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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姐。
殊不知她就是穿上金缕玉衣,身着凤冠霞披,她也是个不体面的奴才秧子。
沈荣华撇嘴冷笑,“苏妈妈,你看你女儿那副上不得高台面的模样,真跟中南林氏一族如出一辙,你不愧是林家的血脉,都遗传到你女儿身上了。要说你母亲也真能干,你姐姐胡氏的生父是林氏一族的族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惜他只把你母亲当成了玩物,孩子都有了,还被赶出了林家。你母亲可能是想报复他,才同一个苍老不堪的男人有了你。你的生父辈分高,是林氏族长的叔祖,在林家最不成气,最让人贱视。也难怪你这点小数点手段比起胡氏差了太多,你们的生父差距太大了,这就是血缘。你要是不服,等见了你生母,再狠狠谴责她。”
流苏气得咬牙大叫,她最怕别人说她的身世,她认为那是她刻骨的耻辱。她和胡氏是同母异父的姐妹,都是中南林氏一族的血脉,可她却比她姐姐高了整整两辈。她们姐妹的身世传开,林氏一族却没半点态度,可见根本不在意她们。
“你这个贱人,跟万氏那个老贱人一样恶毒,我杀了你。”流苏从黑衣人手里抢过一把剑,就冲沈荣华扑来,苏茗拉着紫语也上前要抢沈荣华的衣服首饰。
黑衣人见流苏几人动手了,也跟着出手了。山竹护住了沈荣华,一脚飞出就踢翻了流苏母女和紫语,山芋山药和岳小虎跟黑衣人打到一起。只可惜他们都没来得及充分发挥武力,屋里就传出木笛声,黑衣人听到笛声,当下就收手了。
连成骏一身半旧泛白的长袍,披头散发,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摇着木笛,慢条斯理走出来。黑衣人见他手中的木笛,又看他深藏不露的气势,都愣住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确信连成骏不是他们主子托付的人,就要冲他动手。连成骏甩起长发笑了笑,冲空中吹出几声口哨,片刻功夫,就有呼呼风声传来。黑衣人仰起头,看到怡然居房顶上有十几名青衣男子正拨弓张弩对准他们,当即就慌了神。
流苏在芦园与连成骏见过几面,并不熟悉,今日一见,她不知道连成骏是何许人。看到黑衣人都怕了连成骏,不敢再动手,她也慌了神。但她仍不服输,她很清楚被沈荣华拿住会是什么结果,就想以沈贤妃压沈荣华一头。
沈荣华轻哼一声,让山芋山药绑了流苏母女和紫语,把她们带到吉祥堂,一会儿一并处置。山竹最恨流苏母女,几个耳光就把她们打得满嘴是血了。
“洪析的人?”连成骏很傲慢地冲黑衣人的首领抬了抬下巴。
黑衣人首领回答得很痛快,“是,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洪析是靖国公洪涛的嫡次子,端悦公主的驸马,五皇子最坚定的支持者。没和端悦公主成亲之前,他也在边关带兵,因尚了主,他上奏折自请交出兵权,言明今后只管理家中庶务,读书科举,做个清贵清闲的小官。
其实,他在暗中管理靖国公府豢养的死士,做私下阴暗的勾当,最是表面一套、暗地一套的人。他给五皇子和沈贤妃培养了不少人,被派到津州抢夺沈荣华财产的这些人只是最平常的私卫,比起那些真正的死士差了很多。
连成骏没回答,他甩起长发,露出一张深刻的笑脸,拍了拍黑衣人首领的脸,“你帮我算算十一年前欠二十两银子,按七分利的话,到现在要还多少银子?”
“这……”
“当年洪析在揽月庵暗卫营化名特训时欠了我二十两银子的赌债,当时说好五分利,尽快还上。他这人信誉不好,冒用别人的名字,让我找了好几年,我决定给他加到七分利。你跟洪析一说,他就能想到我是谁了,当年的事想必他也记忆犹深。你给他传个话,不想再尝试当年的惨痛,就尽快连本带利还银子,别等到靖国公府被抄家时没钱还我,还要赖到下辈子,我对他这个人实在信不过了。”
“你……”
连成骏挑起眼角,夸张一笑,指了指怡然居的大门,“马上滚回京城去,再让我看到你们,我就把你们都变成九条命,滚——”
黑衣人首领还想再说些什么,听到连成骏一声怒呵,又见房顶上的青衣男子拉开弓弦,他们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离开了沈家。他们是靖国公府的死士,要无条件服从于主子,可替沈贤妃做事,又要听命于流苏,他们都觉得降了身价,早就不想办这差事了。今天遇到连成骏这个强敌,他们正好趁这机会回京城复命。
连成骏挥了挥手,房顶的青衣人立即隐藏起来,虫六和虫九跳下来伺候。连成骏牵着沈荣华的手,山芋山药押了流苏几人,离开怡然居,去了吉祥堂。
“你怎么把他们变成九条命?”沈荣华仰望连成骏,一脸求教的模样。
“等夜深人静时,我悄悄告诉你。”连成骏眼底透出邪恶。
岳小虎噗嗤一声笑了,“沈二姑娘,那些荤话你还是不要问得好。”
沈荣华听岳小虎一说,就知道不是好话,又见连成骏一脸坏笑,顿时羞得粉面通红。她重重捶了连成骏两下,就快走几步追上山芋山药,要和流苏交流一番。
“姑娘、姑娘……”雁鸣和周嬷嬷等人要回怡然居,看到沈荣华,忍不住连哭带叫跑过来。又见流苏母女和紫语被绑,沪菊几人眼里都喷出火来了。
前天,沈荣华就让人给她们报了平安,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现在见到沈荣华,仍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她们见沈荣华的气色神态比出嫁前还好了几分,都很高兴。雁鸣和沪菊等人喜极而泣,问长问短,周嬷嬷则咬牙痛骂自己糊涂,这些年错信了流苏。沈荣华要去吉祥堂,跟她们简单说了几句,就让她们回了怡然居。
……
沈氏一族的族长和大老太太夫妇自沈恺成亲就去了京城,现在还没回来。几位族老听说替嫁之事,都很气愤,相约来到沈家大宅,代族长行使权力,摆平此事。沈慷被唐璥逼得无路可退,又见沈忺昏迷不醒,孟兴华哭天嚎地闹腾,正烦得难受呢。听说几位族老来了,他着实松了口气,亲自迎到了门口。
若几位族老不主动过来过问此事,他还真不好意思去请,他们设计替嫁,人家不知情,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了,谁会替他们来收场?
“敢问世子爷,事到如今,你有何打算?说出来,我们坐下来商量。”一位族老听沈慷讲了事情的经过,很惭愧,又见唐璥一直不开口,就陪笑询问。
唐璥轻哼一声,没搭理那位族老,转身沈慷,冷笑道:“让孟姑娘代替沈二姑娘嫁给我做侧妃,再买通沈二姑娘的下人,把她嫁给一个残废为妻。这还是连环计,比当年令外祖母的偷梁换柱计高一筹,敢情你们家用这一招骗嫁还是祖传的呀?这次设计得如此慎密,沈贤妃应该也参与了吧?成王殿下知情吗?”
“她……”沈慷支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沈荣华和唐璥的婚事刚一落定,沈忺就带着孟兴华来娘家救援了。沈老太太等人正恨沈荣华嫁得好,就想出替嫁了计策,派人报给了沈贤妃。沈贤妃又将计策完善了一番,动用了她深埋多年的暗线共同来做这件事。沈贤妃恨沈荣华恨到了骨子里,能不参与吗?都动手靖国公府的死士了,五皇子能不知情吗?
“看沈大人的态度,本世子就知道沈贤妃一定参与了此事,而成王殿下一定知情。我本人和南平王府都与他们无怨无仇,他们如此欺侮南平王府,可见是想把南平王府踩到脚下了。我倒要去问问皇上,这是不是他的意思,他是不是想削掉盛月皇朝开国分封的四家异姓王,就暗示贤妃娘娘来试探我的底限呢?”
“不敢不敢。”沈慷一听唐璥扯到了皇上身上,还关联了家国大事,当下就昏头了,“这件事是家母一手操持,贤妃娘娘也只是可怜我那外甥女……”
“她为什么不可怜你侄女?沈二姑娘不是沈大人和贤妃娘娘的嫡亲侄女吗?”唐璥冷笑几声,又说:“外甥女毕竟是外姓人,她的婚姻有她的父亲和祖母做主,本不该由外祖家插手。沈大人和贤妃娘娘还有沈老太太为了外姓人谋害同姓至亲,还不惜得罪谨亲王府,如此得不偿失,我是不是该认为贤妃娘娘聪明过头了?或者说成王殿下和贤妃娘娘实力强大,根本不把谨亲王府放在眼里了。”
唐璥想到沈贤妃也参与了这件事,五皇子也知情,就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要说沈忺、沈慷和沈老太太等人蠢笨糊涂,沈贤妃可是聪明人。她就不怕得罪谨亲王府和南平王府?或者说她还有后招,能把这件事很稳妥地摆平。
“事到如今,世子爷认为该怎么做?直说便罢。”沈慷被唐璥挖苦讽刺得很难受,他好话说尽,白眼受尽,僵持了这么久,也只能横下心问关键问题了。
那会儿听小厮说沈荣华撒金锞子让门人开了正门,供她回门的车马通行。他光顾应付唐璥了,这么半天也没见沈荣华来吉祥堂,也忘记差人去问了。沈荣华一直没过来,他很希望是她嫁给了一个残废,没脸见人了。不管唐璥提出什么要求,都不可能再娶沈荣华,只要沈荣华遭遇惨痛,为沈老太太等人出口气也行了。
唐璥敲了敲桌子,沉下脸说:“我认为贵府该按婚书办。”
吴知府赶紧陪笑说:“世子爷,不管是谁设计,沈家替嫁骗婚确实有错。但事已至此,你也没法再要求他们按婚书办了。沈二姑娘替孟姑娘嫁给一个残废已经几天了,现在并非完璧之身。若世子爷非按婚书娶沈二姑娘,那岂不是要……”
“吴知府,那你说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你们想怎么跟本世子交待?”唐璥想到沈荣华被一个残废沾污了,那股酸叽叽的怒气就在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
若沈荣华不想跟一个残废过日子,想要跟他,他也会要,但并非处子之身的女人不能做他的侧妃,更别说将来扶正了。他早有想法,不动声色只是想逼沈家给他一个交待,让沈贤妃和五皇子欠下他一个莫大的人情。
“我……这件事我不能做主。”吴知府想尽快结束此事,给沈慷使了眼色。
沈慷摆了一副大气的姿态,说:“这件事沈家确实有错在前,世子爷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就直说,只要沈家能做到,都会给世子爷一个合理的交待。”
“好,那我就直说,你们都听清楚。”唐璥站起来,思虑片刻,说:“第一……”
一个下人急慌慌跑到门口,说:“大老爷、大老爷,二姑娘回来了。”
“她回来又能怎么样?”沈慷嚷出这句话,触到唐璥和几位族老的目光,就有点后悔了。他恨沈荣华,但这时候还是要装一装,毕竟沈荣华是他的嫡亲侄女。
“二、二姑娘绑了几个奴才,还说要跟老太太、姑太太好好说道一番。”
沈慷暗暗咬牙,给沈谦昊使了眼色,说:“昊儿,快出去接接你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