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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了点边,但不是最正确。”
“忠君报国?”
李雪鳞又摇了摇头。
一个在旁听了多时的将领插话道:“当然是有敌人了!没敌人,朝廷养我们作甚!”
他的大实话引来一阵哄笑。李雪鳞也笑了,但还是摇了摇头。
又有人答道:“是将领吧?只有将领把兵带好了才有军队,不是吗?”
李雪鳞仍然在摇头。
胡四海心痒难耐,腆着脸道:“好兄弟,你就别卖关子了。依你说该是如何?”
李雪鳞扫视了一圈,见所有人都已停下交谈看着这边,方才朗声道:“很简单,就两个字——纪律!”
此言一出,晋王、胡四海,还有少数将领恍然大悟,不住点头。更多的人则拧着眉交头接耳。
李雪鳞笑了笑,向着众人道:“各位可能有些疑问。这样吧,在下给大家看一样物事。”站起身,走出大帐。晋王和胡四海对望一眼,都摸不着头脑,随人流跟着他走到外边。
李雪鳞拿出一个吊在颈中的精钢管子。给众人看了,放在嘴中吹响。一阵尖利的哨音霎时传遍了营区。这几天大家没少听到过这种声音,最初还以为苏合人来了,后来才弄清楚是李雪鳞部训练的信号。而此时方知是来自这支小管。
哨音刚落,李雪鳞便开始掐着指头数数。众将早有耳闻,李雪鳞御下极严,其中一项便是做任何事,哪怕吃饭和上茅房都有时间限制。若是等他数完了还在拖拉,轻则绕营区跑几圈,重则吃鞭子。不分官兵,一视同仁,丝毫不讲情面。这一规矩曾让不少将领幸灾乐祸之余还嗤之以鼻,将其归结为年轻人初掌权柄的胡闹——连“爱兵如子”都不懂,拿着鸡毛真当了令箭!
远处一块营区立时闹腾了起来。等李雪鳞数到一百三十,近三百名骑兵已经穿戴整齐,在帐前校场列成方阵。没有丝毫犹豫,每个人都明白自己的位置。这么多人马进场列队居然没有发生碰撞,也没有发出走路以外的声响。更新奇的是,这些兵列完阵还不算,挨个开始报数:
“报告长官!第一队应到五十二人,实到五十二人,请指示!”
“报告长官!第二队应到四十八人,实到四十八人,请指示!”
…………
五名队长汇报完,沈铁塔转身面对李雪鳞:“报告长官!麒麟队除阵亡与轻重伤员,全队战斗编制三百零二人,应到二百五十五人,实到二百五十五人,请指示!”
李雪鳞没有说话,站在原地看着手下的兵。他没下指令,那些骑兵也一动不动。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做小动作,只有战马被北风一吹,偶尔打个响鼻。
虽然只有两百多人,但这种从未见过的整齐划一震慑了在场的众将。很明显,李雪鳞还不打算到此为止。他右手握拳捶击左胸,这是他与下属之间的军礼。低下响起同一个声音——二百五十五只拳头敲在胸甲上,向长官还礼。
李雪鳞高声道:“今天,我们打了个胜仗。作为麒麟队的第一战,我宣布:你们合格了!”
仍然是一片寂静。士兵们在微笑,但只要李雪鳞没有发问,任何人不得说话,这是麒麟队皮鞭下的铁规。
“你们痛宰了苏合人,是不是很高兴?”
“是!长官!”
“但我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李雪鳞怒吼道,“有十五个兄弟壮烈牺牲,还有八个兄弟要离开军队。仅仅一战,我们折了近十分之一的人!这是不能容忍的损失!”
众将倒吸一口冷气:天哪!这是大胜,少有的大胜啊!李阳朔未免太不知足了。死了十几个手下他就称之为“不能容忍的损失”,那让他当炮灰的念头还是趁早打消了吧。如果他的兵死了几十个,搞不好会和自己拼命!
李雪鳞黑着脸,继续吼道:“我问你们——你们杀够了吗!”
回答他的是二百五十五人的同一个吼声——“不!长官!”
“苏合人在我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你们能容忍吗!”
“不!长官!”
“面对敌人,我们怎么做!”
“杀!杀!杀!”
“我们是麒麟队,我们怎么做!”
“无论敌我,有死无降!”
“大声点!”
“无论敌我!有死无降!!”一瞬间,众将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校场上真的只有两百五十五人?这浓烈的杀气和嗜血的狂热,足以和万人规模的大军匹敌。他们开始庆幸自己和李雪鳞属于同一战线,还开始同情起苏合人——面对这样一支悍不畏死的军队,不赔上几千人的性命别想拿下来。
李雪鳞再次捶击左胸行礼。然后转身面对众人,泰然道:“这,就是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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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散了麒麟队回到帐中,气氛已经与刚才大不相同。以晋王和胡四海为首,将军们围着李雪鳞坐下,所有人都收起了轻视和妒意,认认真真向他讨教。
“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与乌合之众的根本区别,在于铁的纪律!”李雪鳞一字一顿地说道,“再精良的器械、再高明的将领,若士兵散漫无度,必然打不了胜仗。”
历史上这类教训太深刻了。几乎每个朝代的亡国都是以一群乌合之众对抗虎狼之师的后果。远的不说,清廷屡战屡败、国民党丢了整个大陆,无不说明了纪律对于军队的重要性。李雪鳞也曾痛恨过军训时单调的队列练习。但随着年龄增长,他慢慢明白了,正是这些一点一滴培养起来的纪律观念才能让一群农民打败武装到牙齿的美军。
“……军队的一切战略和战术的实施都建立在官兵对上级服从的基础上。而战略战术与预期效果的偏差,与指挥系统中每一个环节的执行程度直接相关。”李雪鳞已经尽量克制,不把“失真”之类专有名词抖出来,但那些将领们还是听得半懂不懂,“这里面涉及了两个概念。一是命令在执行时有统一的标准,这需要有详细的操典和规章,我们在以后单独讲。另一点就是命令执行者对于上级的绝对服从,这也正是我所说的纪律。
“简单地说,一支优秀的军队可以看成由一个意识指挥的庞大躯体。我对三百名骑兵稍加锻炼,结果大家都看到了,我使用的战术说不上多新颖,但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在铁的纪律下,这些上马不到二十天的士兵把马背上长大的苏合人杀破了胆。”
善哉斯言!晋王等一干有见识的将领发现自己凭几十年经验摸索到的东西,在李雪鳞嘴里居然三言两语就被概括了,而且条理清晰,自成体系,显然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禁又喜又叹,还有些失落。李雪鳞的思维跳跃幅度很大,稍一分神,他已经说到了别的地方:
“……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不在于他有多少兵。不客气地说,我手下这两百五十五人虽然还没训练完,但至少能当得五百骑兵使!一个军威强盛的帝国,必然需要一支铁军!什么是铁军?这支军队有铁的纪律!有铁的意志!还有最好的钢铁武器!如此,有十万兵足以平苏合、定藏番!”
晋王看着慷慨激昂的李雪鳞,既赞赏又欣慰,心中升起了暖洋洋的满足感。但在某个角落,总有还一丝不安顽固地盘踞在那儿。自从他第一次得知李雪鳞的存在,这份不安就扎根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