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威尼斯商人第三幕(1)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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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走动,花费几个钱。要是能罚他,我要挖出他的心来;即使他不在威尼斯,我也不怕他逃出我的掌心。去,去,杜伯尔,咱们在会堂里见面。好杜伯尔,去吧,会堂里再见,杜伯尔。
第二场:贝尔蒙特。鲍西娅家中一室
【巴萨尼奥、鲍西娅、葛莱西安诺、尼莉莎及侍从等上。
鲍西娅:请您不要太急,停一两天再选吧,因为要是您选得不对,咱们就不能再在一块儿,所以请您暂时缓一下吧。我心里仿佛有一种什么感觉——可是那不是爱情——告诉我我不愿失去您,您一定也知道,嫌憎是不会向人说这种话的。一个女孩儿家本来不该信口说话,可是因为怕您不能懂得我的意思,我真想留您在这儿住上一两个月,然后再让您为我而冒险一试。我可以教您怎样选才不会有错——可是这样我就要违犯了誓言,那是万万不可的。然而您如果自行其是,您也许会选错;要是您选错了,您一定会使我起了一个有罪的愿望,懊悔我不该为了不敢背誓而忍心让您失望。顶可恼的是您这一双眼睛,它们已经瞧透了我的心,把我分成两半:半个我是您的,还有那半个我也是您的——不,我的意思是说那半个我是我的,可是既然是我的,也就是您的,所以整个儿的我都是您的。
唉!都是这些无聊的世俗的礼法,使人们不能享受他们合法的权利,所以我虽然是您的,却又不是您的。如果情形果真如此,该下地狱的是命运,不是我。我说得太嗦了,可是我的目的是要尽量拖延时间,不放您马上就去选择。
巴萨尼奥:让我选吧。我现在提心吊胆,正像给人拷问一样活受罪。
鲍西娅:给人拷问,巴萨尼奥!那么你给我招认出来,在你的爱情之中,隐藏着什么奸谋?
巴萨尼奥:没有什么奸谋,我只是有点怀疑忧惧,但恐我的痴心化为徒劳;奸谋跟我的爱情正像冰炭一样,是无法相容的。
鲍西娅:嗯,可是我怕你是因为受不住拷问的痛苦,才说这样的话。
巴萨尼奥:您要是答应赦我一死,我愿意招认真情。
鲍西娅:好,赦你一死,你招认吧。
巴萨尼奥:“爱”便是我所能招认的一切。多谢我的刑官,您教给我怎样免罪地答话了!可是让我去瞧瞧那几个匣子,试试我的运气吧。
鲍西娅:那么去吧!在那三个匣子中间,有一个里面锁着我的小像,您要是真的爱我,您会把我找出来的。尼莉莎,你跟其余的人都站开些。
在他选择的时候,把音乐奏起来,要是他失败了,好让他像天鹅一样在音乐声中死去;把这比喻说得更恰当一些,我的眼睛就是他葬身的清流。也许他会胜利的,那么那音乐又像什么呢?那时候音乐就像忠心的臣子俯伏迎接新加冕的君王的时候所吹奏的号角,又像是黎明时分送进正在做着好梦的新郎的耳中,催他起来举行婚礼的甜柔的琴韵。现在他去了,他的沉毅的姿态,就像少年赫拉克勒斯奋身前去,在特洛亚人的呼叫声中,把他们祭献给海怪的处女拯救出来一样,可是他心里却藏着更多的爱情。我站在这儿作牺牲,她们站在旁边,就像泪眼模糊的特洛亚妇女们,出来看这场争斗的结果。去吧,赫拉克勒斯!我的生命悬在你手里,但愿你安然生还;我这观战的人心中,比你上场作战的人还要惊恐万倍!
【巴萨尼奥独白时,乐队奏乐唱歌。
歌
告诉我爱情生长在何方?
是在脑海里,还是在心房?
它怎样发生?它怎样成长?
回答我,回答我。
爱情的火在眼睛里点亮,
凝视是爱情生活的滋养,
它的摇篮便是它的坟堂。
让我们把爱的丧钟鸣响,
叮当!叮当!
叮当!叮当!(众和)
巴萨尼奥:外观往往和事物的本身完全不符,世人却容易为表面的装饰所欺骗。在法律上,哪一件卑鄙邪恶的陈诉,不可以用娓娓动听的言词掩饰它的罪状?在宗教上,哪一桩罪大恶极的过失,不可以引经据典,文过饰非,证明它的确上合天心?任何臭名昭著的罪恶,都可以在外表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多少没有胆量的懦夫,他们的心其实软散如沙,他们的肝其实白如牛奶,可他们的颊上却长着天神一样威武的须髯,让人们只看着他们的外表,就不禁生出敬畏之心!再看那些世间所谓美貌吧,那是完全靠着脂粉装点出来的,愈是轻浮的女人,所涂的脂粉也愈重。至于那些随风飘扬、像蛇一样的金丝卷发,看上去果然漂亮,不知道却是从坟墓中死人的骷髅上借下来的。所以装饰不过是一道把船只诱进凶涛险浪的怒海中去的陷入的海岸,又像是遮掩着一个黑丑蛮女的一道美丽的面幕,总而言之,它是狡诈的世人用来欺诱智士的似是而非的真理。所以,你,炫目的黄金,迈达斯王的坚硬的食物,我不要你;你,惨白的银子,在人们手里来来去去的下贱的奴才,我也不要你;可是你,寒碜的铅,你的形状只能使人退走,一点儿没有吸引人的力量,然而你的质朴却比巧妙的言辞更能打动我的心,我就选了你吧,但愿结果美满!
鲍西娅:(旁白)一切纷杂的思绪、多心的疑虑、鲁莽的绝望、战栗的恐惧、酸性的猜嫉,多么快地烟消云散了!爱情啊!把你的狂喜节制一下,不要让你的欢乐溢出界限,让你的情绪越过分寸;你使我感觉到太多的幸福,请你把它减轻几分吧,我怕我快要给快乐窒息而死了!
巴萨尼奥:这里面是什么?(开铅匣)美丽的鲍西娅的副本!这是谁的神功之笔,描画出这样一位绝世的美人?这双眼睛是在转动吗?还是因为我的眼球在转动,所以仿佛它们也在随着转动?她的微启的双唇,是因为她嘴里吐出来的甘美芳香的气息而分裂了;无论怎样亲密的朋友,受到了这样的麻醉,都会变成路人的。画师在描画她的头发的时候,一定曾经化身为蜘蛛,织下了这么一个金丝的发网,来诱捉男子们的心;哪一个男子见了它,不会比飞蛾投入蛛网还快地陷下网罗呢?可是她的眼睛!他怎么能够睁了眼睛把它们画出来呢?他在画了一只眼睛以后,我想它的逼人的光芒,一定会使他自己目眩神夺,再也描画不成另外的一只。可是瞧,我用尽一切赞美的字句,还不能充分形容出这一个画中幻影的美妙;然而这幻影跟它的实体比较起来,又是多么望尘莫及!这儿是一纸手卷,宣判着我的命运。
你选择不凭着外表,
果然给你直中鹄心!
胜利既已入你怀抱,
你莫再往别处追寻。
这结果倘使你满意,
就请接受你的幸运,
赶快回转你的身体,
给你的爱深深一吻。
温柔的纶音!美人,请恕我大胆,(吻鲍西娅)我奉命来把彼此的深情交换。
像一个夺标的健儿驰骋身手,
耳旁只听见沸扬的人声如吼,
虽然明知道胜利已在他手掌,
却不敢相信人们在把他赞赏。
绝世的美人,我现在神眩目晕,
仿佛闯进了一场离奇的梦境;
除非你亲口证明这一切是真,
我再也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