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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生命力的举动,反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来,那些蒙古人降生在这片草中,辛苦在这片草中,从这草中寻找快活和幸福,最后又将失去生命力的躯体还给这片草原。
叶轻欢迷逢着眼,将脸埋在斡难河水中,任凭那些河水一直灌满自己胸膛,喝足了水的叶轻欢一跃而起,语气中带着莫名的蛊惑和神秘:“我父,你会成为成吉思汗。”
叶轻欢的小脸挂满了晶莹的水滴,脸上的神情又是那么的高深莫测,仿佛带着这世上所没有的神圣,铁木真只看了她一眼,就在胸腔中一声叹息:“长生天,她是长生天降给我的礼物。”
草原的冬天来得比预想中的还要快,当草原上的青草开始出现第一抹枯黄色时,风雪就降了下来。而叶轻欢也真实的体会到什么叫塞外苦寒之地,那风刮起来,整夜整夜的不会停,叶轻欢缩在厚厚的皮被里,蒙古包里点上了火炉,还是还是冷得发抖。
他们现代人,改变了大气环流和海洋环流,让所有地区的气温更加的均衡,加上城市空调系统,让绝大多数城市永远保持着最适宜人体的24℃温度。只有旅游城市,为了吸引游客,才会在冬天有零下摄氏度,而且那也是为了招揽游客手段,只要气温低于9℃度时,空气湿度就会相应下降,并不会让人觉得冷得无法忍受。有些以夏天为卖点的旅游城市同样也是如此,让人感受到夏天的*,而不是烧烤。让人觉得能够体会得到四季,但又不会让人难以忍受。
这就是海妖最垢病的地方,现代人成功摆脱了身体痛苦,不为饥饿、严寒、疾病所痛苦,但是人类那些英勇与美德,是诞生于人类忍受痛苦的过程中,对于生活的享受,淡化了那些曾经最优秀的人类品质,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人类最重要的品质,却要承受痛苦时,不知又有多少人能够直面苦难。
现在,可是真正的苦寒,风刮在人的脸上,像被刀割一样,叶轻欢觉得自己能吃苦,但是在这种大自然面前,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的脆弱,好几次她都想直接召唤海妖出来,她再也不想受这种折磨了,那想冷到骨子里的寒气,真是难以承受。
孛儿帖总是在叶轻欢冷得脸白唇青的时候,把袍子解开,紧紧将叶轻欢搂在怀里,用身体温暖着她,拖长了声音唱道:“额吉的心尖尖,小命根子肉芽芽……”每当那个时候,孛儿帖身上的异味和寒冷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等真正进入冬天的时候,天上一整天都飘着雪花,大雪一天之内就漫过了小腿,铁木真的脸一直铁青着,在蒙古包里转来转去,一刻也停不下来。
拖雷也不安的道:“马群要被风雪抓跑啦。”
铁木真喝道:“闭嘴。”又吩咐下去,将战马拖到蒙古包里,和人呆在一起,相互取暖。但是蒙古包也无法容纳下所有马驹,很多马还是只有待在马厩里,更别提那些牛羊牲畜了。
当天夜里,气温下降得厉害,蒙古包外是呼啸而过的风吼声,蒙古包包顶被风雪压得咔咔直响,仿佛随时会塌掉一般。面对这种大自然的威力,所有人都缩成一团的哀求暴风雪赶快过去。
叶轻欢担心起郭靖来,本来她邀请了郭靖来大帐时和他们一家人一起躲避暴风雪,但郭靖不放心李萍母亲,说什么也不过来。
直到第二天凌晨,暴风雪才过去,奇迹没有发生,关在草棚里的牛羊成批的死去,很多蒙古包也被压塌了,那些蒙古包里的人团团抱在一起,但早就失去了生命。
看到他们已经发青僵硬的脸,叶轻欢总觉得心口堵了些东西,堵得她想哭:人们不该这么轻易就失去生命。
被严寒冻得失去活力的人们,裹着厚厚的皮袍将死去的人一个个的抬走,遇上有一点气息的,又脱光他们的皮袍,用雪拚命擦试他们的身体,试图挽回他们的生命,但往往却是一场图劳。
只有四岁的叶轻欢帮不上忙,心里又被堵得慌,不知从那个蒙古包里找出了一把马头琴,拉响马头琴,唱起了悲凉的蒙古长调,这对于专精于艺术的叶轻欢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蒙古长调形成于成吉思汗的帝国衰落后,这个人类历史上最大版图的帝国灭亡了,强悍的蒙古人带着着对往昔辉煌的记忆重新回到草原,巨大的落差形成了无言的悲哀,催生出了蒙古长调,而在叶轻欢开腔的时候,长调还没有诞生。
所以,当悠扬舒缓的曲调第一次响彻时,所有人都怔住了,从低音区提到高音区,再降到低音区的过程,都让人看到草原上独有的春天的喜悦、夏天的激情、秋天的深沉和冬天的苍凉:斡难河草原上的冬季哟,那狂风吹动着单衣,冰雪侵蚀着我们的牛羊……
铁木真突然扬起了头,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眼中突然闪过的泪光。当人们累了,可以用睡觉来休息;当人们病了,可以有药来缓解痛楚,可是如果当心灵有了缺口,唯有艺术可以填满它。这长调,是融入于蒙古人血液中的东西,那些艰难打造了它,从悲哭变成了悲歌。
一曲终了,一名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抱着幼儿毫无生命迹像的身体,慢慢走到叶轻欢的面前,低声哀求:“再唱一首吧,宝音格其会喜欢听的,”
叶轻欢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