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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俩姑娘眼睛都直了,觉得任总一米七的个头顿时变成了一米八。任总也趁机跟我换了位置。
我挨着郝泽宇,他脸上的微笑跟北京雾霾一样,都变成特产了,一直没消逝。我让他揉揉脸,郝泽宇说咋啦?
“这一晚上你都笑僵了吧。”
“嗨,挺好的,挺开心的,谢谢CCTV,谢谢Channel V,谢谢MTV。”
“你要累,我们打个招呼就走吧,你这social劲儿也省得点用啊。”
正要找老牛时,任总接了个电话,说玉姐让咱们去楼下包间。我看一眼郝泽宇,他笑着说行,拉着我就站起来。
惊慌、失措坐在那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任总说你俩坐着干嘛,下去啊。
失措特乖,说:“老板说不让我们下去。”任总却不管不顾地拽着这俩人就下去了。
一下楼,刚入座,就发现角落处鸟总正抱着一个女孩啃呢。
我跟惊慌、失措耳语,“我终于知道你们老板为什么不让你们下来了,哎,那女孩是你们公司的吗?”
惊慌冷笑,“我说她怎么被老板力捧呢。”
失措还真变成手足无措了,“老板看到了怎么办,不好吧,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惊慌是个明白人,“这种全是大佬的小场子,我们平时哪有机会参加,既然来了,赶我走我都不走。”
失措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但碍于对鸟总的敬畏,却又想走,坐立难安跟中邪了一样。
大家都不理失措了,任总也觉得这女孩有点神经质,跟玉姐及几个大老板聊完事儿,就跟失措越靠越远,跟惊慌玩起了骰子。
郝泽宇正跟男明星锋哥聊天呢。我以前采访过锋哥,man到爆,巨爱老婆,就是有点恐同,帮他试衣服的服装助理有点娘,他把那小孩骂得够呛。
失措见大家都不理她,自己拿围巾缠住半张脸低头在那儿玩手机,突然又一惊一乍,跟我说:“我男朋友要来。”
“他来干嘛呀?哎,你男朋友长什么样啊,帅吗?”
她翻出照片,我眼睛直了,哎,土帅小狼狗型,我的菜呀。
“我也觉得他长得还行,就是爱吃醋,天天电话查岗……”正说着,失措电话响了,说了没几句,就差点吵起来,我拉拉她裙角,示意她小点声。失措赶紧压低声音,“公司的人都在,你让我怎么走!”
她挂下电话,一脸不情愿地跟我说:“我得去楼下接他,非要跟上来。”
我安慰她,“挺好的,我要有这样的男朋友,我才舍不得出来呢。”
失措问我,“我要出去了,还能回来吗?”她眼神渴望地看着那边,惊慌在任总的引荐下正和一知名导演聊得热乎。
“没事,门口的服务员都认脸,不行你发微信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失措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我上了个厕所,在这个过程中,我脑补了一下剧情。失措大概是小城市来的,眼界没那么高,也不会来事儿。跟男友住在一起,男朋友应该没什么钱吧,失措觉得自己挺漂亮,然而没什么出路,就在做网络主播,然后瞎碰机会,跟男友渐渐有分歧,可又舍不得分手,大概男友活儿好?然而俩人吵吵闹闹,接下来的剧情该如何发展呢?窥视着名利场的美少女,她将拥抱滚滚红尘,还是忠于爱情呢?请听我大福子为您娓娓道来……
脑中排演了三十集的电视剧,想得很爽。路过男厕所,听到我家郝泽宇的声音,我看四下无人,探头一看,喝醉的锋哥趁着酒劲儿,正吃我家郝泽宇的豆腐呢。
郝泽宇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拼命躲,嘴里念叨着:“锋哥……你别这样……锋哥……你喝多了……”
我热血涌上心头。敢动我的人!你不想活了!北京一一六中学1996~2000年女子铅球校纪录保持者,福子!即在下,从原地腾空而起,像功夫熊猫一样飞踢过去!锋哥顿时被我踹得七窍流血,跪在地上跟我求饶……当然,这是我预想的结果。
现实的情况是,我刚出腿,郝泽宇一拳就打在了锋哥脸上。锋哥往我这边倒,我伸出的脚没收回来,又给他踹了过去。依稀记得初中物理课上老师讲过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大概是这样吧,锋哥在两力夹击下撞地,趴在那儿不动了。我用手探了探他鼻孔,有气。
热血之后,我瘫坐在地上才感到后怕。我不是没打过架,关键是没揍过这么贵的人啊!郝泽宇马上反应过来,拉着我赶紧跑。
哎!关键时刻还是郝泽宇脑袋好使,他嘱咐我,别引起别人注意,正常走。我俩刚步行到门口,我就先绷不住了,撒丫子往前跑。
郝泽宇也被我弄得有点紧张,我俩竟一路小跑到了工体东路,刚开的CHAO酒店门口。
突然,我看到了点儿什么,一个急刹车把郝泽宇扑向角落处。
“怎么了?”郝泽宇把我拢到身后,我俩探头往前面看。
任总正搂着一姑娘进酒店,细看,那姑娘不是惊慌嘛。
郝泽宇放心了,长舒一口气,“我以为保安跟过来了呢。”
我有点义愤填膺,“他老婆走了有一小时吗?他在床上都不能坚持一小时,就敢把姑娘往酒店里领!”
郝泽宇扑哧一笑。
我有点生气,“你还笑!”
郝泽宇说:“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愿打愿挨,你现在还有闲心管别人?”
我回过神了,也是,我现在属于潜逃的犯罪分子。冷静下来,我问郝泽宇怎么办。
郝泽宇他低头,问我,“你鞋呢?”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跑得太快,我鞋都跑丢了。
郝泽宇有点惊讶,“脚都流血了!”
我心疼,“流血算什么!那鞋可是Christian Louboutin的!新买的!”
他大笑,把我背起来,“别哭了,我再给你买一双。”
在他背上,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秀水街那家店都关了,哪儿去买那么真的假货啊!”
〔四〕
便利店只能买来袜子和创可贴,郝泽宇又把我背到任总开房的那家酒店,他刷脸从前台那儿弄来一双拖鞋给我穿上。脚伤与担忧催人肚饿,路边的一卤煮摊儿上,我疯狂进食。
吃完我那碗,我问郝泽宇,“你那碗还吃吗?”
他把那碗卤煮推到我面前,一边欣赏我雄伟壮丽的吃相,一边应付我十万个为什么。
“他醒了,记得你怎么办?”
“他醉得都把我当成鸭子了,你说他能记住我不?”
“真是,我白把他当性幻想对象了,竟然是个弯的——哎,那万一监控拍到咱俩呢?”
“咱俩跑出来时,我扫了一眼,走廊没监控。”
“外边万一有监控呢?”
“那种私人俱乐部,包厢门一关,干的事儿都挺埋汰的,还敢装监控?谁敢来啊?”
“照你这么说,他就白挨揍了?咱俩没事了?”
郝泽宇特郑重其事地问我,“你知道三大真理是什么吗?”
“啊?”
“地球是圆的、人生特没劲、打完人就跑——尤其是最后一点,简直是千金不换的至理名言,我用血泪的教训和经验换来的。”他跟我讲他过去打架的故事,好像什么英雄事迹一样,特骄傲,“套麻袋特别好使,我用过一回,参加选秀那会儿,一化妆师就对我们男选手动手动脚的,大家都不敢吱声。后来我忍不了,趁他上厕所用衣服把他头蒙住揍了一顿,他也不知道是谁揍的。庆功宴上我还跟他敬酒了呢,说哥,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心里却骂你这个大傻帽,挨顿打都不知道谁揍的你。”
他支着头沉醉在回忆里,“以前我多棒,多有血性,现在完蛋了,遍地都是我哥我姐。我惹不起,人家想摸我就摸,想占我便宜就占。”他把烟头掐灭,“不过反正我无所谓呀。”
就见不得他这时不时的丧劲儿,我说:“你今天也挺棒的啊,不也揍了那个伪直男一拳吗?”
“不一样,”他点了根烟,“我那是心里有气,他赶上了。”
我点头承认错误,“这事儿怪我,这局是不应该来,一屋子偷奸耍滑的,有事儿也没人替你挡着。”
“不是这么回事……算了,不说了,再把你吓着。”他突然鼓起脸,阴阳怪气地学我,“我们又不熟。”
我掩饰,假装特别大气,“我们都一起揍过人了,用你们东北的规矩讲,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吧,现在还不熟?”
他抿了抿嘴,又点了一根烟,看了看表。
“过十二点了是吧?”
“是。”
“今儿是我生日。”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份工打得太不专业了,竟然连艺人的生日都不记得!在《时尚风潮》当助理时,我连媛媛姐大姨妈的周期都一清二楚呢!生日得送礼物,想想全身最值钱的就是我的贞洁及兜里彭松的车钥匙。我的贞洁……算了,我自己都送一万次了,车钥匙……就是彭松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我还是博君一笑吧。我一拍掌,笑,“哎呀,你可真幸运,过生日能和福子在一起。你不知道,谁要过生日时,我要是在,一整年都是好福气呢……”
郝泽宇歪着头看着我满嘴跑火车,不相信,他说:“那我福气可真差,我今年生日最想见丹姐,可今晚我才知道,她前几天就不在北京了……”郝泽宇笑着扯了扯身上的羊毛开衫,“这个是十年前丹姐送我的生日礼物。她那个时候还是个小编导,满世界找好看的小男孩参加她们那个选秀节目,她在哈尔滨的烧烤摊发现了我。后来参加比赛,丹姐就送了我这个,说是补给我的生日礼物,杰克琼斯呢,当时对我来说可是特贵的牌子。她说奶奶不在你身边,我就是你的亲人。因为这句话,我一直对她死心塌地的,来北京签公司,唯一的条件就是说啥都要让她当我经纪人。可这么多年,我发现,我能给她赚钱,我才是她亲人,不红了,我就是个商品,说把我卖了就卖了。我不怪她,好聚好散嘛,可是她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给我,拍杂志是她接的最后一个工作,以为她会出现,结果没有。今儿你不是说她会来嘛,我就穿着她当年送的羊毛衫,想假装偶遇,好好地讲一句再见。今晚不是听任总说起,我都不知道她是前几天的飞机,已经移民加拿大了。我觉得挺好笑的,你说十年了,人的感情还不如一件衣服长久呢。”
我在接话方面一向很蠢,此时此刻我一句安慰的话都讲不出来。急死我了。
突然,我大脑亮了个灯泡。算是兵行险招吧,虽然我自作主张的惊喜最后总能搞砸一切。但来不及细想了,一个人连生日都不能开心,那命得多苦啊。
想到这儿,我心一横,站起来把他身上的羊毛衫扒了,他连忙捂住衣服,“干嘛呀?这反应还不如你吓着了跟我说不熟呢,兽性大发是吗?”
孔武有力的我把羊毛衫塞到路边的垃圾桶里,“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
我拉着他,“我也送你一件生日礼物,你跟我去个地方。”
“哪儿啊?”
“我家啊。”
郝泽宇愣了,跟小孩见鬼似的。我有意调戏他,说:“哎,你怎么不问我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啊,来,问我啊!”
他问了。
我对着他,把西装打开,头仰着,闭眼,一脸陶醉,“我的身体。”
他咧嘴笑了。终于笑了。
〔五〕
我家四合院的门口,我拎着一身运动服出来,递给郝泽宇,“你先对付穿着,别把你冻着。”
郝泽宇接过来,乖乖地站在原地,套上裤子。裤子肥而短,他腿长而瘦,穿着跟七分裤一样,裤腰肥,他干脆在裤腰上打个结。穿着上衣,袖子可以当水袖甩了,郝泽宇的表情也挺复杂,羞涩而高兴,或者说是感激又不满,说:“这生日礼物也太肥了。”
“你想要,我还不给呢!这衣服是我爸的,你明儿还得还给我,不用洗!”我从门后搬礼物出来,放到地上,“这才是给你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在郝泽宇家我坐残的那把椅子。那天晚上回家,我又让车掉头把这椅子残骸给捡回去了。说礼物都有点儿牵强,其实是我给弄坏了的啊。
郝泽宇目瞪口呆地看着椅子,我有点不好意思,“能钉的,我都钉了,不过腿碎得厉害,钉不上的,我拿502给粘上了,手艺有点烂,只能看,不能坐……”
郝泽宇没说话,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估计是吓的吧。哈哈,这是他人生中收到的最破的一个生日礼物吗?
我从兜里掏出一根白蜡,边点边说,“生日蜡烛这种洋气的东西,我家可没有,先拿这洋蜡对付着用吧。”呵呵,这蜡还是我姥姥葬礼上点的呢。
我把蜡烛粘在椅子上,托起椅子,对着郝泽宇唱生日快乐歌。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烛火映在他眼睛里,晶晶亮。
我让郝泽宇盯得有点尴尬,赶紧加速唱完后半段,然后说,“我也知道有点丢人,不过都进行到这儿了,你也给我点面子,许个愿吧。”
郝泽宇顿了几秒,说:“下雪了。”
我抬头看天,“天气预报够准的。”
趁我伸舌头接雪时,郝泽宇把蜡烛吹灭了。
“啊,这就吹了?你许愿了吗?”
他突然说一句,“许了啊,我的愿望是,可以跳支舞。”
“别说啊!愿望说了就不准了——哎,你这什么狗屁愿望啊?”
郝泽宇笑笑不说话,双手插兜,看看天。
我突然明白过来,因为有个名人曾经这样说过。“初雪的夜晚跟心爱的人一起跳舞,多么浪漫。”——钮祜禄·福子。
这是今年北京的第一场雪。郝泽宇伸出手邀请我,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作为一枚元气中年少女,现实从不遂人愿,有些浪漫,自己心里想想,我就挺乐呵了。还有人帮我实现?
我撒娇,说了一句,“哎呀,什么呀。”还像一般少女一样娇嗔地推他一下,但我忘记了我天生神力,他一个大男人被我推倒在路边。
他眼睛瞪得跟死不瞑目似的,“你跳舞怎么跟柔道似的。”
“还不准人家不好意思啊!”
郝泽宇舞跳得真次,配上我这个舞痴,我俩基本上就是拉着手瞎转悠,跟俩大傻子一样。
初雪其实特矫情,落到地上就没影了,弄得地湿湿的,尘是泥,土也是泥,郝泽宇踩我脚好几次,弄得一次性拖鞋上都是黑印。
但我依然觉得很美好。即使眼前陪我跳舞的不是我男人,是一个以丧著称的男艺人,一个工作伙伴。即使明年我也够呛能找到男人,后年也悬。即使往后的人生中我依旧没什么出息,不会成为什么传奇,就这样平庸地活着。但面对这场初雪,我收起巴结的笑容,特认真地跟郝泽宇跳舞。
谢谢你啊,郝泽宇,等孩子问我,妈妈,你人生中啥时候最浪漫啊,我就说是2016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对不起啊,郝泽宇,我虽然会说起这一晚,但我也会把你的角色换成未来的孩子他爸。我知道,平庸如我,也只能找个平庸的男人嫁了,他有浪漫的劲儿也不会往我身上使。所以请容我把这一刻,移花接木到我之后寡味的人生里吧。这梦一样的闪光瞬间,能让福子再坎坷,都能笑着过完一生。
掌管风雪的神啊,你能让雪多落一会儿吗?就多一小会儿,我不贪心。虽然我现在想对着天空嘶吼:我真是个公主啊。我忘记把彭松的车开回来了!停车费得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