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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者胜,少算者不胜,仅此而已,作为荆鄂副都统,我的判断是这一次的风险完全值得去冒。”
白翊杰又问道:“可曾和制置使商议过了?”
“还有一些细节待定,而且我也没有把握制置使一定能同意我这么离谱的方案。”
“未能禀明如何就知道制置使一定不允许?”白翊杰高声说道:“赵葵是久经沙场的国家名将,用兵绝不保守,都统可以放心的前去和他商议。”
郑云鸣说道:“景宋和纯父,公辅和陆翁与我一起去,葛翁守住衙门。今夜大家多细心筹划些。”
他抬起头望着节堂外夜空里低垂的云朵:“或许明天开始,真正的寒冬就要来了。”
自修建营垒的紧张工作完成之后,孟珙即便是睡觉也不卸铠甲,战马夜里也装上鞍具,随时准备应对一切可能的突发状况,所以当卫士们引着从襄阳悄悄的潜行到这里的传令者进入大帐的时候,看见的是一身盔甲的孟珙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伸手止住了传令者的参拜,坐在交椅上问道:“敌人围困甚急,你是怎么杀出来的?”
那黑衣人说道:“我们从水路走,乘船偷偷进到敌人埋设撒星桩的地方,然后大队下船佯作劈砍撒星桩,我则从空隙凫水而过,一路游了过来。”
孟珙知道郑云鸣的属下固多洞庭健儿,有的是精熟水性的好汉。横渡汉水之类的事情,只当做是日常玩耍一样,并不出奇。
他问道:“赵制置和郑云鸣叫你来送什么信?拿出来看看吧。”
那人从嘴中吐出一个蜡丸,孟珙起身接了过来,拍碎了取出字条,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的问道:“郑云鸣真的打算这么做?”
黑衣人笑道:“我只是个送信的,蜡丸中有什么机密小人一概不知。”
孟珙摇了摇头,将那纸条投入炭火盆中烧了,小小的纸条在火焰中飞舞跳动的湮灭,孟珙背着手走到中军帐外,看着天幕中越来越浓密的云霭。
“既然已经议定,剩下的事情就只有交给天来决定了。”
当第二天郑云鸣被晨钟唤醒时,窗外已经飘起了纷纷的雪花,通常来说下雪之前的几天是最干冷的时候,真正飘洒起雪花的时候反而不如之前。
当众将披挂整齐的赶到城墙上之时,才发现主将早已经带着参谋官参议官在城头多时了。
大雪纷纷而下,将城上城下铺展成一片银白。郑云鸣发现这时候一身冬装夹袄在身的将士们的手并没有发抖。在这个时代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殊为不易,军队克扣军饷,贪墨装备,在如今的时代里不过是世间通行的真理罢了,从远到西方的伊比利亚佣兵,到东方的辽宋夏金各国,最底层的士兵无不作为小厮贱役,长官很少有真心关系他们的死活。郑云鸣还记得曾经有在三峰山之战中逃出来又投降宋朝的金兵回忆,三峰山之战的时候士兵们只穿着破烂的单衣。那是金国作为最后柱石的王牌部队,在大枪枪柄上已经结出厚厚的冰椽的时候,依旧咬牙苦苦的坚守阵地。但人的精神力量终究有限,蒙古军放任他们在野地里冻饿了数天之后再行攻击,终于将他们击溃。
面对将领们这样肆意的凌虐手下的基本战斗力量,损害最终还是皇帝和朝廷的利益。因为不断的吃败仗,最后必然会殃及陛下的宝座和江山社稷。为了抵制将军们克扣士兵军饷的恶行,朝廷想了很多办法,其中之一便是派遣官员下到部队去定期校阅。但在这个缺乏约束力的时代里一切的监督终归会流于形式。郑云鸣在京湖曾经亲耳听说过一个真实的故事。克扣军饷的长官为了应付上峰来的检查团,强令军中士兵必须人人身着丝棉夹袄,如果不从杖责一百。有士兵实在无钱,只有找放租者借贷了钱去做丝棉夹袄,但长官不发钱,小兵哪里来的钱还债。不得已只有将自己的老婆卖给了大户人家做奴婢,后来那小兵自己觉得对不起内人,竟然上吊自杀死了。
那兵士对郑云鸣说起这些旧事时,脸上愤愤之情郑云鸣记忆犹新。他有时候真的感激吏部给了他一个转运司参事的职务,如果不是他在这个职位上做的唯一一件事被目前的荆楚军,甚至京湖全军普遍采用,即点名直放制度,凭借着赵葵的强硬和朝廷的大力支持而普遍推开的话。就算现在他贵为治理一军的大将,也未必真的能够杜绝克扣军饷的现象。一面以标榜道德文章的书生作为统兵官,一面加强财物监查制度,总算是树立了比较清廉的补给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