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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口中咬着一颗9mm标准,已略微变形的弹头。
什么?接近零距离的射击,他还能反应得及,而且咬咬住了弹头?
银凌海真的完全愣住了。
“噢噢,”帕克一把吐出弹头,道:“真是好险好险,是因为你那火枪是特制的,还是我数错了不对了,一定是那些电玩游戏弄错了,而你一开始已打算利用这一点吗?”
“”“我的朋友,你令游戏意外地有趣味!方才我甚至流了一滴冷汗呢。”帕克看着银凌海一会,眼神中露出欣赏的神色,道:“老天,我发誓,有一瞬间,我真的不想杀你好吧,为了向你致上敬意”
帕克顿了顿,轻轻以食指点点银凌海胸膛心脏位置。其外衣立时高速水晶化,再粉碎,露出的肌肉也逐渐化成水晶。
银凌海双膝一软,卧倒于地。
“我就给你一个安详的死亡吧。朋友,请闭上眼睛,事情很快会过去的。”
没办法了吗?没办法了吗?
有的。
银凌海知道自己比较像是豪赌的“作战计划”充满不确定性,假如最初“愚者”不答应玩“决斗游戏”又或虽答应,但没“让赛”时怎么办?
什么诱敌心理战,什么子弹“加一”的计策,统统都只会是个笑话,那是最恶劣,但可能性很高的情况。
所以就有备用计划,那是银凌海最后的王牌。
不,应该是纸牌中的wildcard才是,因为成不成功,使用后会有什么后果,大部分都是未知数。
心兽。
一直以来,藏在银凌海心中深处,经常怂恿他顺从那股**和杀戮冲动,甚至在某次对敌时“出现”帮助他。而之前和刚铎的一战,也曾“现身”讽刺银凌海。
不过现在已经没时间,不,是除了这方法外,已经没有选择了。
于是银凌海闭上双目,沉入意识深处。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手术室。
“只剩下最后一点冷静”阿祖彷佛把所有血液都集中在双眼处,紧盯着病灶,手稳定的移动。
银凌海如在无重状态的太空中浮游着“眼”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有半点光源。
“喂,你在吗?”银凌海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
漆黑中突然亮起一双巨大的红目。
“谁?”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如回音,嘶哑低沉,混合着咆哮。
“抱歉打扰你。有人需要你。我。”
“是你?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我帮忙吗?”
“是的。”
“哈哈,银凌海,你这个镜像。我知道你恨我又怕我,但其实你知道我是谁是什么“东西”吗?”
“”“我就是你,我是你心中之恶。我和你是一体两面,我是你的影子,你的善有多强大,我就有多强大,而且杀戮和破坏那边归我管。”
“”“你想要我怎么帮忙?和上次一样,要力量吗?不过我是说一不二的,只帮你一次,就是一次。”
“我知道你要什么。”
“你知道?”声音彷佛嗤笑了一下,再道:“那说来听听。”
“我要力量来打倒“愚者”给我力量,我的灵魂和**都可以给你。”
赤眼沉默,闭上一会又睁开。
“就是这样,打倒那个衣着跟不上时代的家伙?”
“是的”
“很好,那我不客气了。”
眼睛下方突然出现一张巨大,满带利牙的嘴巴,彷佛笑了一下,然后瞬间把银凌海整个人一口吞掉。
银凌海倒地的一秒后。
心脏位置的水晶化倏地缓慢下来,银凌海双目再次张开,缓缓站起。
“嗯?”帕克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脸上罕有的露出惊讶表情。
“嗨,白面(white-face),观众要求“安可”啊。”银凌海一反常态,嬉皮笑脸的道,嘴上同时浮现出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
“你是”帕克从头至脚扫视银凌海一遍,才道:“噢!你这小子连灵魂也被心兽吞噬了吗?拜托,这笑话很老了,一点也不好笑。”
“喜剧就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悲剧。你觉得不好笑,是不是因为你将会是当事人,一宗杀人剧的主要角色,嗯?”银凌海单手利落的换好弹匣。
“哎呀,你这肉身之屋、无灵之躯的嘴巴还挺厉害的嘛!”帕克一副鄙视的样子,冷笑一声,道:“不过这样七零八落的身体,还可以干些什么?”
银凌海冷笑一下,道:“我看看现在还剩下多少时间唔,一至两分钟吧,卖艺人,你想你可以用你的惨叫声,作成一首打油诗吗?要押韵喔。”
“绝对可以的,老爷。不过根据我的专业意见,用你的尖叫,韵脚会押得更好。”
然后是半秒的沉默。
“吼!”“吼!”夜色同时被两道野兽的吼叫撕裂。
时间有如浓缩了般,所有事情都似挤在一秒内发生。
帕克仍是如跳舞般,以古怪又迅速的旋转动作逼向银凌海。银凌海则似预知对手运动轨迹及动作,连续开枪扫射。
帕克发出表示惊讶的“喔”的一声,身体以某种节奏扭曲摆动,有点狼狈的避过子弹,然后脚轻轻一踏一跃,身影立时消失不见。
下一个瞬间,帕克已来到银凌海后方,嘿嘿的笑声自侦探耳边传来。
银凌海稍为侧过身子,又略微前倾,摆出看来是毫无意义的动作。
空气如被撕裂,帕克的左右两侧传来物体呼啸而至的声音,是子弹。
那是银凌海,不,心兽曾用作应付敌人的绝招,瞬间计算出子弹的火线及撞击硬物后反弹的角度,利用反弹的“跳弹”攻击对手的技巧。
帕克瞬间双目大瞪,肢体再次不可思议的扭曲,间不容发下避过袭体的弹头。
“噢,令射出的金属撞击后再反弹吗?很有趣的技巧,不过我可没有死角的喔。”
“不,你有。”
“啪、啪、啪!”三道金属命中**的闷响,近乎相互交迭的传来。
帕克前额、胸膛及小腹各开出一朵红花。
“什么?”帕克双目爆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倒下。
真的倒下。攻击竟然来自自己正前方,也即银凌海背后,来自侦探的身体。
“这是怎么一回”倒卧在地上的帕克喃喃道,然后他的目光聚焦到银凌海水晶化的伤口上。
随着帕克的倒下,从各伤口蔓延的水晶化完全停止,上面的半透明物质更开始剥落。
帕克嘴巴向上弯,接着大笑起来,道:“让子弹穿过由“尼采之吻”造成的伤口不,水晶隧道?怪不得你那时无故扭动身子,是为了迁就那些金属粒的移动轨迹吗?老天,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噢,有些事情是要讲天分的。”银凌海轻蔑的耸耸肩,道:“我的攻击,不,射出的子弹不可能来自我身体的方向,你一瞬间是这么判断的,对吧?这就是你的死角“心理死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帕克格格大笑起来,双目牢牢盯着银凌海,两眼闪过一阵古怪异芒,再道:“好吧,你这殉道者的**,你的确打倒我了。
“要害被击中,加上那圣物的影响,我应该有呃,大概额外的三、四分钟不能动弹吧。你要杀我和拯救这城市,就快动手,那遥控解除装置在我怀中呢。”
“杀你,我当然会。至于后者嘛,”银凌海狡黠的一笑,道:“为什么?”
“噢,你是说?”帕克脸上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表情。
“我答应过那个清教徒打倒你而已,其它的事我可没应允。而且全市变成怪物的游乐场,看来倒是挺有趣的嘛。”
“这这”帕克愣了一会,又笑起来。他边笑边道:“哈哈哈惊喜,惊喜,我喜欢这种幽默啊!”“哈哈哈”银凌海也笑起来,左手同时打开卡榫,卸掉空弹匣,勉强能动的右手取下腰间的后备弹匣,往上一抛,刚好插入握柄内部,整个动作充满炫耀性质。
“我比较想知道你死时,身体最后停止运作的是那个部分?”葛拉克17的滑套往回弹,银凌海道:“是你的心脏,还是你的舌头?”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手术室。
阿祖吁了老大的一口气,其它人的眼中则露出赞赏的神色。
“很出色的技术,祖医生。”另一名医生道,阿祖竟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复杂的手术,实在令人佩服,而一般来说,手术时间愈短,对病人影响愈小,康复的速度也愈快。
“嗯。”阿祖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手术成功了,剩下的只有置回头盖骨,再缝合伤口
监察着康薇尔维生指数的护士忽地脸色大变,以压抑着的高音道:“祖医生!”
阿祖瞧见含氧机、心电图等仪器上的心跳、呼吸、脉搏等数字,双目瞪得老大。
银凌海慢慢的下沉着。
四周又黑又冷,而且愈寒愈暗,他有如堕进冰冷大海中的深海沟中。
心兽不,另一个自己会打倒“愚者”的,一定会的不过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很累,真的很累,我要睡了
然后。
“阿海”
“谁?”
随着声音,银凌海上方倏地出现一道人影。
人影笼罩在巨大的光芒中,轻轻展开背上带着光羽的双翅,双手张开,轻轻抱起了银凌海,阻止了他下沉。
“是是谁?”
“孩子,我不是说过,外面天黑了,小心别迷路的吗?”
“什”
瞬间,四周的黑暗如深夜海面的波浪般蠕动起来,一双有着巨大赤芒的眼睛出现。
“女人!你想干什么?这人的灵魂和身体已经是我的东西!”
“退开,黑暗,休想伤害我的孩子!”
四方立时有如回音般,连续响起数道如旱雷的咆哮,周边的黑暗则如巨大的爪子般迫向二人,声音再道:“你?就凭区区你一个普通人类的灵魂,有什么能力反抗我?”
光影摆动双翅,发出强大的光和热,是野兽最讨厌的东西。
黑暗有如艳阳底下的干冰般气化消退,赤芒彷佛后退了。
“可恶啊!你以为我会放过放过到了嘴中的肥肉吗”
黑暗再次聚集,更浓更密,从四面八方如巨大海潚般压向光影。光影完全展开两翅,每根羽毛都像是一个太阳,斥退袭来的黑暗,斥退又斥退。
“这种力量不过是个人类的灵魂,为什么可以等等”待在“远处”的巨大双目打量着光影,再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是个母亲的灵魂吗?牺牲生命,守护自己的孩子吗?老天,一个母亲?怪不得力量这样强大”
瞬间,空间中传来嗤笑声。
“好吧,这一次我就暂时退下吧,就当是我对一个母亲的敬意吧,反正机会机会总会来临的。”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手术室。
阿祖两手各持电击板,置于康薇尔胸膛,喊道:“clear!”
各人离开手术床边。
康薇尔身体毡动了一下。
“祖医生!”护士盯着凯康薇尔的心跳脉搏等数值,摇了摇头。
“再多五十焦耳!”阿祖咬着牙道:“clear!”
为什么手术明明成功了的,凯,你别开这种玩笑啊!
黑暗逐渐消退,由暗至灰。
光影抱着银凌海,缓缓爬升,上方是阵阵蒙眬的光线,有如潜水员升往海面。
“孩子!”
光影放开银凌海,只以一手牵着,另一手则指向上方光线处,道:“记着,不要再迷路了阿海。”
光影的手传来阵阵温暖的触感,很熟稔的感觉。
“这你是凯阿姨?”
大厦天台。正在嘿嘿冷笑的银凌海忽地浑身发起抖来,葛拉克17掉到地上,他一手掩头,脸上筋肉抽搐着。
“这是怎怎么一回事”
好一会,银凌海摇了摇头,眸子已回复,表情也变回一贯傻头傻脑的模样。
由心兽主导,和“愚者”的战斗情况鲜活的在脑海中浮现,不过某部分记忆却蒙眬而不明确,只残存着某种温暖的触感。
脸颊一热,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为为什么这种没来由的悲痛感觉是?
帕克的声音此时传来:“喂,你不是要杀我的吗?还犹豫什么?快点动手吧!”
对了“愚者”不好,那毒气弹银凌海急忙擦去泪水,上前搜出遥控器,推开滑盖,按下停止钮。危机终于完全解除。
帕克奇怪的看了看银凌海,道:“怎样,你这野兽肉身又改变主意等等,这种清澈的眼神你你这雏儿竟然能击倒心兽?”
“这我我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帕克再次发出招牌的笑声,道:“噢,我真的爱死了这次旅行,太好玩了,惊喜一浪接一浪
“噢,险些忘了,我的朋友,请容我提醒你,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分钟了喔,我将会恢复行动能力,而那圣物的限制亦会解除。那时你的白头发会增加得又多又快,侦探。”
“你”银凌海瞧瞧手上的遥控器,又看看倒在地上的“愚者”忽低下头来,道:“愚不,帕克,我不伤害你,请你别再伤害其它人了,好吗?”
“哇哈哈,你竟然说出这样的对白正常来说,一个及格的坏人应该先假意应允,待时机成熟后才反悔,反正那时你也没我奈何,对吧?”
“所以我在恳求你,我知道你喜欢戏弄别人,会用相关语、暗示等误导对手,但你会遵从自己定下的规则,你说话算话,答应过的就一定会做。”
“嗯嗯,侦探,很好的心理分析和推理,可是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不”啊!”“帕克!”
“噢,朋友,你以为你有两个选择,但你只会选择其中一个选择,所以你其实没有选择。”“愚者”有节奏的吟唱起来,句子押韵,像首吃饱喝足的打油诗。
“为为什么?”
“原因?为什么需要原因?可能根本没任何原因,或许我只是喜欢逼一个不想杀人的家伙动手,正如我一直强调的:幽默、讽刺感,你明白吧?如果人类是神想出来的笑话,那么吸血鬼就是神想出来的冷笑话啊!”“帕克,我我会杀死你的。”银凌海尽力装冷酷,但不像。
“所以要鼓起勇气,我们彼此都需要,男孩”帕克的语气瞬间变了,像个终于肯慈祥一次的严父,道:“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的,你若害怕,可以别看我的眼。”
银凌海来到帕克面前,低头瞧着对方。
沉默。
侦探仰头向天,像个殉道人,手在抖,又似个受刑者。
“帕克,别逼我,求求你。”
“只剩下一分钟了,”帕克看着银凌海双目,叹了小小的一口气,忽然又嬉皮笑脸的大笑起来:“快点动手吧,骑士,因为我只要一能动,血花就会盛开的啊,哈哈哈”“假如假如这时不杀你,会有多少人牺牲,会有多少人死去?”银凌海说着,音量由喃喃低语至声嘶力竭的大叫。
因为银凌海知道,这个叫作银凌海的怪物,是个顽固又伪善的家伙,声音大像是比较有说服力。
“哇哈哈”“会有多少?”
“哇哈哈哈哈”“多少?”
“哇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拳头与血肉骨骼撞击的声音响起。
血飞溅。
“哇哈哈朋友,记着,即使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是天使”
“我知道。我不过是一头怪物,一头将另一头怪物拖进地狱的怪物。”
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断响起,重复又重复,彷佛直到永恒,直到**变成肉酱。
然后怪物跪倒在一旁,吐了,哭了。又吐又哭,哭了再吐,吐了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