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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脸上的悠然之姿,若要叫旁人看了去,只怕真以为我是在品茗如此而已。只是我这闲情雅致倒是叫孟灏炀面上挂不住了。许是看着孟灏炀面上的寄颜无所,司凛夜只觉得有趣,随之也爽朗笑道:“哈哈哈…修染说的是,这茶乃是极好的。”

    孟灏炀面上的颜色更难看了,他终是狠狠的坐了一下茶盏,却又在司凛夜双眸微眯望他之时,眼中怒意隐藏的很好。

    “本王今日,乃是有要事相商。”

    司凛夜回过头来道:“不知炀亲王何事?”

    “多余的话本王也就不说了,”孟灏炀并未说甚,而是问道:“想先皇驾崩之年,长安王直接效忠于本王的皇弟,如今的皇帝,孟青玄,本王想知道为何?”

    司凛夜回答道:“炀亲王难道不知,军中人不问朝政,谁是皇便效忠谁。想当初当今皇帝手执先皇遗旨找上本王,本王看的清清楚楚,先皇旨意传位之人正是当今皇帝。”

    我听此,只觉司凛夜此言回答的滴水不漏,又让自己置身事外,他效忠的,不过是先皇的旨意罢了。

    孟灏炀的面上徒然青了一下,颇有激动之色,喝道:“甚的旨意,本王才是储君!”

    司凛夜起眉,正欲说些甚,却被我相拦,我的手在他胸前轻挡一下,而后出口问道:“炀亲王是要拉着长安王谋反?”

    司凛夜眉宇深锁,一时不展,似愁绪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刻下两道伤痕,却只轻喃一句:“修染。”他的语气不甚欢欣,更不似平常唤我那般,在这场景的相称下,叫人听起来,倒似是不悦的斥责,可我知,他是在担忧我出言顶撞。

    孟灏炀开口便是嘲讽的狂笑,笑声止了,眼眸中凶狠之色不再掩饰,甚至似是被那长且细的眼勾勒出刀光剑影来。“什么叫谋反?”孟灏炀长袖一挥,面前的茶盏已然从飞扬的袖袍甩出,碎于地面。

    “本王不过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孟灏炀道,“司凛夜,你说你只效忠先皇旨意,你可知那旨意是如何来的?你可知孟青玄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相对于孟灏炀的激动,司凛夜依旧面色淡然,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便不留半分空当的接上:“不知。军中人不问朝政之事。”

    我一笑,他真是聪明之人,孟灏炀说再多遍也是一样,司凛夜只看最后结果。

    孟灏炀面色又是一僵,似是并未料到司凛夜的淡然,不过一弹指间,他便又狡黠一笑,道:“亲王…恩…确实也是不错的选择。何况是外姓呢…”

    司凛夜一愣。

    “司凛夜,只要你与我结盟,我保证,你能得到的,比这个亲王位多的多,就是这万里如画江山,分你几许又有何不可?”孟灏炀说完,笑声随即扶摇直上,双手平摊,作出坐拥山河状,就好似他已然是这万里江山的拥有者。

    我的手指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司凛夜……会反吗?若是反,我的任务还能继续吗?

    我回头而望:“司凛夜,你会反吗?”

    司凛夜没回答我,而是对孟灏炀道:“孟灏炀,你这么说,就不怕我不同意与你谋反,先将你就地正法了?”

    孟灏炀这下倒是不再似方才那般激动,而是又笑,道:“你会同意的。”

    随之司凛夜扬袖轻易翻了面前的桌子,额头上青筋爆现,怒意一览无余,他一大步挡在我的身前,眈眈而视对面的孟灏炀。我微微愕然。

    我摇摇头,轻巧的绕过司凛夜的身子,面向孟灏炀,是时握住司凛夜的手腕。“炀亲王,我身子有些不爽,想叫长安王给我瞧瞧,恐怕要失陪一会子,实在抱歉。”

    下一步计划,就得先离开此地方可实行。

    只是司凛夜却急迫起来,不顾一切的问道:“修染,你何处不适?可严重?究竟是如何了?”

    孟灏炀十分不悦,手一挥,一旁暗处侍卫现身执刀剑相拦,道:“二位要去何处?”

    我也回过头,道:“炀亲王何苦追问何处,总归何处都在珍珠潭,难道众侍卫把守,炀亲王还怕我们会出山离去不成?”

    “看来,你是什么都知晓了。”孟灏炀道,“既是如此,就叫长安王去给你瞧瞧身子罢,归来之时,本王想听到的是,你们选择好了该效忠的人。”

    如此,我与司凛夜便出发离这珍珠潭深渊越发远了。珍珠潭已到山底,所以放眼望去此处地势已是平缓,再无起伏之势,周围乃是不断的青翠之林,潮气很大,浅淡白雾不消,若是有人隐于其中,但还是真叫人察觉不出。我对此地不熟,只得边走边寻路。可走着走着,我便忽然失了力道,只觉再握不住司凛夜的手,不可抑制的向后仰去。

    “修染!”

    司凛夜与我距离不远,急忙伸手一揽,我便落于他的怀中。

    “修染,你可安好?”

    是时候了……

    我不顾他的询问,双唇贴上他的唇瓣。这不仅仅是一个吻,更是为了渡给他消散体内内力的药,这药对于我这无分毫内力之人而言分毫无用,却是能让高深内力转瞬化空,然,药效一过,便可恢复如常。若我不这般,又如何能控制住司凛夜?

    司凛夜对我没有半分防备之心,药很轻易便渡进他的口中,也因此让我心中一阵难过,可我,别无选择。我的手攀上他的腰带,轻巧一勾,便将他的腰带挑落在地,随着腰带掉落的,还有那亲手系在司凛夜腰带上的香囊。

    待一切完成我离开了他的唇瓣,心中却是生出一种异样,仿佛是在提醒我,方才我并不是没有感觉。可我依旧抬指点住了他的穴道,至此他已不能动作,不能言语,亦不能调转内力冲开穴道。

    我看着司凛夜面上变幻无穷的神色,道:“你是想调转内力冲破我点的穴道?”

    司凛夜自然是回答不了的,他早已被点了哑穴。

    “方才,我渡到你口中的,是能将内力消耗殆尽的药,不管再深厚的内力,都没有什么用处。”我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忧,这不过是瞬时而已,药效过了,你也就恢复了盖世武功。”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我究竟是何人,又为何如此待你。待事情结束,若我还有命活在这世上,也许我会知会与你。”我说完便笑了,笑的万般无奈,好似我所说出口的瞬间便已知这分明就是无稽之谈,没有实现的可能。

    司凛夜看似慌了,可奈何他又甚也做不了。

    最糟的无外乎就是此刻再有甚意外的消息了,可天不遂人愿,此时传来的就是孟青玄派人搜索的声响。

    “快点给本王找!看他们究竟躲在哪里!”

    随之是侍卫在林中穿梭的声响。

    我冷笑道:“他还真是急阿…”

    话音落了,我在司凛夜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伸手解了外袍,将外袍套在他的身上,又捡起地上最先挑掉的腰带,取下了那香囊,再一次的系于他的腰间。随之我捡起地上他的外袍,穿在身上,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小木盒。

    贴上了这假面,我便与司凛夜一般无二。

    “司凛夜,我无意害你,只是现下也只得告诉你这么多,那药时辰一到,你便自行解了穴道,离去即可。”我道,又伸手摸了摸司凛夜腰间香囊,“定要记得,这香囊你要无时无刻不随身带着。”随后抽出他身上的佩剑。

    司凛夜费力的张大嘴巴,不断的变化口型,却仍一个字都吐不出。我只觉鼻头忽而发酸,再不望他,转身而离。

    不过走了十来步,便遇见了前来的孟灏炀。他的身边并未跟着侍卫,大抵是被他方才分散潜入四方搜捕了。

    孟灏炀挑了挑眉,道:“长安王此时怎的孤身一人,前来之时所带友人呢?”

    很显然,孟灏炀已然被我这张假面蒙骗了。

    “本王还当方才那友人是带着长安王商议去了,怎么,可有结果?想清楚效忠谁了吗?”

    “我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我道。

    “哦?那长安王的意思是?”孟灏炀长且细的眸子危险眯起。

    “举剑罢。”我道,“你杀了我,或是我杀了你。”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孟灏炀从腰间抽出佩剑,冷笑道:“长安王,你还真当你武功在瑞祥国无人能及?”

    孟灏炀执剑在面前长空划过,“蹭”,破风声有些刺耳。

    “到底有无人能及,需得试过后才知。”我道。

    “呦,长安王还当真是好生自信。那么…”孟灏炀执剑之手向后一缩,作出攻击前的模样来,“那长安王可要小心了。”

    “呵。”我一笑甚是傲慢,倒颇有司凛夜之态,“对付你,还用小心?”

    我此言,对孟灏炀来说,无疑是激怒,他神情微滞一下,而后怒意便不遮掩,“司凛夜,你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脾性,只是今日,你须得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

    孟灏炀话音一落,毫无防备的提剑几步闪过,便来到了我身前。

    我提剑相抵,但却是不起什么大的作用,两剑相抵,很快我手中的剑便撑不起孟灏炀劈下的剑势,左右摇晃了几下,顺着剑势向下滑去,与此同时我只得向一旁闪身,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司凛夜,你不使全力可是会死的!”孟灏炀喝道,他真当我乃那武功无人能比的司凛夜,只是眼下却不把孟灏炀他当真,连三分力都不愿使。

    我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血燃的毒性开始在体内一点点的作用,眼下只躲开了这一剑便已然不住喘气,冷汗直冒,我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站定,虽是虚弱不堪,但嘴角的笑意却让我的气场分毫不减,好似方才不敌,真的只是没使全力一般。

    “会死吗?那你就来试试罢。”我长剑一指,“谁死,还说不定呢。”

    体力,不够,武力,更是不行,我虽剩下的,就只剩下这嘴上气势,我只能拖下去,拖到血燃以我鲜血为引,乃至任何人都不敌之时,只有那样,我才能杀了孟灏炀,我才能完成任务,救了我娘亲。

    我并未再原地守着等着孟灏炀出招,反而是率先朝孟灏炀冲了过去,提剑便是狠招。这让孟灏炀措手不及,连连向后退着。我亦知晓,此刻能将孟灏炀逼的连连向后退去,不过是因着孟灏炀对司凛夜的那点忌惮,以及方才我所言后突然出手进攻。但很快,这眼下所观之景,便就要结束了。我所用的,不过就是些招式,就如同那一日在一休亭之中,不过是拿着剑舞一般,很快孟灏炀定下心神便会得知,我身上半分内力都无有。就算抛开这些不谈,单看我此刻状态,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果真一切如我所想,孟灏炀不过慌乱的退了几步,就已发觉出不对,他双眼一眯,出剑一刺,我急忙闪躲,却还是快不过剑势,锋利的剑刃擦过我的脸颊。很快有血从我脸上的伤口渗出,只是我知,定于常人伤口出血不同,血顺着伤口溢出,却溢不出脸颊,只因假面,就像是隔着脸皮在里面出血。血很快晕了一大片,却一滴都滴不出来。孟灏炀很快发觉,这根本不是我的脸。

    “……易容术?……你不是司凛夜!”孟灏炀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我道,“重要的,是你很快就会死了。”

    我随之抬指揭下了脸的假面,揭下了那与司凛夜一般无二的脸。

    随之假面的揭下,被捂着一直无法流下的血水顺着脸颊下滴,一滴滴的染上我手中的那把剑。

    “……是你!”孟灏炀看清了我,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是不是司凛夜怕死,派你来了,恩?他人呢?捂着脸面逃跑了吗?不是说你是他的人吗?怎么,看来也并不是多得宠啊,这么美的人儿,啧啧,要不是你是个男子,待本王登基,倒是挺想把你收了充盈后宫。”

    我目光一冷,低头看了看已被我的血染红的剑尖,唇角若有似无的勾了勾,执剑向前一划,剑尖上的血随着我这么一甩都溅在了孟灏炀的脸上。

    “你的话,太多了。”

    孟灏炀没想到我竟是如此大胆,不由怒气大发,提剑便上前,招招之间不留空隙,不给我喘气的机会。

    孟灏炀如此,我自然不敌,不仅节节败退,就连身上都被剑刺出数不清的伤口,鲜血早已四溅染衣,都看不出我的伤口究竟是在何处,总归到处都是鲜红血色。孟灏炀似是气恼我戏弄于他,又大抵是觉得我到底伤他不得,所以也不真正的下什么致命狠手,招招狠辣都是在我身子周边留下伤口。

    很快,不仅是我,就连同一旁的孟灏炀,都已然被我溅出的血染满全身,宛若一个血人。血越是多,我就越是笑,也刺激的孟灏炀越发的疯狂,可再提剑,我见他脚步开始虚浮了。

    我终是松了口气,但也再坚持不住。“噗!”一口鲜血我的口中喷出,正对着孟灏炀的脸面。这下孟灏炀被染的满脸是血,血顺着他的鼻尖、脸颊,缓缓的滑向孟灏炀唇边,我心中随之一紧,若是血能有一滴滴入他的口中,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不是说要本王的命吗?只怕是眼下本王站着不动让你杀,你都提不起剑来罢?”孟灏炀细且长的双眸眯了眯,舌头巧妙的在唇边扫过,随之一怔,“你的血,味道倒是还不错。”

    我虽是倒地已无力起身,却还是在此刻勾唇笑了。……我的血吗,呵,自然是与别人味道不同的。

    “尝我的血,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孟灏炀怔然,“你在胡诌些甚!”随之他提剑,向我走来。

    可孟灏炀才提剑走了一步,脚步便猛烈的颤抖着又后退了许多步,“怎……怎么会这般?”随之他垂目望着倒地的我,怒喝道:“你对本王做了何事?!”

    “现下才意识到,是否太晚了。”我的声音很低,早已无力言语。

    “你给本王下毒?……是……是什么时候?”孟灏炀不可置信的问道,又跌跌撞撞的朝我所在之处晃了两下。

    孟灏炀踉跄之中费力抬手抚上脸颊,再垂手却是惊骇的几乎跌坐在地,那是满手的鲜血。此刻他的七窍已然出血,而此时我的状况也比之好不到哪里去,我的呼吸已然力竭。

    孟灏炀提剑,费力抬步,可整个人向此处趴了过来,可说巧不巧的,就恰恰好落在我的身侧。他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挪动,手就捏在剑刃,对准我的心房。我已然快要没了意识,眼中清明一寸寸消散,转瞬只剩空茫,呆滞的望着孟灏炀,没有任何反映亦没有动作,我已然连抬手的力气都无有了。

    眼见孟灏炀手扬起,我却并未因此闭眼,我知晓若是这下闭眼可能再无睁眼看这世间的机会,然下一息,真的只是一息之间,我看到秦修染一个闪身来到我的身侧,扬腿将孟灏炀踢向再也够不到我之地。

    这一刻的司凛夜,似是承接了天地山河间所有的光,耀的我张不开眼睑,好似他已借光穿入我的心中。只是……这一切都晚了,没有机会了……我轻微的扬了扬唇角,目光落在他腰间香囊,终是放心了,双眸轻合。

    ……

    不知我睡了有多久,只知再次醒来,我身处长安王府之中。没想到,我还能再次醒来。我笑了笑,知晓定然是司凛夜救了我,心中除了感动,还有一丝欢喜,并非是欢喜我还能醒来,而是欢喜,日后还有机会把一切都告知于他。只是这都是以后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见到孟青玄,把这一切告诉他,我不能让娘亲出事。

    离开长安王府后我一路朝皇城奔去,时日不多便到了。孟青玄倒是也还算守信,见到娘亲之时,她的身子已然全好。我与娘亲相拥,之后我欲带娘亲离开,可孟青玄却是不肯。

    “皇上所说任务,草民已然完成,为何不放人?”

    “那是第一个任务完成了。朕从未说只有一个任务。”

    “那下个任务是什么?”我问。

    “回长安王府,继续作朕细作,为朕所用。如今司凛夜一家独大,朕放不下心。不过朕与司凛夜交好,时常的报信便不用了,一旦有异端,你再报也不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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