琴弹奏声。

    看到了光鲜的帐篷和白色的建筑物,嘈杂的人声和熙攘的人群也出现在眼前。是的,这就是值得从几英里外前来观赏的爱尔兰市集。

    我把脚踏车停放在车棚内,让小淘气坐在我肩上,开始浏览每个摊位。我们看到了罐头食品、棉被床单,还有其他迷人的手工艺品。

    在展示场上,我们看到了令人啧啧称奇的大南瓜、哈伯德种柠檬汁、哈密瓜、玉米种子、苹果和葡萄。用皮带牵着小淘气走,真是件方便的事。它像女人逛火灾受损物品的拍卖会一样,想摸每一件它看得到的物品。就在它伸手摸得奖的那串葡萄时,我及时阻止了它。

    参观家畜类时,小淘气从容不迫地走在围栏栏杆上。小牛和小马都走过来和它打招呼,肥胖小羊也很和气。可是那头波兰母猪和它秋天生的小猪就不怎么友善了;美丽诺公羊则直接向小淘气冲过来,头上的角还撞到了木头隔板呢!如果不是我拉住小淘气的皮带,那么当受到这猛烈撞击时,它早就掉进围栏里了。

    此后我们就知道了要小心提防。再次观赏早上看过的那些骏马时,我们都保持了距高。

    除了在比赛跑道上参与游行之外,大部分的马都没在其他特别场合亮过相。它们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受三名驯马师控制,再由主人带出会场,有的在出场时就已经挂有红白蓝彩带了。会场外还有更俊俏的快步马和溜蹄马,将在稍后的活动中出现。两岁大的小雄马和小母马将参加幼龄级的竞赛。它们神采奕奕地站在与廊里,不时流露出调皮的眼神。我和小淘气则远远地站在跑马场附属的围场外。大部分三岁大的马表现得得休多了,空然,唐尼布鲁克也在其中。它热情地和小淘气打招呼,并用鼻子摩擦小淘气的身体。前三年它曾得到两次高级组的冠军。它知道我们会为它加油的。

    很高兴带小淘气来参加它生平第一次见到的市集,它对每件事物都充满好奇。我们一起骑旋转木马,小淘气坐在我前面的小马上,快乐地跟着一上一下,一圈又一圈地转。它想再骑一次,但我不得不保留我的一角银币,免得还没有到黄昏,我们就破产了。不过,我们仍无法拒绝摩天轮。这是我在爱尔兰市集中所看到的最大的一个。高到顶点时,我们清楚地看到亚碧恩街道贯穿整个盆地。我们都没有恐高症,只觉得有点像往高处飞,再俯冲而下罢了。

    小淘气和我一样,即使坐一天也不会厌倦,只是我口袋里的银币消失得太快了!

    “两人三脚”的游戏是免费的,但我一看到十四岁那组的长腿后,就知道奥斯卡·桑德烈和我是没机会得奖的,于是我们很快地决定参加“吃派比赛”。

    当我们走到除列二十块草莓派的长桌旁时,小淘气高兴得吱吱叫。

    “我看到一只貂。”奥斯卡说,“就在那干涸的泥泞砖瓦旁,你的捕兽器上油了没有?”

    “还没。不过我把我们的毛皮目录拿去给圣路易士先生看过了。”

    “好,我们今年秋天走运了,我们将得到一大笔财富!”

    “我迫切需要钱,”我承认,“我快要破产了。”

    “啊,我也是。完全破产瞧瞧这些派。”

    “比不上你妈做的。”

    “她的确做得很好。”奥斯卡说,“妈妈做的总是最好的。”

    我们坐在桌边,长桌每边坐十个人;每个参赛者双手被绑在背后。在等枪声响起前,我们高兴地向对方呐喊。这项竞赛的规定是,谁先吃完面前的一大块派,谁就是冠军。参赛者只能把脸靠近派猛吃,如果派快掉了,就要用嘴把它移回去,免得超越界线。我注意到长桌的厚桌面上有个接缝。或许我能想办法利用那个节卡住盘子,我就能专心地进攻派了。

    但是不幸地,我发现自己正面对着的是史列米·史提曼,这将是我参加过的最艰难的一次吃派比赛了。史列米是我们镇上最粗壮、最贪吃,也是最卑劣的十二岁男孩。我们彼此厌恶对方,因此在许多拳击赛中,我都使尽全力重打他。这不算暴力,因为男孩子的童年是无法拒绝打斗的。

    我们彼此盯着对方看。这是一场怨恨之战。

    “砰!”我们拼命地吃多汁的派,大口地咬草莓。桌上的接缝帮了我一个小忙,我成功地把派分成三部分,这样比较容易移动。周围的干扰实在太多了,叫喊声,草莓汁四处飞溅,有些男孩几乎爬到桌上去了。场面很混乱,实在很难判定谁嬴谁输。围观的观众又叫又笑,但对我们参赛者而言,这并不好笑。我们更加奋不顾身地咬、吞,并且大声地喘着气。我们并不是为了一份光荣或是蓝色彩带,而是每个人都想得到那三元奖金。

    我几乎可以确定只有史列米超过了我,可是我不知道落后多少。这时,我的好朋友伸出了援助之手。小淘气吃过派,更爱吃草莓。它跳上桌子,帮我快速地从另一边吃起派来。有了五磅半重的浣熊帮忙,我的派饼好不容易越来越小了。

    史列米第一个发现了,他愤怒地提出严正抗议。从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他开始大叫:“骗子,骗子,你们看这个骗子!”

    由于史列米大叫而没空吃派,小淘气和我很快地超过了他。评审见状,笑得喘不过气来。

    当小淘气和我舔净派时,进度居第二的人只乘八分之一个派了,那个很幸运的人是奥斯卡。

    所有有关游戏规则的书上都没注明吃派竞赛的规则,当天评审也草草了事,接着大声宣布得奖名单。由于我和小淘气犯规,因此由奥斯卡得到奖金三元和那条蓝彩带。我虽然没得奖,却仍旧很高兴,因为奥斯卡是我的好伙伴,他和我一样拮据。我意外地得到一个安慰奖,奖品是我们这地区的联盟棒球队员亲手签名的纪念品。

    史列米的脸气得红通通的,只差没变成紫色。这一整天他都不断地喃喃抱怨和威胁我,只要见到我和小淘气就一直大叫“骗子”。这种胜利的感觉真好。

    九月的阳光直落在我们头上。因为某种原因,小淘气和我对那些温馨、热情的,从许多宗教棚传来的午餐铃声一点胃口也没有。卫理教会的菜式是烤鸡、三样蔬菜和草莓派。尤其最后一道菜,更是让我们没胃口吃。

    下午两点,马赛正式开始。一只珍斯威尔的红棕色小雌马,和讨人喜欢的马德尔小雄马参加幼龄比赛。它有瑞士表机械式的运动方式,昂首挺胸地高抬脚跟,忽高忽低地踏步,颇富韵律感。在这之后是更精彩的三岁马组表演。有来自史高登的溜蹄马,它曾打破英国的跑马纪录。竞赛一个接着一个而来,观众不禁互问:“唐尼布鲁克在哪儿呢?”

    康威可没对他的黑色种马厌倦,也并不是今天他不想争取高级组的冠军,而是另有目的——他抱着一个比嬴过其他赛马都难的决心,想要和土尔曼的车子比。

    一般而言,一匹优秀的马,加上很好的马具,是能在两分钟跑一英里的。同样,早期的几位福特车赛车手能达到这速度的两倍——一分钟一英里。

    由这些数据明显可见,一匹行走快速的快步马,是无法和福特车比的。换句话说,土尔曼开那辆“马口铁罐车”,绕四次半英里长的椭圆形场地,等于唐尼布鲁克绕相同路线两圈。

    康威打赌能在土尔曼绕三圈时走完他的两圈。这可得要相当卖力地追赶才行,迷件事在观从席当中很快地传开来。唐尼布鲁克随时待命,土尔曼则需要在枪声响后才能跳上驾驶座,再发动引擎。

    康威看过好几次土尔曼发动引擎,知道他会鲁莽地做三个动作。他总是从高速档起动,当他发现无法起动车子时,又猛踩油门,造成车子熄火。康威不懂车子,但他经常拿自己的跑表,计算土尔曼发动汽车所浪费的时间。

    土尔曼发现自已太急躁,这样只有使他的车轰隆隆响,甚至引起内燃机逆燃,而差点碰断自己的手臂。他逐淅心平气和地,慢慢换档、加油,告诉自己绝不碰引擎活门,免得汽油再溢出。

    标旗放下,栅栏升起,康威和唐尼布鲁克一眨眼就冲了出去。看这匹马抬高白蹄飞弛真是过瘾。康威舒服地坐在座位上驾驭着双轮马车,仿佛已和马车合成一体。

    土尔曼转动曲柄,差点又引起内燃机逆燃。他赶紧抓稳方向盒,控制油门和点火装置,再重新发动。轻轻的“砰”一声,牧师又猛拉活门,汽油不断滴到地面上。

    这时康威和唐尼布鲁克已跑完一圈,只剩最后一圈了。土尔曼的运气不错,车子这时发动了。他抛开自尊,按了一下喇叭,再拉到最低档。这将是不相上下的一场竞赛,如果这部车能开到时速六十,就能和唐尼布鲁克的时速三十拉成平手。

    一开始,土尔曼看起来像是嬴家。但在转弯的地方有处栅栏,成了他最大的障碍。唐尼布鲁克早他两个车身跨越终点,他们赢了!

    小淘气和我另有一个收获。唐尼布鲁克在一千多名观众的面前,越过栅栏,走到在一旁殷切期盼的小淘气面前,用鼻子亲昵地摩擦它;小淘气则双手摸马鼻和缰绳。我们又再次尝到胜利的滋味。

    那天黄昏,我们又回到空荡荡的家中。我打电话到电话局,查询父亲是否曾从蒙大拿打电报说要回来了。不过,答案还是否定的。

    我带小淘气到它的笼子去,并坐下来和它说说话。当它在吃晚餐时,我又轻轻抚摩它,然后狠下心离开笼子,从外面把门闩得紧紧的。

    起初小淘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它跑到门边,有礼貌地请我打开,让它出来。接着,受欺骗、被囚禁的感觉马上浮上它心头。它迅速地在方块里打转,然后穿过洞穴跑进谷仓,才发现所有的出口都被封住了。它又跑回来,迷惑地看着我。

    我跑进屋子,希望不要听到它可怕的抱怨声。不过,透过窗户,我仍然听到它不断地问我,并告诉我它爱我,而且曾经信任我。

    过了一会儿,我实在忍受不了,跑出去打开笼门。它哭泣地爬到我身上吱吱叫,问些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所以我又带它上床睡觉,我们同时昏沉沉地睡着了,完全把夜晚的允诺抛到九霄云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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