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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啊!老槐树啊!如今暴躁的父亲,慈祥的母亲,还有可爱的弟弟都已离开人世,小妹妹阿祥也回到了她自己的家乡,只剩下哥哥和自己相依为命,却还不知道他在何方。几十年风风雨雨,时已过人已非,只有老槐树你,还是那么青春永驻,冬天叶落归根,夏日槐花飘香。
思念及此,她想哭又想笑。哭,因为自己悲惨的命运;笑,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觉的纵使人生满是泪水,也需要微笑点缀其间。也许她什么也没有想到,只是随意那么一笑。当然,也许是她看到了一个有趣的情景,逗引的她发笑。路的西面遥遥走来一个人,平坦的大路他走得崎岖,迈得坎坷,每前进一步都要伴随整个身子最大幅度的左右摇摆。
鸭子走在疙瘩地里……想拽也拽不起来。马凤想到这句歇后语,笑容又见大了些。那人离得渐渐近了,能看见他飘舞的长发络络粘沾在一起,漆黑的脸堂让五官已不分明,纷起的身上破衣倒显得他动作轻捷迅速,象是传说中身怀绝技行走江湖的世外高人。
再近一点,她就看见那人一副相当敬业的装束,左手一只若不是刻意还不定敲地出破角的瓷碗,右手一根一米多长的光溜打狗棒,身上还背着只与服饰极其搭配的脏兮兮布袋。那个人不但近了,还直直地向马凤走来。难道有个人就会是施主吗?老人家,我也比你强不了多少,不过你既然来了,我还是会适当的送你一些煎饼的。天下穷人是一家。马凤站了起来。
那人走到了面前,一股刺鼻的强大气场,逼得马凤后退一步。她和气地问:“老人家,您稍等,我拿些东西给你。”说着,她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位丈量地球的人。与头发磕头换贴的胡须,搅扎地象考究的小辫;与脸色义结金兰的肚皮,黑漆麻乌的都细细起鳞;与头巾发饰对酒当歌的长裤,简约时尚地只遮住关键部分。双脚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空空如也,并且左脚是前浪死在沙滩上的还缺了一只大姆指。
马凤忘记了要回屋拿煎饼,她抬起脸仔细端详着乞丐。乞丐已满脸是泪,他动动嘴唇,艰难地叫了一声“妹妹!”
马桂回来了。
“哥!”马凤一下扑了上去,兄妹两人抱头痛哭。
原来,阿桂离开东北后确实是往家里返回的。从东北到晶都没有直达火车,阿桂必须先到徐州下车,再转乘汽车才能回到家。苦拼硬熬半年,本以为有了钱财能接回女儿,不料最后却连女儿的面都没有见上,马桂的内心说不出的苦楚。
他机械僵化地和马祥父亲告别,神情恍惚地坐上火车。这一坐就坐到了这列火车的终点站……南京。列车员开始打扫车厢时,傻坐一天一夜的马桂才反应过来车到站了。在南京火车站,马桂再次显出他一瓶未满,半瓶晃档的读书人本色。在站里的时候,马桂就知道车到了南京,他就拿着他那张已然作废的车票,在出站口,态度极其诚恳地对车站工作人员解释说自己坐过了头。
工作人员气就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年头了,想逃票还用这么蹩脚老土的借口,还明目张胆地要从出站口经过。
工作人员把马桂带到值班室,声色俱厉地告诉他,犯铁老大之威者,虽远必诛,因此罚款全票价五倍。马桂心里一哆嗦,总共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钱,自己还要想办法回家呢?阿桂想了一下,大着胆子仗自己读过几年小学,就对开始对工作人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原来是这样,老同志,有些不法分子老是逃票漏票给国家带来很大的损失,我们也和您一样,出发点都是为了国家利益,手段上可能稍有欠缺。请老同志一定要体量我们基层职工的难处。”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环环相扣,既有国家大义在前,也有自己为公之心后续。
而阿桂的表现就要给国家抹黑了,他赤着一只脚站在那。工作人员看阿桂沉默不语,又说道,“老同志,钱被偷了吧?没关系,我这有二百元钱,您老先拿着买张票回到家再说。同是为人民服务,您就不要客气了。”说着,那工作人员就掏出钱往阿桂的手里塞。
马桂慌道,“不用,不用,你们也不容易。我战友家离这不远,我去他那就行。”
阿桂说完便走出了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