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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文被凌乱的脚步声惊醒,房间里点起了蜡烛,长窗外透过幽冷的月光,显然深夜,两名使女坐在一旁昏昏欲睡。
“很多人在喊什么?外面什么了?”克拉文撑着身体,问道。
“哦,小克拉文醒来了。”使女被惊醒一般发现他,另一名使女拉开房门,叫住一名跑过的卫兵,问着什么。
那卫兵说话的声音很大,克拉文听的很清楚。
“有很多奇怪的人,举着火把,靠近伯爵堡,麦丁道尔大人命令戒备。”卫兵答道。
“诸神啊,难道暴乱又开始了吗?”使女绝望地捂住脸叫道,那卫兵没有回答,被同伴催促着离开了。
“衣服,给我衣服,我要去父亲那儿。”克拉文叫道。
当克拉文穿上厚厚的毛皮外套,走在城堡的悬空长廊上,城堡四周的护墙上点满了火把,护卫和卫兵们都登上了望塔、箭塔和垛口,有人敲响了警钟。刺耳的警钟打破寂静长夜。
虽然看不见护墙外面的情景,就听见人声鼎沸,满是可怕的叫嚣声。
城堡的护墙另一边如同升起大火,周围的建筑被明亮的火光照亮着。克拉文听见火盾爵士在喊,“他们要攻城了,射那些举梯子的,不要让他们过水渠!”
纷乱中可以辨认疯狗的声音,“开门,我去杀!”
火盾爵士断然拒绝着,“不要拉起铁门,他们太多了,莱文伯爵和其他贵族会赶来的。”
还有骑士在疑惑的问着,“他们是什么人啊?举止太怪异了,他们不是暴乱份子,他们吃自己同伴的尸体呢。”
“用火烧他们!”有人叫道。
克拉文不可能靠近护墙的,那里全是武装到牙齿的职业军人们。克拉文焦急地望着家族的武士们,就连他都能感觉出这些人的慌乱和惧怕。克拉文觉得这座曾经辉煌的城堡,这个庞然身影耸立在黑夜里的巨大堡垒,因为没有父亲,立刻变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他心里满是悲伤,唯一念头是:父亲在这里就好了。
警钟轰鸣着,伯爵堡最高的尖塔顶端,有人用绚丽鲜红的烟花报警着,灿烂缤纷的信号拖着长长的尾巴,横飞过昔日城的上空。
隐约附近几座建筑上有钟声和火光在回信着,克拉文不知道是他们也遇袭了,还是即将前来增援。
伯爵堡的铁门外已经鼎沸如潮,金属敲打铁栅栏的声音此起彼伏,外面有人接近护墙,武士们吼叫着挥舞着宝剑。锐利的剑锋在火光下反射着光芒。
自从父亲在大竞技场倒在狼人旁以后,克拉文对明晃晃的宝剑有种排斥和厌恶,他不禁浑身颤抖,他想去父亲房间里,和威廉和米莎他们呆在一起。
相对外面的喧嚣和生死搏斗,幽深昏暗的城堡里有种冬日特有的空旷,被旁边火炬照亮的长廊寂静幽远,冷森森的,走在其间,如行走在梦里。
克拉文和使女们穿过空洞洞的城堡,他抬头看那两个使女,她们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远不如他对这古老悠久的建筑那么敏感。
“克拉文!你们疯了吗?这个时候还乱跑,快进去,和你哥哥他们在一起。”亨伯特一脸紧张出现在高卢房间附近,他的身后,是两名神色不安的护卫。
“疯狗和火盾大人不是阻挡住那些暴徒了吗?”一名使女说道。
“他们不是暴徒,是些古怪的东西,连马夫和铁匠都上护墙了,现在只有妇孺和老人,快进去,不要离开房间,莱文大人的援军到来前,这里很危险。”亨伯特说道。
“我看见有卫兵发信号,警钟一直没有停,周围有城堡给了回音呢。”克拉文说道。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凄厉的一声惨叫,接着,伯爵堡的警钟截然而止。众人屏住呼吸,刚才震耳的警钟彻底消失了,再没有响起来。
外面的喧嚣声越来越大,猛然,有人在大喊着,“它们攻进护墙了!卫兵!围住它们!”
“快进去,克拉文,照顾好高卢大人!”亨伯特轻轻把克拉文推进身后的房间,他深深呼吸着,两手从腰间拔出了匕首,自言自语的低声说着,“席可法家的亨伯特在这里,来吧……”
“克拉文。”米莎从父亲床边跑过来,把弟弟抓着,就这么拉着,用一双眼睛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父亲还没有醒来,他额头好烫,整整一天都是,我不停的换水,但是……父亲还是没有醒来……克拉文,你有办法吗?你有办法让父亲醒来吗?克拉文?”
克拉文无法回答姐姐的问题,他望着昏迷的父亲和绝望失去主张的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我如蝼蚁般渺小脆弱,一无是处呢。为什么呢?
“米莎,他是我们弟弟,他还是个小孩子呢。”威廉走过来,劝着伤心的妹妹。
“克拉文与众不同呢。”米莎看着弟弟,眼里带着疯狂的希望,当她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后,失望地回头,望着床上昏迷的父亲,仿佛渴望奇迹会发生,父亲会突然醒来,自言自语道,“克拉文,你为什么是个小孩子呢,为什么吞拿哥哥,麦克白哥哥,科迪哥哥他们不在呢,妈妈呢?我要妈妈。”
屋子里还有几名使女,神甫和学院的顾问都不在了。
“外面怎么了?”威廉问着弟弟。
克拉文望着父亲发呆着,他没有听见哥哥的问题。
“上次的暴徒又来了。”陪克拉文的使女面有惧色答道。
“疯狗他们在守护墙,亨伯特在门外面。”另一名使女安慰着小主人们。
“亨伯特?”威廉摇了摇头,他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腰里的小弩。
门外传来亨伯特的斥责声,“是谁?”
克拉文猛然惊觉,三个孩子和几名使女都不安地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亨伯特继续警告着对方,“站住,不要再接近了,你是谁?”
克拉文有种强烈的不安,他转过身,面向着门的方向,然后一步一步后退,口里喃喃自语,“威廉哥哥,是它们,它们来了。”
威廉没有明白弟弟的意思,“什么?克拉文,你说什么?”
门外,传来预示着噩梦的鼻息声,这声音如雷霆炸响在克拉文的耳朵里,声音沉闷,悠长,充满危险和血腥。威廉悚然将目光移向门的方向。米莎也听见了,她开始拉住威廉向后退。仅仅这声音,在一个寒冬之夜,昏迷不醒的父亲身旁,三名尚且未成年的孩子,就体验到什么叫绝境了。这是大竞技场上曾经听过的死亡之音。
门外亨伯特的呼救证实了这一点,所有人都听见了席可法家族武教绝望的求救,“疯狗!大人遭遇袭击了!扫罗的狼人!”紧接着,是野兽的咆哮声,护卫们宝剑出鞘的刺耳颤音,剧烈的搏击声和碰撞声,狼一般的长嗥声和护卫的哀号声此起彼伏。亨伯特,亨伯特的求救声还在声嘶力竭叫着,“狼人!高卢大人遭遇袭击!疯狗,快来啊!”
那扇此刻明显太脆弱的实木门,被巨力撞开,一名血肉模糊的护卫摔了进来,上半身从断裂碎开的半扇门伸进来,无力颓然倒挂在门上,一双充血的双眼茫然瞪着屋子里的人。使女们尖叫着畏缩到房间最远的地方。
米莎都忘记了尖叫。克拉文和威廉瞪大了眼睛。从破碎的门板向外望,亨伯特行云流水般挥舞着一对寒光逼人的匕首,同时在和两头巨大的狼人周旋。旁边还幸存的一名护卫手握长枪,在寻找机会攻击狼人。
克拉文茫然四望,他的嘴里念着,“克克,我的勇士克克……”
一声巨响,高卢伯爵房间的一扇落地窗被一团魁梧的黑影撞碎,彩色玻璃爆炸一样波及到屋子里的每个人。
众人转头,看见一头胸前白毛的狼人出现在碎窗边,它的背后,是冬夜的清凉月色,是席可法家的伯爵堡建筑,再往下望去,从这头穿越整个大黑暗时代的恐怖武士的爪间和毛发旁边,可以看见伯爵堡的小校军场,上面正奔跑着拼命救援的护卫们,他们朝着伯爵屋子的方向咒骂怒吼着。太晚了。
和亨伯特并肩作战的卫兵发现了高卢大人的险情,他刚一分神,就被一头狼人利爪扫过。护卫不敢相信用手捂着冒血的咽喉,依然企图将长枪刺进狼人胸膛。狼人张开血盆的口,咬住了他的脖子。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
亨伯特跃身而起,他右手的匕首准确的**了咬死护卫的那头狼人的后颈。一声咆哮,亨伯特腾空被掷了出去,那头狼人慌忙拔着匕首,血如箭一般喷了出来。亨伯特又冲上来了。
房间里,三个孩子面对一头身高两米,体格魁梧如熊,气度和血腥更盛的狼人。它狭长的狼嘴如油漆般黑而发亮,露出嘴唇的獠牙像匕首,两颊长着蓬松长毛,眼睛如绿宝石一般晶莹,里面带着寒意,胜过凛冬,一双如王冠般的长耳肃立巨大狼头之上。强健的肌肉膨胀着,带着它特有的压迫力和杀机,就是昔日城的大力士和它相比,也不过成了娘儿们。它有四只利爪,相对獠牙的雪白,这些利爪黝黑无光。但是很多人都见识过它们的威力,它们在大竞技场,把青石和铠甲都如撕纸一样切开。近在咫尺的大黑暗世纪兽,克拉文被吓傻了,威廉失去了判断力。
破窗而入的狼人用它绿荧荧的眼睛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停在了昏迷的高卢伯爵身上。
米莎随着这个象征着死亡的黑暗武士的目光,望了望了昏迷的父亲,又望了望了它。“不准。”她说,“我不准你伤害我父亲,我不准……”
狼人用喉咙间的威胁作答。
男孩儿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米莎发疯一样冲过去,狼人也扑向高卢。
“不准伤害我父亲!”米莎歇斯底里尖叫着。
狼人挥舞起可以粉碎岩石的利爪,目标是金发飞舞,泪光四溅的米莎,诡异的是,这头大黑暗世纪兽似乎迟疑了片刻,利爪收了回来,改用拳头将自不量力的席可法家小姐给打飞起来。米莎惨叫着跌到对面的角落里,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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