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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一八年七月间,苏森斯的激烈战斗,震惊了宁静的布雷斯福特换车站。当死伤名单公布后,哀凄的气氛笼罩了许多家庭,看来我们离血迹斑斑的世界越来越近了。

    大人禁止我们每个周末在伊尔山丘上玩战争游戏,这是第一件教人难受的事。我们喜欢玩激烈的战争游戏,为此我们已经建好掩蔽的壕沟。现在遭到禁止,对我们来说,似乎是个耻辱。史拉米·史帝曼是我们镇上一个早熟的小混混,他是唯一敢对这件事大声抗议的人。他也是我们这一群男孩子当中,唯一以石头代替泥巴作为游戏的武器,违反我们制定的规则的人。

    这期间,镇上每个小孩都纷纷表现出热忱的爱国心。女孩纺织腕套,看谁的分数高;男孩比赛谁收集的桃核最多,桃核可以用来制造防毒面具所需要的活性碳。

    另一项比赛是收集锡箔。大街小巷到处都有搜寻锡箔的人,大人、小孩都不例外。我很幸运,有个得力的助手。出门时,我让小淘气走在前面,水沟里如果有闪亮的锡箔,它就会有反应。我的锡箔是镇上最大的,这全是小淘气的功劳。

    在花园里,小淘气对我也有帮助。当我用锄头除草时,它会像条狗一样在一旁打滚嬉戏。它会帮我捡豌豆,不过它捡的豆子都存进自己的“仓库”——肚子里了。它像剥蛤蟆般地剥开豌豆,再兴奋地将绿色豆仁放进嘴里。比较之下,它喜欢扁豆甚于豌豆,因此我在捡豌豆时,它常躲在大黄叶柄下小睡片刻。

    当阳光普照,清风徐徐吹送时,在我的花园里工作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像绸锻般平滑的扁豆,沉甸甸地悬挂于枝叶间,很快就能采满一篮。杂货店老板总是付高价收购我的蔬菜,不过我却更喜欢从种植到收获的过程中所得到的乐趣。母亲曾告诉我从埋下种子、培育茎菜,直到它们开花结果的复杂过程,也曾带我看过雄蕊和雌蕊的授粉经过。当时我觉得好神奇,现在已经不觉得那么不可思议了。

    在花园捡豌豆时,我觉得从中领悟到的宇宙真理,比坐在教室硬板凳上聆听牧师的训诫时得来的多。

    但是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拿甜玉米给小淘气吃。我“啪!”地一声,扭下玉米,剥开穗叶拿给小淘气。它愣愣地看着这饱满的果实,然后很不斯文地吃了起来,第一次尝到了那种多汁鲜甜的味道。它很快地吃完一穗,然后疯狂地爬上玉米茎,拉下另一穗。经过一番努力,才撕开穗叶,吞吃起来。小淘气很贪心,只吃了半穗玉米,又去摘第三根玉米。它已沉醉在这甘露似的甜玉米中了。

    看着小淘气疯狂的模样,实在很有趣。不过,在我告诉父亲这件事后,他严肃地看着我们两个,说:“史特林,我想你有麻烦了。”

    我的确惹上麻烦了。小淘气夜里留在我们床上的时间不到一半。本来我并不很在意,因为像八月这样的气温,和小浣熊挤在一张床上是太热了。至于小淘气外出,到左邻右舍去觅食,这并不是不寻常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接连几天晚上,都不见它的踪影,然而一到白天,它就躲进树窝呼呼大睡。

    因为我种的甜玉米并没有受到损害,所以我一直没注意到它的夜间行动是为了甜玉米。这原因很简单,我们为了防止土拔鼠入侵,在花园四周围了一圈密密的铁丝栅栏,并且设置了一个门和坚固的门闩。当然,小淘气爬得过那栅栏。不过,邻家的花园可就更容易进入了。

    八月是个燠热的月份,人们的情绪也随着温度升高。但这时街头巷尾最激动的话题并不是气温。邻居一个接一个,包括悠闲的麦克·康威,英俊、自以为了不起的半德·达贝特,吝啬的木材商杰西·杰肯斯及脾气暴躁的盖佛瑞·土耳曼,都不约而同地发现,他们的甜玉米遭到可恶的夜袭者的破坏。

    第一个在黎明时刻发现浣熊足迹的杰肯斯,到处散播这个消息。

    父亲说对了,我意上大麻烦了!有一天下午,一个代表团围坐在我未完成的圆木舟旁,表示他们的不满。当时,小淘气挤在我的膝盖下寻求保护。

    “我清楚地看到了歹徒的足迹。”杰肯斯得意洋洋地说。

    “真像埃及的七次天灾。”土耳曼的语气像在说教。

    “史特林,我们喜欢你的小浣熊”达贝特太太开始言归正传。

    “但是,下回它如果再动我的玉米田”她先生开始警告。

    恐吓的话此起彼落,每个都是难缠的人。

    “下次再被我逮到,就用枪射杀它。”

    “我会设下陷阱,这样比较好。”

    “臭鼬鼠、土拔鼠、浣熊,下一个会是什么

    “大家请冷静一下。”父亲心平气和地说。(父亲曾当过治安推事,负责处理社区纠纷事件,他知道如何有效地安抚与控制正在气头上的人。)

    康威有兴趣听听:“你有何高见?”

    “假如史特林为他的浣熊买个项圈和一条皮带并且做个笼子”父亲说。

    小淘气开始嘶嘶地叫,我紧张地看着每一张脸。大部分的人都很冷酷,只有在贝特太太在凝视她先生之后,给我同情的眼神。

    抗议的成员之一土耳曼则生气地看着父亲,威胁说:“上帝说报复是我的权利!”他错误地引用圣经,引起康威大笑。笑声感染了每个人,除了土耳曼本人,每人都大笑不已。

    最后,除了土耳曼和杰肯斯没留下来享用茶点外,其余的人都和我们一起喝冷饮,小淘气也端起它的茶杯。

    “我很抱歉!”达贝特太太临走前对我说,“小淘气根本不知道它犯了错。”

    邻居全都离开后,我气愤地对父亲说:“你可以把犯人关进牢里,但你不能关我可爱的浣熊,谁喜欢月皮带牵着它走呢?”

    “史特林,现在你听好,”父亲沉稳地说,“这比被射杀或掉进陷阱好吧?”

    “随你怎么说,我想和小淘气一起逃走,住到森林的小木屋里。”

    “森林里?”

    “对,离人群越远越好,可能就在苏必略尔湖北方的岸边。”

    父亲思索了一会儿,说:“想不想带小淘气到苏必略尔湖旅行两星期?”

    “真的?”

    “当然喽!你可以请小康威喂欧瑟,并照顾你的花园。”

    我把小淘气从毛毯中拉出来,疯狂地和它跳起舞来。我的举动并没吓着它,它随时都有玩的兴致。我们得到了缓刑喽!美好的两个星期。

    “爸,什么时候出发呢?”

    “我想,明天吧!”父亲说,“我得去办公室门口挂个牌子。”

    我们将有两个星期美好的日子,没有高速公路,看不到冷冰冰的混凝土建筑。取而代之的,将是雨天泥泞、晴天尘土满天、凹凸不平的路面。沿着古老的印第安小径走,可以在果园里摘到新鲜的苹果;走在山谷里,可以听到风在溪谷间低吟;百花、牧草和我们是那么地接近,还可以嗅到空气中刚收割的干草和玉米成熟的香味。

    我曾经沿着布雷斯福特换车站北边,大约十里近的桑德斯小港向前走,一方面欣赏春天的景致,一方面更希望顺着岩石河找到它的源头。因为找寻溪流的源头,是我最喜欢做的事。

    第二天早上,我们三个出发了。转过北边印第安人的交易市场,经过我们的旧农田和昆利恩生前活动的地区,我们驶向贺林肯沼泽地。

    我们跨越了好几条河流界线,例如流到密西西比、注入温巴哥湖的岩石河,不有流到密西根湖的狐狸河,以及流到圣劳伦修斯和亚特兰大等河流的小河。当我看到从北边流下来的第一条支流,觉得自己好像是这地区早期的法国探险者。

    走在这种崎岖的路面上,对车轮而言,真是莫大的折磨。我们赶紧用手动气筒为它们打气。崎岖的山路加上两次爆胎,真是一条坎坷的旅程啊!

    我们带了三明治、蛋、新鲜的水蜜桃和一打圈圈饼,并没特别为小淘气准备什么吃的,因为它和人一样,什么都吃。我们在一个农场中买了一桶鲜奶,坐在桥边的急流旁享用。用餐后,小淘气蜷曲在车后座红褐色皮革上的一块软毛垫上,香香甜甜地睡了一下午。

    我们跨过的第二个区域,是从南威斯康辛榆木、槭树、橡树、山胡桃树的落叶林区,到松树、杉木、赤松等常绿林区。从一个森林区迁移到另一个森林区,比从一个河流流域移到另一个流域来得刺激多了。

    我们看到了第一块花岗石和玄武石结构的地形,它们是世上最古老的地质形态。加拿大人席尔德曾从这里带着丰富的矿石,如铁、银和其他矿物回他的宝库去。

    父亲对地质学和矿物质有相当深入的研究。他说悬崖上附着于孔雀石的蓝铜和绿铜都是由含铜的盐分形成的。它们在岩石上与苔藓混在一起,形成与天空和湖水相辉映的漂亮颜色。

    置身于这美丽无比、景致迥然不同的北威斯康辛州,令我陶醉不已。这种感受对南威斯康辛和属于我的高哥隆湖似乎是不忠实的。

    这些日子里没有汽车旅馆,公路旁也少有可以休息睡觉的地方,我们只有睡在帐篷里或是露天而眠。我希望做一个以大地为床,以蓝天为被的旅行者,父亲也和我一样,愿意和老天爷一赌会不会下雨。

    我们到达一个离湖不远的地点,解开露营用品,开始布置营地。在一个花岗石洞外,我们成功地生了火,准备煮晚餐。

    我带着钓竿和轮轴,走到悬崖下,把饵抛到水百合旁。我第五次抛竿时,一条约两磅半的鱼上钩了,它的鳞片还闪闪发光,我努力拉它上岸。我们将鱼洗干净后切片,煎成金黄色,大家坐在杉树下享受这一餐美味。

    我们只有折叠式的帆布吊床,没有帐篷。到了晚上,找个四周长着秋麒麟草和紫苑类植物的地方,就把自己交给造物主吧!我们相信八月应该会有晴朗的好天气。

    第一个晚上,我们为了在倾斜的地面上固定帆布吊床,把它的一端绑在松树树干上,另一端绑在车子的保险杆上,每人再盖上毛毯。我们想这样应该就可以安稳地入睡了。

    父亲说他要教我怎么睡。在他固定好帆布床之后,刚躺上他那张不太牢靠的床,连毛毯都来不及益上,就摔了下来。他虽然没受伤,不过却重重地跌在满地的松树针叶上。

    我笑得喘不过气来,小淘气则赶紧跑过去看坐在地上不断抱怨的父亲。

    “我敢打赌,这真的很简单。”我肯定地说。我爬上帆布床,才坐一会儿,就翻了个筋斗。

    父亲也和我一样大笑不止,小淘气开心地跑来跑去,仿佛它也懂得这件事很好笑。在这同时,传来另一种笑声——是远从湖的另一头传来的疯狂而令人心颤的笑声。

    “老天,那是什么?”

    “是鸊鹕,”父亲说,“它在笑我们。它认为我们睡在海军帆布床上太荒唐了。”

    处于鸊鹕、小淘气和父亲的世界里,我觉得无比快乐。我完全不在意睡在哪里,或是从帆布吊床上摔下多少次。

    新月升空,一缕缕月光从枞木叶缝中洒映在远处的湖面上,松树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夜色中。

    我们终于找到睡帆布床的诀窍了,盖上毛毯后,我们愉快地进入梦乡。猫头鹰为我们唱催眠曲,悬崖下传来柔和的松涛声,好一首完美的天籁。

    入夜以后,车子的手煞杆变得不太灵光。这个突发状况使我们从吊床上掉下来。父亲迅速地拿块石头顶住轮胎,免得车子继续往下滑。小淘气敏锐地跳起来,跑到车边,以为我们遭到攻击了。

    父亲和我实在太困了,把吊床移到另一块石面和树干上之后,我们又睡着了。在这种非常时期,想躺在吊床上睡,唯有这么做了。这件小事情并没有破坏整个凉爽的夜晚的美好,耳畔的小夜曲还在演奏着,苍鹭在远处嘎嘎叫,时而夹杂狐狸的脚步声,还有鱼儿在水池里不时啪喳啪喳地跃动。宇宙行星包括北极星,正在我们的四周运转。记得小时候,母亲曾教我一一细数天上的北斗七星,并且告诉我它们准确的位置。

    我们在黎明时分醒来,清新的空气带点松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父亲说他的手脚有些僵硬,我便向他挑战,要他和我们去冰冷的湖中游泳。游完后,我们用毛巾擦干身体,跑到悬崖上,边喘边笑,小淘气也快乐地跟在后头。之后,我们烤三明治,煮一壶咖啡,并吃完剩余的水蜜桃作为早餐。

    当我们低着头,满意地吃着早餐时,我发现一只大鸟从高处飞过湖面。

    “爸,你看,是只大胆的老鹰!”

    父亲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嗯!儿子,虽然你差点说对了,不过那不是鹰,是鹗。”

    “你怎么知道?”

    “老鹰飞翔时翅膀是伸直的,鹗的翅膀则有些弯曲。这只鸟只有冠毛是白的,长大后的老鹰头部应该是全白的。”

    从父亲身上我还是可以学到很多知识的,他总会把复杂的事简单地解释清楚。

    小淘气以后腿站立,拍拍我的脸颊,向我要最后一块三明治。我趴在地上和它一样高,彼此注视对方,各咬三明治的一角,假装争吵似地吼叫,玩得很开心。

    不久,我们打点完毕,踩着松荫下酒落的斑斑白光,穿过森林。

    来到苏必略永湖,我们也有相同的震惊和疯狂的想象——完美的蔚蓝水域延展到整个地平线,仿佛是半个蓝宝石,嵌在花岗岩悬崖和松林间。

    瑞迪森在一六五九年秋天,寻访过这类湖岸后,发觉这是世上最大最深的大湖,而形容它是“甜美的海水”,在我们的陆地上再也没有比它更干净、清凉、明澈的湖泊了。

    我们从高处往伽卡米果湾眺望,可以看到好几个阿波托鸟屿散布在湖面上。当我们急速转过这湖泊时,我实在很不愿意承认,这个湛蓝色的湖泊比我的高哥隆湖还美。

    在一个清新亮丽的沙滩上,海鸥在空中翩翩飞翔,父亲、小淘气和我并肩漫步,像是梦中码头的流浪汉似的。这里犹如与世隔绝,我们置身海天之间是如此地孤单。

    一条不知名的小河在此汇成小池塘,我的小浣熊捉到一条身上有条纹、很像鳟鱼的小鲤鱼。小淘气又习惯性地到水边洗净这条鱼。为了避免迷失在这迷宫里,它好奇、谨慎地走着,同时期待再次捕获什么。

    苏必略尔湖的岸边布满玛瑙,这古老的珠宝是由于湖水渗透进石缝中而形成的。湖水带着矽石沾染多种矿石,所以形成内部黄色、一圈一圈由蓝变成深红的宝石。我们不容易从外貌上发现玛瑙真正的美丽——一种绝妙的彩色玻璃。假如它意外地碎了,就会在湖岸上见到它们温润、灿烂的本色。这一个早上,我们看到二十颗以上受自然切割、磨亮的玛瑙。

    小淘气不认识玛瑙宝石,只是捡起令它刺眼的东西,再把它们藏起来,我为它保存起其中一颗真正的玛瑙。这时,它发现没有小龙虾,开始显得很不耐烦,于是走到残树林的凹洞下睡觉,直到我们找腻了玛瑙为止。

    我们在亚旭地的一家小餐馆吃饭,然后往西边走到布鲁河,这里有威斯康辛最好的蹲色。

    为了补充粮食和日用品,我们停在十字路口一家没有粉刷的商店里。在这家商店里,有你能想得出来的任何东西,包括:雪鞋、猎枪、来福枪,甚至连牛轭都有。你还能买到色彩艳丽的庭院物品、滑雪用品和捕熊陷阱。这里也有吸引我的商品,如精致的分离式钓竿,更有我寻觅很久的手工制假钩。

    利用父亲添置面包、熏肉和其他必需品的时间,我和小淘气四处游鉴。长辈曾经教我逛街时不可以任意触摸商品,小淘气可就没有这种修养了。它好奇地摸着每一件它摸得到的闪亮物品,一点也不想把手缩回来,还好并没打破什么。它的小手摸索着耀眼锐利的斧头,翻动木制的钓竿,更出神地望着假蚊钩卷轮。每一样五金用品都使它意看愈高兴,尤其是木制链条和花园用的工具。我只有在它爬上收银台,想摸煤油灯时,才阻止它,因为我担心它打破它们。

    “你这只捣蛋的浣熊,给我下去,”收银员说,“有一天,我会把你制成浣熊皮帽。”

    “它永远不会变成浣熊皮帽。”我生气地回答,对自己的怒气很惊讶。我又说:“没人会剥它的皮。”

    终于到达我们计划扎营的地点了,一们位于北方森林,我所见的最深邃。最优美的地方。它位于峡谷当中,旁边有个二十英尺深的蹲鱼池。小山丘上的树影不断地摇晃着,这是我们在北方发现的唯一的原始林。森林里的松树如果是白色的,表示四十年前曾经被砍过。但是这个森林的松树是黄色的,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观。不过,这种树的质地非常坚硬,连钉子都钉不下去。对木匠来说,它们可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离我们最近的松树至少高我们三十英尺,松林的地上见不到绿草,只有一层厚似地毯的松针。置身在这遮天蔽日的松林天篷下,空气清香,令人振奋。我们又幸运地找到一处高出河面的石块,生起营火。当太阳缓缓告别我们的松树大宅时,我们的晚餐已经开始了,并准备好了睡床。此情此景,令我不禁想永远住在这里,远离把小浣熊关进笼子的梦魇。

    在我们出发之前,父亲并没有告诉我这次旅行的真正原因。原来是因为威斯康辛州法院的法官要求他,为最近处理的一个案件,提出有力的目击证据。

    法院离我们位在布鲁河上的帐篷,大约二十英里远。所以每天父亲吃过早餐后,就带着他的公事包和资料到法院去,中午才回来。

    我对法律、诉讼没兴趣,而父亲对于我的安全也相当放心。他知道我在林间不会迷路,如果不小心滑落深池中,我和小淘气都能平安地游上岸。最近几场骤雨,已降低了森林大火的可能性,周遭也不见熊的踪影,甚至在溪边或树干上,都没见到它们的足迹和抓痕。

    除了欧洲的战火外,这几天世界似乎是和平的。我们离家的时候,家门没有上锁,现在也很少把车上的钥匙拔下。我们信任每一个人,特别是森林里的生物。

    完全自由的两个星期!每分钟都充满情趣。

    到达此地的第二天,我和小淘气发现了一个光山丘,上面覆盖着一片有深红色叶子的草莓,每颗都有葡萄那么大。我们立刻回去提水桶来装,除了一面摘一面吃之外,还摘了大约三四加仑回去。小淘气更是前所未有地吃掉每一粒它所搞的草莓。

    午后,我们忙着寻找钓鱼地点。换上泳裤之后,我赤足穿过松林,涉水走过布鲁河支流,期待寻获春天的芳踪。跨过冰凉的布鲁河时,我一失神滑了一跤,坐在池中放声大笑。小淘气随我落水,和我一起欢笑。红色小松鼠喋喋不休地骂我们吵,好像我们干扰了教堂正在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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