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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后后接受指令操控的血雾,在空中凝结成一个越来越大的血雾圆盘,慢慢地旋转。凝集的血雾,强度很低,速度一快,就会崩散,崩散后单独运转的血雾,又慢慢凝集,这就形成了一个个转动的圆环。
奇特的血雾圆盘再次出现。
“可惜啊!这东西没有什么攻击力,只能拿来当玩物!”贝多叶不停地思考,基本弄清了这个“魔法”的原理,喊上磐石炎和冲云,一边讨论,一边观看圆盘的消失,“不过,磐石炎,只要你继续努力,一旦可以使用精神力进行远距离操控,那,这个魔法就能衍生出无数的防御和攻击技能!”面对着试了一次又一次的冲云,贝多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又想,只能谈谈缘由,“冲云小子,你把整个身体炼化成血魔功的核心,这个核心让你的精神力与单个血雾之间的关系,变得很淡,而且留下了云飞儿身体的特性,会凝结成膜,所以暂时无法使用这种魔法!不过,你的精神力可以控制骨矛,你可以从这里找找出路!”
贝多叶打发走磐石炎和冲云,收回精神力,放开一直压抑着的感觉,“不对,不对,这些答案完全不对!”矛盾在心中激烈碰撞,“魔法,不应该是这样的!魔法,魔法,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像修个水沟,把水导走!”不舒服,很是不舒服,一种,感觉着犯了致命错误,却找不到任何证据,不得不继续错下去的,不舒服,“我真希望这一切没有发生!信仰,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是魔神,憎恨他们背叛了对‘魔’的信仰,跟我们开的玩笑!我真希望,我们什么都没发现!”烦躁,虚弱时的自卑,杯弓蛇影……各种打击纷至沓来,“为什么?我为什么还在这里?我的妈呀,你在哪儿啊?你快来抱抱你的女儿吧!我好想在你怀抱中放声哭泣!”把磐石炎的脖子当成温暖、舒适的床,磨蹭着,蜷缩着,战战兢兢地躲着,封闭一切外在联系,独自嘤嘤哭泣。
多变,如果是女人的天性,那么惶恐就是贝多叶升华“多变”后出现的天性。她惶恐的到底是什么呢?当这一味苦药贯穿了心理防线,把意识和身体都狠狠伤害了后,给她留下了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像贝多叶这样的人还有没有另一个?贝多叶舔舔郁闷的心思,晃晃虚弱的苦楚,爬上理智的一个高坡,自嘲地笑了:“这算什么?要是,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我一定会找个男人靠着,就像女魔法师晨星那样,把所有的不痛快、烦恼、惶恐全部丢给风绿!啊,不对,风绿根本就没法承受晨星的这些小脾气,否则,他们两个肯定会恩恩爱爱地粘上一辈子,而不是等和逃一辈子!”对头发、脸蛋、身姿的渴望再一次扬起,“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嫉妒,一切都是因为嫉妒!贝多叶,这个当大姐的,嫉妒冲云和磐石炎他们拥有的自由,可以跟敌人对抗,可以感受敌人的伤害……我呢?能对抗的只有我自己,谁叫我在这里装死?不能活动,身子骨一阵阵地发痒,感觉再灵敏,也不如动动身子骨来得舒服!”贝多叶幻想,如果她被骨链、黑色石头锁住了,“可以放弃思考,放弃信仰,放弃生命,但是,我绝不会停止挣扎!”她身上似乎有一条荆棘在抽打,“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快!对,就这样,让我痛快地死去吧!”
“不对!”在幻想中沉溺了一会儿,她更想活动活动了,“我虽然很喜欢跟敌人对抗,可刚才的感觉——不是这个!是,是——是对未知,对大千世界隐藏着的真相的恐惧!我感觉到时间的紧迫了,却不能抓住时间,更找不到方法,去揭露世界的真相——同时,自己却非常满足于所谓的‘魔法’研究成果,甚至可以说,把自己困在了里面,没有前进与后退的意向!我变成了一个守旧的老女人,守着‘旧’等死!”意识活动得太过激烈,身体静止产生的压迫,似乎又一次超过她承受的底限,“不,不,我那时根本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自己说的话,让自己很难受!不,不,不要再想啦!快睡觉,再不睡觉,我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意识顶着躯壳,以没有效果的打洞抹杀思考,用控制精神力复杂运转,把空白的意识转晕。
贝多叶的身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真正地动动,作为一个生命体来说,的确会有些麻烦。据说,长期躺着的活死人,身体会睡烂;几天不跟周围交换物质和能量的植物,也会被闷死。贝多叶这次沉睡就没有前次那种闲适,那种不知不觉,连梦都变了味——身体总是出问题,逼迫她拼命地活动。
项圈,能怎么活动?滚,自己没法提供动力;翻,身体的伸缩性太差,还不如直接变形;转,空气、被紧紧箍着的磐石炎,都不可能提供旋转需要的离心力。动物有一种条件反射,叫着哆嗦,现在的贝多叶连关节、肌肉、韧带、神经都没有,魂魄功能分区再怎么发射哆嗦的命令,也只能鼓动一下周围的精神力、精气,密实的土元灵才不理会了——就算理会,它们也找不到哆嗦的方式,不是液体,无法起浪;不是粘稠物,无法蠕动;不是碎块、尘粒,无法崩塌、碎裂……
再次醒来的贝多叶,不是被惊醒的,也不是睡足后的自然醒,而是被充满烦躁,却又非常虚弱的身体,无休无止的呼唤给逼醒的。她一醒来,忍不住就对身体生气,身体却对这些怒气趋之若鹜,像一群没有头目的小贼,期盼到一个盖世英雄,连哄带骗把他推上山大王的宝座。身体立刻失控,沸腾的魂魄功能分区、土元灵,捧起“精神力”,打着山大王的名号,疯狂地四下掠夺——贝多叶一直限制着的精神力,簌簌冒泡,瞬间外放七八成。刚刚惊觉,那些颠狂的精神力珠已经扑到魔族大战的战场,不避不让撞向那些杀戮的凶魔,亲吻飞溅的血肉,横扫乱飘的灵魂碎片……完全是征战天下的举动——只差一个声音:“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这下可好!压制?自己压制自己也会出这样的结果,那整个世界还用得着压制吗!”身体里的烦躁消失了不少,贝多叶心里的烦躁却多了许多,“反正来不及了,就这么着吧!”犯了错,不一定要改错,也许沿着错误继续前进,可以找到真理,打破观念里固有的牢笼,“至尊魔龙,你的本领最接近魔神,跟魔神的联系又最紧密,我就看你的反应了!”放任精神力珠的活动,自己紧盯至尊魔龙。
趴着睡觉的至尊魔龙,停下呼哧呼哧的龙息,抬起两个脑袋,耸着鼻子仔细嗅嗅,眼睛里充满了怀疑。似乎察觉到,附近有暗藏的危险,一骨碌站起来——轰隆隆,看上去是那么的轻巧,碰撞地面产生的声音却是那么的强劲——一个脑袋看向磐石炎,一个脑袋望向远处闹哄哄的杀戮场,静静地感觉了一会儿,迈开巨大的腿脚,围着磐石炎转圈。
乓,快若闪电,一个脑袋挺着尖锐的龙角,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贝多叶。力量虽然巨大,分寸却掌握得非常好,精神紧绷的磐石炎听到了脖子上的撞击声,同时在潜水太深后产生的强大压力中,惊险地爬了一圈,却没有感觉到撞击。
贝多叶可不好受,虽然坚硬的身体连点伤痕都没有,可她不但落入了天旋地转的漩涡,浑身碎成粉末的真空,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存在着的各种空间,而且惊动了四下乱飙的精神力珠。它们没有接到任何指令,却像一群发现蜂巢被攻击的蜂群,蜂拥而回,以最快的速度钻进防守岗位,寻找那看不见的敌人。
灌满力量的身体,似乎也灌满了自信。什么也看不清的眼睛,不理会自己的功能缺失,死死盯住最大的嫌疑犯,至尊魔龙。光滑的身躯,这里鼓出一根刺,那里冒出一个包,缓缓地向刺猬球变。奔回的精神力珠,张牙舞爪地折磨正在消失的猎物,灵魂碎片——怎么恐怖,怎么撕咬!怎么血腥,怎么吞噬!怎么吓人,怎么嚎叫!无数猛兽保护领地的力量展示,以杂乱的精神波动直冲至尊魔龙。
至尊魔龙对这些恫吓都没有感觉。眼神,活了无数岁月,参与了无数厮杀,还有什么眼神能让他害怕?刺猬,贝多叶就是变成一座刺猬堆积的山,跟随魔神浴血奋战的他,别说踩,就是吞下去,也不会卡喉咙。精神波动,就是魔神的精神冲击,作为魔神坐骑的他,也必须扛住,这么一点精神力量,别说精气的防御,就是身上散发的黑色魔元力气息,也能来者不拒地吞噬掉。结果,至尊魔龙对贝多叶的示威,根本就无所察觉。
缓过一口气,贝多叶总算有了一点自我意识:“力量,我得把力量紧紧抓在自己手里!”紧盯防御、反击的基础,收缩在体表舞动的精神力,疏通体内堵塞的运输,提气,运劲,“快清醒!赶快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你们这些该死的精神力,干嘛堵住运转枢纽!”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知觉,贝多叶隐隐觉得身上长满了正在凋谢的花,它们的根扎在身体内,吸引了一大群精神力围着它们转,完全打乱了她的备战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