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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芸娘去见陈宜仁是净云的主意。净云让杨二啥也别说,先给芸娘找些活干干,“你让陈师傅掌掌眼,看给几等的工钱。”
杨二听了这话,笑得一脸狡黠,‘‘我说你小子一直不急不燥,敢情你在这儿等着我。看你这架势,那自然是一等呗!“
净云也不否认,面有得色,一脸的胸有成竹。他那件绣着兰花的袍子早拿给陈师傅看过了,陈宜仁是个只看物件不看脸色的实在人,当时就对着那花儿夸了几句,那会儿陈师傅正寂寞之极,还追着问了几句绣花的人在哪儿,很有一番切磋之意。净云自然明白切磋是陈宜会仁的谦词,但芸娘的绣工至少激发了他交流的兴趣,实在是很不错的。
“你就为这个想开绣坊?凭芸娘这手艺,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她在别的绣坊也能赚到钱!”
“那倒不至于,”净云摇头否认,也没有多做解释,“不过别的绣坊对于她可没这么方便。”他的语气里有一些无奈,杨二明白他的意思。芸娘的身份是大家一直避免触碰的问题,在本朝,伶人,乐人皆属于贱籍,世代都没法脱籍,芸娘是柳府买进去养在家生戏班的,若说是柳府里的丫头也说得过去,只是家生的丫头虽说比唱戏的好些,也是没有自由的,就算她手艺再好,也没有哪个绣坊敢私下里让她接活。“再说了,”净云没有任由那点无奈蔓延,很快换了由头,“你们这些奸商,”他斜了杨二一眼,“哪里肯给她一个好价钱?”
听话听音,杨二识得净云是不想就芸娘的身份问题再谈下去,便不作纠缠,应了净云所提之事。
芸娘和小五一起跨进屋时,杨二还枕着双臂靠在椅子里望着远处,他们进来的动静也没有打扰到他,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离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小五以为他盹着了,别人不清楚,小五明白这段日子杨二太忙,几乎没时间睡个囫囵觉。他站定,手指竖到嘴边对着芸娘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杨二身边,准备将自个儿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给他搭一下,近身了才发现,杨二根本没有打盹,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窗外,不知是在寻思些啥,竟这样入也神儿。
小五近前的身影惊动了杨二,他回过神来,把双手从脑后收回来,坐正了身体,随手理了理衣襟,象是掸去了什么,这才站起来,脸上又浮现出素日人们见惯了的笑容,朝着芸娘走过来。
芸娘看着杨二,感觉自己象眼花了似的,觉得有点不真实,这么一些许的恍惚,杨二已到了眼前。他似乎没有发现芸娘的那一点点诧异,一脸笑容地做了这边请的手势,示意她跟着他,自己先出了屋。芸娘略感到他有点急的样子,于是敛住心神,跟在他后边在院子里拐了一道弯儿,进了另一间屋。
这间屋子很大,里面整齐地架着十几个大绷子,绷子前面都坐着一个绣娘正在干活,这是一个需要十分专注的工作,这么多人,都屏息静气,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芸娘愣住了,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发出的细小声音会扰了这个地方的安静。杨二回头看了看她,这姑娘虽如泥塑般杵在这里,但她眼睛里却放出狂热的光芒,她死死抑制着自己想喷薄而出的热情。杨二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难得啊,净云是这般了解她!这是幸耶不幸?
杨二也蹑了手脚,用手势示意芸娘继续跟着他,他绕过那些绣娘,来到屋子后面,屋子后面也搁着几个绷子,有一副是未绣了的翠鸟图,其余的都是空的。杨二将芸娘引到那副翠鸟图面前,对她点点头,让她在此坐下继续绣。芸娘看着那绣了一半的翠鸟,心里很是惶恐,有点不敢坐下来,又看了一眼杨二。杨二这回不再嘻皮笑脸的模样,而是一脸笃定,再次对她点点头。
芸娘于是坐了下来,对于绣花,她从小就甚是喜爱,闲暇时分就不爱干别的,整天都在绣,在戏班里,在柳府里,比她绣得好的真没有。但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可以象一个绣娘一样坐在这里来绣一幅绣品,更没有想过是眼前的这一幅。这幅未绣完的翠鸟,即使才绣了一半,芸娘也看出来这是件上品,她绣不出那样细致的翠鸟羽毛。翠鸟的羽毛是最难绣的,它的颜色里是绿色中带着一些蓝色,在腹部又会有一点点灰,在阳光照射下会闪耀不同的色彩。之前这个翠鸟已经绣到了颈部,翠鸟的颈部绿色里面一圈圈的泛出蓝色的光,那光彩如此细微却又真实呈现,芸娘很怕自己接下去会把这幅未完绣品给毁了,她迟迟不敢动手,凝神了很久之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