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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住四面而来的压力。
今早我派浣薇带话去太后殿,希望能见韩冥一面,还给太后带去三个字“沈绣珠”。果然,不出一个时辰,韩冥就来到昭凤宫,我屏退左右隔着插屏与之会面,只为了防人说闲话。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还是会有人说闲话的,可我不介意,难道我被宫人说的闲话还少吗?
“辰主子,你给太后那句‘沈绣珠’不知是何意?”韩冥的声音冷冷地由插屏另一端传了进来,隔着插屏我只看得见他的身影,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今天只想问你,十三年前的变故,可是沈家的变故?”
“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骤然沉默,指尖抚过插屏,“记得多年前在雪地你背我走的那段路吗?我相信了你,我告诉了你我的真名,如今你能不能如当时我对你那般,告诉我实情?”
插屏另一端突然安静了下来,我静坐等待着他对我说实情,虽然我的心中隐隐有个底,但是我还是希望能亲口听他说。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吧。是的,我是珠儿的哥哥——沈逸西。
“那日与珠儿失散之后,我倒在了韩府门外……那时正碰上姐姐,她得皇上命回家省亲,正好,救下了我。姐姐她本性很善良,根本不愿卷入那是非之中,为了帮我,她这么多年都在与杜皇后斗。
“还记得那日在碧迟宫我杀杜皇后的一幕吗?其实,是我怂恿皇上这样做的,因为,我要亲手杀了那个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女人。凭什么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还能留下一条命?”
韩冥的声音颇有激动之色,我听着他那满腹仇恨的话语,再次沉默了。原来当年的杜皇后与韩昭仪的十年之争竟是因沈家灭门而挑起的,我一直都以为她是一个野心极大的女人,原来,却是事出有因。
“静夫人怀孕那夜,太后召云珠去太后殿说话,我记得你也在里面,你们说了什么导致云珠一出殿便晕倒?”我问起了一直藏在心中始终不能解释的一个问题。
“珠儿一直都不知道我就是她的哥哥,那夜我将实情告诉了她,因为我知道,她即将要成为皇上下一个牺牲的人,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像一个木偶,神色黯淡无光。没想到,她一出殿便晕倒了。站在里边看着她那娇弱的身子,我好想上去扶她……但是我不能。头一次,我恨自己的无能,竟然连妹妹都保护不了。”说到动情处,他的声音逐渐哽咽,嗓音有些颤抖。
“你恨皇上吗?”听到这里,我想到一个最大的关键,杀妹之仇!
韩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坚定地吐出两个字,“不恨!”
“为何不恨?”
“因为他是皇帝,他有他的苦衷,若珠儿不死,将会是我们死。”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似乎在强忍着痛苦,“所以,你不能将我的身份告诉皇上。否则,会牵连出我怂恿他杀母之事,你能为我保密吗?”
“只要你不做伤害祈佑的事,任何事,我都会为你保密,会站在你这一边。”我缓缓由插屏后走出,正对上韩冥已经湿润的眼睛,我亲口对他下了一个保证!
万顷孤云风烟渺,云峰横起步晚归。
草木峥嵘渐枯萎,明灭晴霓迎润秋。
秋日是比较闷燥之季,怀着孩子的我心情也日渐压抑,看着已经隆起的小腹不免有些担忧。如今的我若没有重要的事绝对不会离开昭凤宫,就怕有个差池会令孩子不保。每日的膳食与补药都是浣薇亲自去准备,所有的东西只能经浣薇一个人的手。如若莫兰与心婉碰过,我是绝对不会碰它分毫的。虽然这样未免太过疑神疑鬼,但我一直都认为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至今我的孩子仍安然在我的腹中成长着。
李太医为我诊脉时说过,待产期是正月前后几日,算算日子,大概还有三个多月。只要我再坚持三个月,孩子就能安然出生了,该取个什么名好呢?
撑着头,我开始思考着孩子的名字。匍匐在窗槛之上遥望那火红的一片枫林,侧目沉思良久。若是个男孩就叫……连忆城,若是个女孩就叫……连承欢。
“忆城,承欢……”我喃喃着这两个名字,笑容渐浮,心情甚好。
“主子,长生殿又派人来请您过去了。”浣薇带着微微的喘息迈入寝宫,“已经第五回了,要不,您过去一趟?”
我挺着疲累无力的身子朝浣薇而去,苏思云已经派人请我五回了,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不能去,很有可能是个计谋,想危害我的孩子。
“不知道主子你在担心什么?”浣薇的喘息声渐渐平复,颇为不解地朝我走来,小心地搀扶着我的胳膊,“主子,奴才知道您一直把这个孩子当做您的命在疼,所以担心苏贵人会加害你的孩子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依奴才来看,苏贵人应该不会蠢到在她的地方谋害您的孩子吧。”
“可她突然请我过去,不免让人产生怀疑。我仍是有些担心,我可不敢拿我的孩子去赌。”
“常听人说,有了孩子的姑娘呀……每日总是疑神疑鬼的,今儿个奴才总算是见识到了。”浣薇打趣而取笑着我,她这个丫头在我面前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但她说的确实在理,苏思云怎会傻到当众对我下毒手,说不准她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呢?
“好吧,苏贵人都请了这么多次,我就去一趟吧。”
长生殿
双阙笼烟,淡淡凝素。小院闲庭,上苑将煦。
蠢蠢火烧云,暖日渐飞绵。
我来到长生殿时,唯有几名奴才在外候着,当我问起苏贵人之时,她们便请我去寝宫等候苏思云。等了许久却不见她来,忽闻幕帘帐后传来几声啼哭之声,我觅声而去,一个金铸小巧的摇篮中,那未满周岁的纳兰永焕正哇哇啼哭着,好不可怜。
我不禁上前将孩子由摇篮中搂出,有些笨拙地拍着他的脊背,细声安慰:“焕儿乖,不哭……你的母妃怎么丢你一人在此不管?”
浣薇在一旁抿嘴轻笑,“主子瞧您心疼的,若您为母亲,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不答理她的取笑,心疼地抚慰着怀中那娇弱的孩子,他的哭声也渐渐止住,带着泪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