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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还有一条道:不知者可减免罪责。只要不是如谋反类的大罪,无辜的家人可免连坐。
——再说,东平王府可不愿意家丑外扬,这种破事儿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董夫人在薛家病倒,大夫诊出她身患绝症,徐龄不可能无情到完全不管发妻的死活,他一定会来薛家。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薛彬趁此将二房这一团脓疮从家中剜了出去。
薛蟠依然有些糊涂,可又凭着野兽般的直觉找到了重点:“白天时候,爹不是还说……要先保下二叔……”
宝钗淡淡道:“郑伯克段于鄢。”
薛蟠一听古文就头大,满眼蚊香圈儿:“什么意思啊!”
宝钗没解释,扯着由癞蛤|蟆进化成蚊香蛙的哥哥慢慢走:“先回去吧,照爹说的,梳洗一下,好歹弄得能见人。”
等薛家兄妹离开,一只躲假山后头练顺风耳的穆梓安终于闪了出来,先摇头晃脑地念一段:“于鄢,远也,犹曰取之其母之怀之云尔,甚之也。”
又伸个懒腰、拉拉筋骨,穆梓安耸耸肩:“哪有资格鄙视人家,换我,做得还未必如郑伯呢!走了走了,再不回去,郑泽得哭成花猫了。”
说着,穆梓安一边自言自语,一面“翻山越岭”地蹦回自己那小院——明明一路上没几个巡夜的,这世子爷就不爱好好走路,有什么办法呢!
小院里,可怜的郑泽长史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夜黑风高杀人放火夜——这火不会是他家世子放的吧?想想平时那小混蛋的所作所为……哎呦喂,凶手就是你哦!
穆梓安悄无声息地从屋顶上滑下来,故意绕到后面,蹦起来“哈”一声,同时狠狠一拍郑泽:“郑叔,我回来了。”
半夜三更鬼拍肩,郑泽吓得脸都白了,蹦着转了一百八十度,转眼瞧见他家小祖宗,赶紧扑过去:“世子您没事吧?”
穆梓安不以为意:“好得很。不就是场火嘛,我跟舅舅去烧鞑靼人的粮草的时候,场面比这壮观多了。”
跟京城的一般神经病型纨绔不一样,东平王世子是二般的神经病,不仅遛狗遛马,他还遛过战场,死乞白赖求他舅舅带他出去见世面。成国公一见外甥这张漂亮的脸儿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心疼到爆,投降!
郑泽知道自家世子病入膏肓,赶紧抓着衣摆问:“是您放的火?”
穆梓安抽嘴角:“郑叔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郑泽用喜极而泣的表情充分诠释了他家世子的人品,拉着穆梓安的衣角哎哎哭:“不是您就好,不是就好!”一蹦三颠实在太激动了,“您赶紧歇着,下官去——嗷嗷嗷,世子别揪我头发!”
穆梓安揪着郑泽的发髻往回扯,笑得阳光灿烂:“您去哪儿?”
郑泽被揪得只能仰着头,真想哭了:“徐龄刚刚派人喊我过去呢。”
“徐龄啊。”穆梓安想了想,这是南京父母官,清流得都成了不入流,与公与私都得见见,“我跟你一起去。”
“您怎么去?”进城时候报的名录上可没东平王世子这个人!
穆梓安有办法:“我去化妆,就用阿琦的身份去见徐龄。”
郑泽仰天长叹:我这官儿当的……我辞了回家卖红薯行么?
妆扮回“阿琦”才能见人。时间太仓促,穆梓安只能抓紧往脸上抹粉,一不小心就糊多了。进堂屋时,“阿琦”跟梳洗完了的薛蟠与宝钗兄妹打了个照面,宝钗顿时愣住,而色胚薛大傻简直想伸爪子——不是占便宜,而是狠狠帮“她”擦脸、揉脸、搓脸!
暴殄天物啊!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化这么浓的妆做什么?
下午时候,宝钗听周嬷嬷她们说过,东平王府来了个“小妖精”,祸水的不得了,嚣张跋扈得只拿下巴看人。闻名不如见面,宝钗亲眼确认这确实是个美人儿,却见她哥哥盯两眼发直,不由担心这青春期懵懂少年会陷入冲动的初恋诱惑。周嬷嬷她们都说,这小美人或许是世子的房里人。
薛蟠却转过头来瞧宝钗,自家妹子只扑了淡淡一层杭粉,泛着莹珠色儿,越发衬出白皙柔滑的肌肤;哪像对面那个,糊得都看不清楚了,哪叫美容,简直毁容!对比起来,薛蟠顿时心生自豪,不经大脑就把实话说出来了:“哪有那些婆子说的那样,还是我妹子漂亮嘛!”
当然,还有个至关重要的,宝钗生的肌骨莹润,才十二岁就已显出玲珑婉转的身段,而对面那个,也不算瘦,但是——没有胸!
发现自家哥哥的眼神儿再往对面小医女的胸口扫,宝钗不由蹙眉,拢在轻纱薄袖中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思忖:刚刚是拿我与“她”做比的……这算不算调戏妹妹?
女子的装束都是长袖,“阿琦”眯起眼儿,在袖子里暗暗扣着指节,发出“咯吱”的轻响:“调戏”本世子、还敢嫌本世子长得难看,真欠揍呢!
薛蟠浑然不知,一句话已经得罪了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