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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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大名府出发后的第六日夜，我军抵达邢州城外四十里处。传令众军择隐蔽之处安顿休息，另放哨骑换着民服探敌，丑时，探马回报，敌酋王策领千人驻于城中。与众将会议后，遂命各军于寅时出发，分由四门乘夜攻城。

    我先择禁卫中善攀者百余人负缒潜入，金兵根本就没想到会有宋军来攻，岗哨极少，还很多人都在偷懒打盹，结果全被禁卫们一个个捂住嘴巴用刀割断了喉咙，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各个城门。直到大军进城，守军才被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惊醒。很多人更本就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就做了刀下之鬼，到卯时，全城已无抵抗，王策也被生擒。随后，我下令严闭四门，全城大索，并拷问降卒，收集全部金兵尸体，逐一指对，忙到午时才确定并无一人逃脱，共歼敌六百余，俘敌三百余人。

    王策本是燕云汉人，入辽仕，辽亡降金。经过我一番民族大义的教育，外加命悬我手，他最后答应归降于我。看着他出门而去的背影，我心中似有所悟，其实这个年代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民族国家概念，所谓忠不过忠于一家皇帝，而且汉族文化中，动辄就是天下，很少提到民族如何如何，虽然有所谓的华夷之防，但划分却是以是否接受汉族文化为标准，而且北方少数民族多自称亦是炎黄后裔或吸纳继承汉族文化，例如西夏就自称夏朝遗民，所以，象王策这样的从生在辽国，并为辽官的人更加不会感觉到为异族效劳有什么不妥，跟他们忠于民族，他也会理解为要他们忠于他们根本没有感情的赵姓皇帝。很大程度上，孔夫子的教化里的忠是专门针对入仕的人的，食君之禄，才忠君之事。按这个理论，王策忠于辽国才符合忠的含义，他的降金也不过就是因为辽室灭绝而换了一个效忠的主子，他本身并无过错。相反的，他既然接受过金国朝廷的俸禄，在金国未亡的情况下，投降大宋才是不忠不义。难怪当时在大京狱中的文天祥收到他弟弟来信询问是否可以入仕元朝时，文天祥以他弟弟不曾受过南宋赵氏的恩惠为由，答复可以在元朝当官。

    这样一个时代，国家不过是君王的后院，而百姓不过是院子里养的猪羊，所以，割地相让才如此频繁和轻松，被割之地的百姓也不过就是被一个君主送给另外一个君主的家畜而已，相对于历史上中国昏庸皇帝之多，税赋之重，只要异族君主不特别残忍好杀，生活在异族统治下不定会更好些。要想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观念，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想，也许这就是我和仙去的王老道探求的天命。

    我还是让邢州城墙上飘扬着金国的旗帜，城中已经被金兵杀的没剩多少的百姓一概不得出城。并让部分宋军换上金兵的服装，在城头巡逻。当范先生他们的步兵在十日后赶来时，我们已经在王策的配合下，不着痕迹的歼灭了三批金国的运粮部队，所有来往的信使都被拦截杀掉。并以王策的名义具书禀告干离不，一切平安，但一直没有粮草运到，可能是最近连降大雪，道路不便的缘故。我们的计划是要干离不直到粮草将尽的时候才醒悟自己的粮道后路已被掐断，以达到让其不战自溃，进而歼灭其部的目的。

    我们苦等了二十多天，算来金兵粮草应该已经耗尽，但很奇怪的，并没发现金兵后撤，而与京师音信业已断绝，众将不禁担忧起来。最后，何灌自告奋勇领禁军骑兵一千南下，寻机进入东京报知消息。

    何灌离去后，我们又等了近一个月，探马报信，干离不已经回师，距邢州不过百里。随后，我率领禁卫和吴家兄弟带领的四万步军守城。所有骑兵由岳飞和刘锜分领，潜往两翼山中潜伏。约定以城中举火响炮为号，夹击金军。

    靖康元年，春二月，庚戌，午时，金军先锋两万人抵达邢州，邢州城门大开，王策领三百兵士出城迎接。王策无疑很有演员天赋，谈笑风生中就把金军骗入城中，等毫无戒备的金军完全进城后，化装成王策亲兵的吴璘突然抽出腰刀，一刀砍下正在评论汉家妇女的金将耶律忠的首级，城门轰然闭上，街道两边民宅屋上冒出众多弓箭手，乱箭雨下。措手不及的金军顿时大乱，最先倒霉的就是骑兵，在马上毫无遮掩，一刻钟不到，近万骑兵全成了刺猬。侥幸未死又失去控制的战马，失惊后到处践踏着金军步卒。随后，埋伏在民宅中的宋军蜂拥杀出，而禁卫们也沿街开始了屠杀。

    两个时辰后，我军以战亡两千，五千受伤的代价结果了这两万金军。还没来得及清理战场，金军中军的战旗就出现在远方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