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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然而他却有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容,活像个弥勒佛。

    尽管如此,他仍显出当有的赫赫威严。

    众人扯见此人,个个拱手作揖直叫:“庄主!”

    敢情此人便是落霞山庄,第二代庄主──司徒修剑。

    司徒修剑指着睡在地面的小竟,双眉微蹙道:“这是怎回事?”

    家丁声音略抖颤:“禀……禀庄主,小的今晨一打开门,就看见他倒在门前……碍于落霞山庄门面,所以才想让人将他抬开……”

    “那又何必大呼小叫!”

    司徒修剑怒容满面,又道:“平常我是怎么教你们的?难道是教你们见死不救?仗势欺人?”

    眼神犀利带过,众人神色尽揽眼中,顿了一会儿,复又道:“身为武林中人,便该有济弱扶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你们如此见死不救,难道不觉愧对良心?置他于荒郊野外,能安得了心?”

    众人闻言,登时面红耳走,齐声认罪道:“弟子知错了!”

    司徒修剑轻轻点头,手下反应还算让人安慰。

    他立于门槛上,一眼便见着小竟苍弱脸色,于是伸出右掌,对准小竟肩胛方向,暗输劲气。

    两人虽隔七八尺,但,旁观者已感到一束无形劲气,正缓缓注入这位不知名年轻人的身上。

    不到半刻钟,司徒攸剑已疑惑着,老是觉得这不知名的年轻人身上,老是有股劲流抗衡着自已内力!

    他不相信,更加运劲,额头已冒出汗水,年轻人身上竟也产生排山倒海劲流宣泄而来,逼得自己劲气冲钻无门。

    猝然间,司徒修剑已发现少年的脸面转红润,缕缕雾化劲气,正自他的头顶盘旋缓缓的升起。

    “莫非他已修过绝世内功?”

    然而司徒修剑老是试不出明堂,也许……日后再问吧!

    眼看少年已能自行疗伤,他没有必要再费劲,于是将功力撤回,转向家丁:“老陈,好好照顾他!”

    说完,转身,准备回去。

    此时小竟忽而有所反应,他坐身而起,急急说道:“庄主,请留步……”

    “你醒了!”司徒修剑一脸欣喜:“醒了就好,欢迎光临本山庄。”心中诧异着,他竟然恢复如此神速,非比常人。

    “多谢庄主替在下治伤……”

    小竟立身而起,拱手为礼,又道:“晚辈有一事相求,不知庄主能否成全?……”

    窘热着脸,却得一试。

    “你说说看!”

    司徒修剑倒想知道去未相识的年轻人到底有何要求?

    小竟舔舔稍嫌干燥的嘴角,以缓和自己心中不安与窘困,终于说出:“请庄主收小的为徒可好?……”

    此话一出,山庄弟子莫不睁大眼睛盯着这瞻子不小的小鬼。

    谁不知司徒修剑除了三位爱徒之外,再也不另收徒弟了。

    十多年来,不知千百人想拜其门下,不论动用关系、金钱、权势、人情,哪个不是一口便被回绝了?

    王孙贵族都不予考肤,又何况眼前这位穷酸小子?

    不过,司徒修剑这回可不做如此想,由方才运气当中观之,他似乎觉得小竟就像一块上好璞玉,光是刚刚那般排山倒海内力,寻常人就算费尽十数年功夫,也未必能练得此种境界。

    他心中暗暗得意:“天助我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此人正是最佳人选。”

    他按捺住心思,故做毫无反应,冷冷地说道:“你可知道,这十多年来,我已不曾收徒了?”

    “晚辈不知……”

    “你可知落霞山庄在当今武林之地位?”

    “小竟不知……”

    “你对落霞山庄又知道多少?”

    “只是……只是听过名字,其它都不知……”

    司徒修剑见他一副纯朴模样,自是相信其所言,不禁更为心动。淡笑一声,道:

    “你除了‘不知’这两字外,你还能说什么?”

    小竟脸面发窘,低皮,却不知要说什么:“晚辈……晚辈不知……”

    “算啦,看你一脸茫然,准是不知所言!”司徒修剑不愿看他发窘,变了话题:

    “你只不过十七、八岁吧?”

    “晚辈十七岁……”

    “可曾拜过师承?练过武功?”

    照司徒修剑想法,他应该学过武功,否则岂会有股强大劲流?

    当时若非自己及时察觉而小力翼翼对付,右则要是不自觉受那气流反弹,说不定会当场岔气,瞧在自家弟子面前,岂非大大泄气,颜面将不保。

    然而,他又不想出当今武林谁能教出这么一位高徒?

    小竟倒是被问得莫名其妙,暗道:“我若有武功,早就大吃四海,四处发威,岂会在此当乌龟?更毋需日日被恶人揍得鼻青脸肿,这个庄主实在缺乏想象力,拜你为师不知对或错了?”

    然而,对或错,总比没有师父的好,他仍感伤应话:“小竟若有师父或武功,今日又怎会落魄于此?”

    “说的也是……”司徒修剑稍动容。

    “不失庄主收不收晚辈?”小竟感伤道:“不管如何,小竟感激您便是。”

    “为何感激?”

    “您替我治伤,我不能忘恩。”

    “倒是知恩图报之徒……”司徒修剑频频颔首,满心欢喜地问:“你是那里人?父母是谁?”

    “我是孤儿,打从娘胎出世,便没看过爹娘……”

    小竟勾起悲凄身世,不禁低着头,感伤地又道:“身世无从寻起,又怎知是那里人?

    只有一乡沦落一乡……”

    十几年来潦倒生涯,他几乎相信人性本恶。

    有一次,自己明明只剩三文钱,想买个包子果腹,谁知小贩硬是涨到六文钱,那模样,简直要把自己饿死才甘心。

    诸如像方才栖身在人家的屋檐下,三更半夜被打得遍体鳞伤,这种事,又何止发生千百次?

    其实,会说出口,求人收做徒弟,他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就算失败了,他也不大会吃惊,毕竟再怎么差,也不会比现在差吧!

    司徒修剑故做思量模样:“你的遭遇倒让人十分同情……”

    “不知庄主收不收?……”

    自卑心理,使小竟脑袋低得快贴及胸脯了。

    “好吧!我就破例一次,收你为徒。”

    司徒修剑不忍看下去,终也答应。

    小竟儿是一楞,还想求证:“庄主您……”

    “该叫我师父了。”司徒修剑含笑回答。

    “这……这……”

    小竟几乎听错,但“师父”两字却如此千直万确,身躯不禁抖颤,胃部生寒,不自觉软跪下来,还未叫师父,泪水涌流两行。

    多少年来无依无靠,如今却有人收容,那如遇父母,如找及家园之激情,终使他感激得涕零。

    司徒修剑安慰道:“以后要好好努力,一切以落霞山庄共荣辱,莫要辜负我对你一片关心才好。”

    “晚辈知道……”小竟竟然口吃起来。

    “该称徒弟了。”

    “呃……徒儿知道……”

    司徒修剑满意点头,复又说道:“依照惯例,凡入本门者,得从最艰苦之洒扫庭院开始,你可愿意?”

    “愿意。”

    只有要栖身之所,再苦,小竟都愿意。

    “很好,一切看你的努力了。”司徒修剑唤向家丁:“老陈,带他认识落霞山庄一切,然后分配他工作。”

    “小的自会办妥。”老陈颔首道。

    司徒修剑再向小竟寒喧几句,也已离去。

    庄主一去,众人皆散。

    落霞山庄的大门终于又回复往日清静。

    风依旧轻吹。

    八月飘花,飘花似絮,线延洒落,把芙蓉荡点缀得如痴如醉,如梦似幻。

    唯独那股酝酿已内的江湖肃杀之气,仍浓沉沉的在压着芙蓉荡,任何清风香雨都吹之不去……

    落霞山区东方山腰,筑着一间本是白墙红瓦的“烟浮小馆”,此时却因藤萝盘缠,更具古意盎然。

    名日“烟浮”,实为此处常年罩雾。

    当身入其境时,则如入云层之中,或而轻烟袅袅,或而腾掠冲飞,直若人间仙境,那股说不出朦胧之美,尤让人流连忘返。

    如此佳境又岂是常人所能伫足?

    不错,它正是司徒修剑划为禁区的最佳修身地点。

    烟浮小馆除了司徒攸剑及其独子──司徒善武,和三位爱徒之外,任何人误闯禁区,随时可能惹上杀身之祸的麻烦。

    此刻,司徒修剑和他三位徒弟,无醉、无赦、苗若烟以及儿子司徒善武,正聚于小馆内,商议要事。

    “爹,难道你不怕,小竟是陶尽门派来咱落霞山庄卧底的?”司徒善武带着排斥的语气说。

    下意识里,他习惯地拢好斜挂于左眼黑眼罩,对于失目之痛,他恨不得将陶尽门门主--冷醉陶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司徒修剑端坐于檀木雕花太师椅上,口气略为语重心长道:“善武,这有什么可怕?

    千万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当然知道,你恨不得将陶痴碎尸万段!但,这跟小竟似无重大牵连吧?”

    “可是,他来历不明……”

    “那也不能胡乱排斥。”司徒修剑道:“他的事,爹自会注意,你别老是菶菶撞撞,别忘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右则到头来只会牺牲更多的无辜,知道吗?”

    “是……”但见父亲心意已定,司徒善武还能说什么?只能闷心闷气的,不再多吭一声。

    司徒修剑这才转向大徒弟,问道:“近日陶尽门有何消息?”

    无醉道:“他们似乎毫无举动,除了陶痴依旧大量购陶外,再无任何动态。”

    “喔?”司徒修剑沉思一会儿,道:“你们是否想过,冷醉陶购陶目的何在?”

    二徒弟无赦道:“搜购陶器,拥有称世土陶,这不是冷醉陶几近成痴的兴趣吗?”

    “没错,这是他的兴趣,否则江湖中人也不会称他为陶痴了。”司徒修剑道:“我只是要你们想想,他是否别有用心,借着购陶,暗中却进行某种阴谋,而我们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爹,你认为问题出在大批陶器上?”

    司徒善武若有所悟。

    司徒修剑点头道:“只是怀疑,目前,我们必须做此揣测,这才可防范于先,你们想想看,如他果真的在耍花样,利用那批陶土,又能耍出何花样呢?”

    一时小馆沉寂无声,这得经过详尽思考,方能找出较可位之答案。

    “师父……”

    温柔女子声音,三徒弟苗若烟开口了。

    她始终像轻烟似的,隐含着朦胧神秘之美。

    只见她缓缓的又说道:“弟子猜测,冷醉陶明里是在搜只陶器,暗地是藉陶器或陶土原料的特殊物质,拿来研究某种鲜为人知的独家秘药。”

    “你为何做此猜想?”司徒修剑问。

    “因为陶土大都黑黄,很容易混入药材之类的东西。”

    “嗯,不错,不错!”司徒修剑满意地点点头,道:“假设甚有道理,你心思越来越缜密了,实是可喜现象。”

    “多谢师父夸奖。”

    苗若烟稍窘,但心头却掩饰不了一丝喜悦之情。

    善武,你想出结果没有,爹可要考考你脑筋!”司徒修剑说道。

    “爹,孩儿认为冷醉陶暗地里偷干不法勾当,藉以谋求暴利,而他的生财器具,当然离不开那些瓶瓶罐罐!”司徒善武说的颇有自信。

    “你所说的暴利?”

    “鸦片膏不就跟陶土差不多!”

    “你抽过?”

    “呃,没有,在街上李家药铺看过。”

    “看一次就记的那么清楚?”

    “爹,你干啥追根究底,我像个吸毒者吗?”

    司徒修剑哑然失笑:“不像,别多心,爹只是关心你而已,那东西沾不得,爹只是预感,你一定会想到那儿去,果不出我所料。”

    “那我猜中了?”

    “呃,还是往其它方面多想想吧!”

    “能想出一样就不错了!”司徒善武颇泄气。

    “你们呢?”

    司徒修剑转问无醉、无赦。

    无醉道:“无醉将此事假设两方面,其一便是问题单纯,冷醉陶购陶,纯粹是兴趣使然,毋需再加其它原因。其二,问题在陶器里面,如果徒儿猜的不错,他们旨在避人正目,而陶器里面可能放置了让人一见便眼红的东西。”

    “灵丹、妙药、宝物、钱财、武功秘籍、八苦修罗掌!”

    说及八苦修罗掌,众人眼睛为之一亮,但却也仅止于揣测罢了。

    司徒修剑道:“你挑一个,那陶罐里最有可能装什么?”

    无醉道:“老鼠。”

    “哦?”司徒修剑很想知道原因。

    无醉解释道:“八苦老人不是把秘籍藏在老鼠的肚子里吗?冷醉陶明里表示不在乎,但暗中却费尽心力去抓老鼠,他又不便公开,当然只有藏于陶罐中──例如说,有人抓老鼠卖他。”

    “有道理!”

    司徒修剑轻啜一口浓茶,又道:“这是我最满意的一个答案。你们认为呢?”

    司徒善武、无赦、苗若烟亦觉有此可能,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既然咱已做此大胆假股……”司徒修剑轻笑道:“那么……以后就得靠你们小心来求证了。”

    司徒善武道:“孩儿自会查明此事。”

    三位徒弟亦同时表示将全力以赴,认真模态倒让司徒修剑甚是放心。

    “最近芙蓉荡还有什么消息?”司徒修剑问。

    大师兄无醉道:“据弟子十多天的观察,江湖上略有名气之人,几已到齐。近日抵达芙蓉荡的有‘狂飙道人’莫上尘、‘南妖’姬若仙、‘北怪’夏苔儿、‘金面观音’王娇眉、‘态腰虎背’兄弟、少林派、武当派、峨嵋派、丐帮、‘赛阎罗’吕轨、慕容世家、‘布衣稼农’何下士、‘剑仙’沙无色、‘神刀无敌’欧阳瑞……”

    “好了,不需往下念!”

    司徒修剑感慨地又道:“没想到,几年未涉江湖事,又蹿出这么多新人,唉!长江后浪拼命来,咱这前浪都快被淹掉了……”

    苗若烟道:“师父只闻新人,尚有一些江湖前辈未念呢!”

    “那又如何?老了总得入土吧!”司徒修剑自嘲一笑:“英雄出少年,以后天下全看你们表现啦!”

    眼神突然锐利一闪,沉静地又道:“现在,该轮到你们活动活动筋骨了。”

    司徒善武及三徒弟顿觉有异,各自抓起兵刃就想发难。

    司徒修剑伸手制止:“屋顶贵得很,何况还是古迹,将人留下后再说。”

    然后他冷冷地大声又道:“朋友,你俩已听得不少机密了,难道尚未满足?那就当面谈吧!”

    一时人静,屋静,连那飘云似也突然僵静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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