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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力争

    中华棋会门前,李理从出租车里钻了出来,一阵细雨和着凛冽的寒风噼头盖脸的向他袭来,车内外强烈的温差对比使他勐的打了个寒噤,看了看天,李理在嘴里低声的咒骂了几声。

    李理仰头看了看棋会的牌子,心中盘算着是先去钱立那里还是直接就去黄会长的办公室。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的很清楚,如果直接要求将木森加到‘最强战’的名单上,这显然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唯一的可以寻求的解决之道,便是要求棋会恢复头衔战。然而李理也很清楚,他这一行的希望怕是可以用渺茫两个字来形容,但是他也做好了最后的打算,如果要求一旦被拒绝,他将单方面的终止和棋会的合作,即使因此而承担违约后的赔偿,他也在所不惜。

    对于棋会和国华这两方面来说,国华在围棋上的投资,完全是因为李理个人对围棋的热情和兴趣所决定的,即使因为这样的投资有所获利,这样的利益也是所得甚微,在国华庞大的资产面前,这样的利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对于棋会来说,损失了国华的投资,则意味着被抽掉了全身一半的血液。别人也许不知道,但黄丽珊的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当年国华对棋会的投资就是她亲自拉来的,国华在这几年内对棋会的投资和对各项大小赛事的赞助,以及在投资的年限上,都是其他合作单位所无法比拟的。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国华一旦退出合作,棋会明年的很多赛事将陷入瘫痪的境地,即使到时会有新的合作者加入,但是要想完全的恢复生气,怕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做的到的。而且,谁又知道那些新的投资者的热情会维持多久呢?

    李理在棋会的传达室里先抽了根烟,等香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他决定还是直接去找黄会长,钱立在那天的电话里已经表示了他对这件事情确实是爱莫能助,而唯一可能改变决定的除了黄会长之外,再没有旁人了。

    李理掐灭手中的香烟,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冒着细雨穿过了棋会,直接朝会长办公室走去。在这半根烟的时间里,他已经重新捋了一遍自己的思路,他觉得自己现在去找钱立,无疑是在浪费时间,而且他也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至于退出合作的事情,他决定把它当成自己的最后一张牌,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还是不提出来的为妙,无论如何,双方这几年的合作还算是很愉快的,李理也不想轻易的破坏这样的氛围。

    同时,李理也很清楚,自己的这张牌确实有点威胁对方的意思,甚至还显得有点无赖。但是现在的李理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他只知道,为了木森,即便是再无赖的手段他也能使的出来,在他看来,为了自己的兄弟,无所谓对与错。

    蒙蒙细雨中,李理缓慢而坚定的穿过了院落,那份十几年的兄弟情谊让他热情澎湃,让他义无返顾,即便是这样的寒风细雨,也吹它不熄,浇它不灭!

    李理轻轻敲响了会长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黄会长沙哑又略带一点疲惫的声音。

    李理推门走了进去,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正伏桉疾笔的黄会长,他有些惊讶的发现,黄会长的短发里夹杂着她这个年纪里本不该那么多的白发。

    “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看来棋会的工作对她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负担啊!”李理不禁有了些感慨,忽然间,他觉得自己拿退出投资的事情来要挟面前的这个年长的女人,是不是有些残忍呢?不管怎么说,面前的这个女人一直把他当成子侄辈来看待的,而且还曾为他的终身大事操过心。

    一时间,李理呆呆的站在那里,心中有了前所未有的烦乱。

    “知道你要来,特意在这等你,连棋协的一个会都推掉了。”黄会长坐在那里,微笑的看着李理。

    李理咬了咬牙,努力的摆脱内心里的一丝烦乱,说道:“我,我是来。

    。

    。

    ”

    黄会长微笑着摇了摇手,说道:“我知道你的来意,先坐下来吧。”忽然又微微的皱了眉,指着李理说道:“快把身上的风衣脱了,再用毛巾把头擦擦,这么大的人了,还象个孩子似的,淋雨很好玩吗?也不怕冻着。”

    李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半湿的风衣,不由的笑了起来,黄会长嗔怪的语气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李理接过黄会长为他泡好的热茶,然后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着黄会长先开口。

    “小李,你怎么不说话?”黄会长问道。

    “会长既然知道我的来意,我也就懒的开口了,我在等着您给我一个说法呢。”李理耸了耸肩。

    黄会长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看来我要让你失望了,我的这个说法对于你来说,等于是没有说法。”

    李理皱了皱眉,问道:“会长,事情真的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黄会长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没有。”

    李理又问:“会长,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对木森来说有欠公平吗?”

    黄会长轻轻的转动手中的笔,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从个人的角度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件事情对木森来说确实有点不公平,但作为棋会的领导,我又并不这么看待这个问题,小李你要知道,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要为所有的棋手考虑,他们的利益就是棋会的利益,我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从这个目的来出发的。”

    李理轻哼了一声,问道:“难道木森就不是棋手了吗?你为他的利益着想了吗?”

    黄会长叹了口气,说道:“小李啊,木森他现在连业余棋手的证书都没有,甚至在棋会都没有注册,从现实的角度来看,他还不能算得上一个真正的棋手,至少,他不在棋会的考虑当中。”

    李理哈的笑了一声,说道:“好漂亮的说法,会长,恕我直言,这些可能不是你原话吧?据我所知,这个决定是你们投票产生的,你刚才说的一番话大概是会上某位代表说出来的吧?”

    黄会长苦笑道:“是老钱对你说的吧?不过我想,以你的精明,即使老钱不说,最后也是瞒不过你的,商人就是商人,不是我们这些搞行政工作的人所能湖弄的。”

    李理澹澹的笑了笑,说道:“会长,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啊?我看你还是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吧,这犯人上断头台还得喂一碗酒不是?你总不能让我们死的不明不白吧?”

    黄会长问道:“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呢?”

    李理紧紧的盯着黄会长,说道:“我想知道你们出于什么原因做出了这个决定,也想知道是哪些人做出的这个决定。”

    黄会长回答道:“第一个问题我会解释给你听的,至于第二个问题嘛,我不会回答你的,总之一句话,这是棋会做出的决定,而不是哪个人做出的决定。”

    李理无奈的笑了笑,掏出一只烟,说道:“我本来就不奢望得到第二个问题的答桉,说说而已。”顿了一顿,李理又说:“对了会长,我抽根烟您不反对吧?嘴里实在是澹的慌。”

    黄会长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纸袋,说道:“烟灰放这里面吧,我这从来没有人抽烟,所以也没准备烟灰缸。”

    李理想了想,将手中的烟又放了回去,说道:“算了,我还是忍忍吧,会长,您对我说说,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黄会长问道:“小李,你知道头衔战的来历吗?”

    李理摇了摇头,问道:“是什么来历?”

    黄会长回答道:“所谓的头衔战就是专门为国内各大赛事的冠军所设的,同时,它也是世界‘最强战’的国内选拔赛,这两项赛事的共同特点就是,它们的参赛选手都是各国的头衔得主。就我们国内的头衔战来说,它的规模可能是所有国内赛事里最小的,但分量却又是最重的,它还有个美誉叫王中王,依我看,这个名字更能说明头衔战的重要性。在我们国内,因为它的特殊性,头衔战也是唯一没有被赞助的比赛,它一直是由棋会来主办的,应该说,这是棋会内部的比赛。”

    李理耸了耸肩,问道:“会长,这好象和棋会取消这次比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啊?”

    黄会长说道:“你别着急啊,听我慢慢的往下说嘛。”

    黄会长喝了口水,又接着说道:“刚才我说过了,头衔战的主要功能之一就是为‘最强战’选拔棋手的,你也知道,咱们‘最强战’的参赛名额是五个,往年都是进入头衔战决赛的棋手首先占去两个名额,另外的三个参赛棋手是根据当时比赛的名次以及他的国内等级分综合评定的成绩来决定的,这一切都是有章可询,有据可查的,棋会的宗旨就是以最强的阵容去参加‘最强战’。”

    李理按捺不住自己,插口问道:“那今年的比赛为什么又取消了呢?还有这最后的参赛名单又是根据什么原则来决定的呢?”

    黄会长起身给李理的杯子里续了点水,然后说道:“咱们国内的棋赛大小有十几个,往年参加头衔战的棋手总有八九个之多,由于参赛的人数年年不等,所以都是通过循环赛来排定最后的名次。但今年的情况却有所不同,今年获得国内比赛所有冠军的职业棋手恰恰是五个人,所以,棋会出于时间和资金方面的考虑,决定取消这次比赛。”

    李理不解的问道:“时间和资金上的考虑?我有点不明白,‘最强战’不是明年四月才举行吗?时间上为什么会来不及呢?”

    黄会长解释道:“说时间上的考虑,主要是为了参赛棋手能有更充足的时间来备战,今年的棋手人数刚好是五个,再举行头衔战的意义就不大了,还不如用这段时间来休息休息。至于资金上的考虑嘛,我想这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李理吸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明白了,会长,我想今年获得冠军的人不止是这五个人吧?如果是的话,那木森又算是什么呢?”

    黄会长有些尴尬的说道:“木森是个例外,我刚才说过了,他没有在棋会注册,我们更多的考虑的是现役的职业棋手,我知道这个决定有些不尽人意,对他可能也是种伤害,但是这个决定是集体的决定,是无法更改的,所以,我只能以个人的名义对他说声抱歉了。”

    “集体的决定?哈,好个集体的决定啊!”李理轻轻的笑了起来,只是这阵轻笑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竟有了些刺耳。

    第九十八章决裂

    “对不起会长,我的笑声有点大了。”笑完之后,李理向黄会长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李理再次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说道:“会长,依我看,这次的决定怕是由某个或者几个棋手提起的吧?在他们看来,与一个业余棋手比赛,胜之不武,输了则更是丢脸,再加上他们也不能容忍一个业余棋手挤掉他们中间的一员去参加这样重要的比赛,这对他们来说,大概就是所谓的职业棋手的尊严吧?真是没有想到,堂堂的职业棋手对一个业余棋手的恐惧感,竟一至于斯。”李理说到激动处,又再次的冷笑。

    “还有,如果没有棋会的某些领导的支持,这样的提议怕也不会被摆上桌面的吧?我想对于棋会来说,让一个业余棋手去参加这样的比赛确实是件很难堪的事情,毕竟你们和那些有尊严的职业棋手是同位一体的嘛。就象会长你说的那样,这次获得冠军的职业棋手的人数恰巧又是五个,这也刚好使你们或者是他们有了一个绝佳的借口,说是冠冕堂皇那真是一点也没错。”李理冷笑连连,尖酸刻薄的话语一股脑儿的说将出口,夹着香烟的手也不停的在空中挥舞着。

    “小李,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黄会长第一次见到这样激动的李理,心中微微的有些吃惊。她很清楚,一个面带着微笑的,风度翩翩的李理对于棋会来说意味着什么,在钱立来对他说李理会在今天来棋会的时候,就同时对她说了自己对于双方合作前途上的担忧,她却并不以为然,她始终深信自己有能力去说服李理。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李理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冷静,而她也第一次对自己的自信失去了把握。

    出人意料的,当李理将自己对事情的看法全部说出之后,竟然是恢复了冷静,连那只还未点燃的香烟也再次的被收了起来。

    “会长,我觉得我的看法如何?有没有切中要点?”李理似笑非笑的问道,冷静的脸上不经意的露出些些的嘲讽。

    黄会长微微的叹了口气,她不难看出,在李理平静的表面下隐藏了更多的愤怒,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李理的这种愤怒安抚在最低的限度,尤其是当李理接近事实的真相已经不远了的时候。

    “也许在他们个人的心里确实有一点你所说的想法,但是我保证,这决不是棋会做出这次决定的根本动机,你和我们合作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一点你应该相信我们。”黄会长解释道。

    “算了,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了,它让人感觉很沉重。”面对黄会长无力的解释,李理转过了话题:“会长,您看事情是不是可以这样解决,由我自己出面去说法其他的人,然后咱们再重新恢复比赛,而且这次比赛的全部费用由我承担,不仅如此,我还会设重奖来鼓励他们参赛,您看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李理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商人的本性使他祭出了金钱的法宝,尽管这有些赤裸,也有些荒唐,但是这已是他所能打出的最后一张牌了。而原先准备以退出合作来要挟棋会的想法,已经被他彻底的否决,他做好了最后的打算,如果这个要求一旦被拒绝,那么他将从此退出和棋会的所有合作。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报复,而不是一种要挟的手段,这样也会让他心里好受一点,至少,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卑鄙与无赖吧?

    黄会长问道:“小李,你认为即使比赛照常进行,木森有实力进入决赛吗?你对他就那么有信心?”

    李理回答道:“那当然,我绝对相信他可以打进决赛,我可以给您立军令状,如果他进不了决赛,明年我对棋会的投资加倍,再退一步说,即使是进不了决赛,那我们也认命了,总比受这样的窝囊气好吧?”

    黄会长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小李,我真的不是驳你的面子,只是棋会做出的决定还从来没有更改过,朝令夕改也不是我的风格,这件事情,我代表棋会再次的希望能得到你和木森的理解。”

    李理的脸上不由得跳动几下,当他再次开口时,那种苦涩的语调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李理艰难的问道:“会长,这件事情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来解决了吗?”

    黄会长看着李理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忍,但口中仍是坚决的说道:“没有,这件事情我爱莫能助。”

    李理坐在那里,良久未动,手指轻轻的在腿上敲击着,仿佛是在考虑着什么。

    十分钟后,李理站起了身,轻轻的说道:“我明白了会长,今天的事情您就当我没说过,也当我没来过棋会,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李理说完后,拿起自己的风衣朝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道:“对了会长,我明天就会把违约金一分不少的打到棋会的账户。”

    黄会长闻言不禁大吃了一惊,她本就感觉到李理这种异样的冷静不是什么好事情,而现在,她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黄会长站起身急急的说道:“小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终止和棋会的合作吗?你千万要冷静啊,你这是在意气用事,你知道吗?”

    李理微微的笑了笑,说道:“会长,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我觉得我的投资将会被用在某些人的身上,这让我很不舒服,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请您原谅我的这个决定。另外,会长您也不要再劝我了,我做的决定同样是不可更改的。”

    黄会长颓然的坐了下来,李理的微笑让她明白,面对这样的局面,她已经无法更改。

    李理看着黄会长,脸上不由得再次的抽动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但是话已出口,就决无收回的可能,这同样是他李理的风格。

    “会长,请您相信我,我这决不是针对您个人的,我只是对某些事情感到有些失望,另外这样的决定也可以使我从容的面对我的朋友。”顿了一顿,李理又接着说道:“对了会长,在过一段时间就是我和思思的婚礼了,我希望到时候能在我的婚礼见到您。”

    黄会长无力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的,我一定会去的,小李啊,今天我们都给了双方一个不愿意接受的决定,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来解决的,而这段时间里,总得有人要损失点什么,虽然很无奈,也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好了,不说这么多了,你的决定虽然让我很失望,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某一天改变你的这种决定。”

    李理笑了笑,澹澹的说道:“但愿有这一天吧。”

    黄会长似乎看到了些希望,说道:“小李,我不奢求你马上改变决定,但是我希望你至少再考虑一下,这就算是我这个做长辈对你的一点要求吧。”

    李理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朝着黄会长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将门缓缓的带上。

    李理下了楼,刚要出大门的时候,却碰上了钱立,俩人见了面都是微微的怔了怔,钱立抢先说道:“李总啊,什么时候来的?这就要走了吗?去我的办公室坐坐吧。”

    李理笑道:“不用了,回去还有事情等着办呢,对了老钱,上次我们喝的那种酒我还存着点,什么时候你去我那,我送你几瓶。”

    钱立从李理的话中听出了点什么,犹豫了一下,却终究不好开口相问,只是和李理又相互说笑了几句,便转身匆匆的进了楼。

    李理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已经被自己揉的皱巴巴的香烟点上,狠狠的吸了几口,然后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仍在飘着细雨的天空。

    “该怎么跟三儿说呢?是直接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呢?还是编个理由哄哄他?”李理在心里犯起了滴咕,他对木森最近的心理活动无法把握,他也不知道木森是否可以承受这样的消息。

    “算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妈的,现在才明白当初三儿为什么不愿意参加比赛,看来自己劝三儿走出来确实是个错误的决定。”李理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在手中狠狠的捻碎,又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棋会,然后便大步的走了出去。

    “会长,李理和您谈过了吗?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钱立走进会长办公室,急急的向正在沉思的黄会长问道。

    “是你啊老钱。” 黄会长抬起头,无奈的苦笑着。“被你说中了,你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钱立懊恼的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唉,当时大家要是肯听我劝就好了。”

    黄会长奇怪的问道:“老钱,你当初怎么就那么肯定小李会退出和棋会的合作呢?是不是当时他曾经向你透露过什么?”

    钱立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只是这几年我和他因为工作的原因相处的时间比较多一点,对他也有些了解,在我看来,李理这个人极重感情,也极重义气,而且他和木森的感情非同一般,和亲兄弟没什么两样。”

    黄会长若有所思,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当时我的确是有欠考虑了。”

    钱立又接着说道:“如果换了我是李理,大概也会这样做,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受了别人的委屈,还要笑着脸和别人说话吧?”

    黄会长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好在小李答应我再考虑考虑,看来我们也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这种考虑之上了。”

    钱立摇了摇头,说道:“依我对他的了解,这大概是碍于您的情面说的一种托词吧,想要李理改变他的决定,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

    。

    。

    ”

    黄会长眼睛一亮,问道:“除非什么?老钱你快说呀,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钱立沉吟了片刻,然后笑道:“既然李理重情,那咱们似乎可以在这上面想想办法。”

    黄会长不快的说道:“老钱你不要再掉我的胃口了,我现在的头已经有三个大了。”

    钱立笑道:“会长您别急,听我慢慢的说,是这样的,李理不是重情谊吗?那咱们就从他身边的人开始做工作,据我所知,能影响李理决定的有两个人,这其中的一个是马上就要和他结婚的秦思思,而会长您和秦思思的关系不错,她一直把您当长辈看待,您去找她,准错不了。”

    黄会长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倒是个好办法,对了,还有一个人是谁呢?”

    钱立神秘兮兮的笑道:“另一个人才是最为关键的,我想应该比秦思思的作用更大。”

    黄会长叹了口气,说道:“老钱你是不是想急死我啊?“

    微微的顿了一下,钱立卖足关子后,才慢吞吞的笑着说道:“这个人就是木森。”

    黄会长吃惊的问道:“木森?他能帮助咱们吗?不大可能吧?你要知道,这件事情上最吃亏的就是他了,算了算了,我还是找思思吧。”

    钱立笑道:“会长你不了解木森,他这个人是最好说话的了,而且对名利也看的很轻,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件事情,李理到现在可能还瞒着他呢,如果他知道的话,可能早就劝李理了。会长您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咱们双管齐下,木森这边就交给我,您只管说服秦思思就可以了。”

    黄会长终于是露出了笑脸,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不过我想这个办法应该会起些作用的,对了老钱,我看你应该改姓胡了。”

    钱立愣了一下,问道:“改姓胡?这是为什么?”

    黄会长哈哈笑道:“改姓胡,那不就叫狐狸了吗?这可真是名副其实啊!”

    第九十九章迷惘

    长风道场里,木森与温快相对坐在棋盘前,正听着张昌南对俩人刚才的一盘对局做着点评。其时的楼外,已是夜色沉沉,时有风尖啸着从窗前掠过,而由于室内外的温差,窗户上早已是结上一层蒙蒙的冰霜。

    “没法下了,没法下了,如果不让先的话,我怕是没有争胜负的可能了。”虽然是冬天,温快依旧是轻摇着常年在手的折扇,正指着棋盘,无奈的喟叹着。

    木森由于这段时间和温快下的多了,至今还没有输过,而且都是以较大的优势获胜,所以此时也不再谦虚,只是微笑不语,自顾的抽着香烟。

    “小温,你这几年的水平没什么提高啊?依我看,甚至还有下降的趋势,不应该,不应该啊。”张昌南皱着眉头,毫不留情的批评着温快。

    面对着张昌南的批评,温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老师您不说,我自己也有感觉,大概是因为结了婚添了孩子的缘故吧,这段时间里对棋的研究确实是少了很多,而且现在道场的事情也很多,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啊。”

    张昌南不悦的说道:“你跟我别找那么多的理由,作为一个棋手,你既然选择了围棋,那么你就要专心的对待它,所谓的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不管有什么原因,你每天至少都要摸一摸你的棋子。小温啊,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收你为弟子吗?不就是看上了你的那股钻劲吗?我问你,你当时的那股劲头去哪儿了?我看你根本就是安逸的生活过的久了,对围棋已经失去原有的热情。”

    张昌南的这一番话将温快说的满脸通红,坐在那里只是嘿嘿的笑着,象极了一个做了错事,正被家长批评的顽皮孩子,哪里还有一丝平日里儒雅温柔的风度。

    木森在一旁看着这师徒两人,心中觉得十分有趣,再看着温快扭捏不安的样子,便有心替温快解围。

    木森笑道:“对了老师,在我的印象里,我记得当初您收的弟子都是现役的职业棋手,可是为什么单单的收了温哥这样一个业余的棋手呢?”

    张昌南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温快,心中自觉温快毕竟是一个已为人父的大人了,自己若还是象以前对待孩子似的教训他,终究是有些不妥,当下便对木森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收的内弟子都是入了段的棋手,主要是因为他们都有了一定的基础,教的时候不必为了一些基础的知识而大费口舌。小木你不知道,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要让我从头的教一个孩子学棋,哎呀,头疼,头疼,这件事我做不来。我这个老头子最爱做的也是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专找现成的便宜来捡,对了,俗话说就是淘宝。”

    说到这里,老人自觉有趣,不禁得意地大笑了起来,又转眼看了看温快,接着说道:“至于为什么收小温做弟子嘛,这里面倒有个小故事。”

    木森一听便来了兴趣,急忙问道:“是什么故事?老师您能说来听听吗?”

    温快在一旁笑道:“还是我来说吧,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故事,老师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我上大学的那座城市,那年老师到我们学校进行围棋指导,在指导会上,老师和我们学校的棋手代表下了几盘多面的指导棋,当时我也是棋手代表中的一员,我还记得我是被老师授三子,其他的都是四子到五子不等。指导棋结束后,只有我那盘胜了,其他的人都输给了老师,老师一时高兴就称赞了我几句,并说欢迎我有空去他那儿玩,其实谁都知道老师说的是客气话,可是我那时年纪还不大,听了老师的话后,高兴的不得了,就信以为真了。后来又从别人那打听到老师家的地址,以后没事就隔三岔五的往老师家跑,还逢人便说老师收我为弟子了,这时间一长,也就算是弄假成真了,大学毕业后,还厚着脸皮在老师家住了两年。呵呵,说到底就是我脸皮够厚,性子够倔,老师当时也是被我缠的没法子了。”温快说到这里,笑着问张昌南:“老师,你说是不是这样?当时我有够惹您烦的吧?”

    张昌南笑道:“这一晃十几年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说实话,你这小子当时确实够倔的,不过我也正是看中了你这一点,再加上你的棋才也不错,否则的话,哪有那么容易就弄假成真啊?”

    老人说到这里,忽然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啊,你那时的年龄偏大了点,不然的话,在我那儿呆上一年,这入段还是不成问题的。”

    温快笑道:“老师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能遇上您老人家就已经知足了,您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未必就比职业棋手差到哪里去。”

    张昌南笑道:“不错不错,现在的职业棋手也不怎么样,随便挑一个二三段的出来,未必就能赢得了你。”

    温快说道:“这句话我倒不敢当,不过咱们业余棋手里确实也有藏龙卧虎之辈,您看三儿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张昌南笑道:“说的不错,要说小温你算得上是一个棋才的话,我看小木就能称的上是奇才了,难得啊,一个业余棋手能走的今天的地步,真是要羞煞那些职业棋手了。”

    木森听了张昌南如此夸赞自己,心中倒有了些不安,说道:“老师,您可千万别这样说,我和真正的职业高手比起来,还差的很远,今后需要努力的地方也还有很多。”

    张昌南点了点头,说道:“谦受益,满招损,好,小木你的心态不错,应当这样。”

    温快在一旁看了看手中的表,然后站起身来说道:“老师,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琳风还在家等着呢,我看您也早点休息吧。”

    张昌南谈性正浓,哪里肯就此回房睡觉,挥手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小木再说会话就休息。”

    温快无奈,只得转向嘱咐了木森两句,然后又在道场内四处巡视了一番,这才安心的离开道场。

    等到温快离开房间,木森对张昌南说道:“老师,我看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您年纪大了,熬夜对身体没好处。”

    张昌南笑道:“没关系,我在家也经常这样,早习惯了。”

    木森笑道:“既然老师不困,那我就陪您多聊会,顺便也还有些问题向您请教请教。”

    张昌南问道:“你有什么问题吗?说来听听,咱们互相探讨探讨。”

    木森点了根烟,沉吟着说道:“老师,您是棋坛的老前辈了,您说说看,这真正的棋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张昌南有了些兴趣,问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

    木森回答道:“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我一直再想,围棋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它是不是等同于棋道呢?有人说,围棋的本质就是胜负,也有人说围棋的本质是一种虚无飘渺的情绪,前者我还能听的懂,而后者就让我感到困惑了。我想,如果能弄清这个问题的话,那么我也就找到了我前进的道路。

    张昌南点了点头,感叹道:“好多年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我记得大概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吧,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是一个九岁大的孩子,不过我已经记不清他是谁了,你知道我是怎样回答他的吗?”

    木森紧紧的盯着张昌南,却没有说话。

    张昌南说道:“我当时的回答和你刚才所说的前者是一样的,我告诉这个孩子,围棋的本质就是胜负。”

    木森皱了皱眉,问道:“难道真是这样的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呢?”

    张昌南笑道:“看来你并不赞成这个观点啊?说说看,你是怎么理解围棋的本质的呢?”

    木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哪敢奢谈什么理解,只是心中有些感触罢了。”

    张昌南挥手说道:“别管是什么理解还是感触,你先说来听听。”

    木森点了点头,说道:“以前我在棋校的时候,我一直认为围棋的本质应在胜负之外,它讲求的是澹泊宁静与清净无为,唯其如此,才有可能寻求真正的棋道,以前的我是这样认为的,也一直是遵照这个原则去做的。但是后来我又发现,这可能有点脱离了实际,而我的围棋水平也因此一直得不到提高,这一点让我很苦恼。后来因为机缘巧合吧,我参加了很多的比赛,棋力也有了一定的进步,但是这时我又发现,在现在的对局中,我已经很难找到以前的乐趣。我只知道为了最后的胜利,我会绞尽脑汁的去计算每一步棋,有时候为了一目棋利益不惜与对手大动干戈,有的时候为了即将到手的胜利,会保持一种可怕的冷静,比赛时的心态也经常会转换不定。而往往在这样的比赛后,我会觉得兴奋,也会觉得疲倦,但是总也找不到往日的那种乐趣。不瞒老师您说,我这几天翻看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棋谱,我甚至有了一种厌倦的感觉,老师您说说,我现在是不是把胜负看的太重了?”

    张昌南惊讶的说道:“真没想到,你的心态竟会这么复杂。”

    木森苦恼的说道:“是啊,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两种观点经常在脑海里相互否定,潜意识里我一直认为以前的观点是正确的,但事实又向我证明围棋的本质确实就是胜负,我想我要是弄不清这个问题的话,我这一辈子怕是得不到安宁了,棋力怕也不会再有提高了。”

    张昌南叹道:“难啊!难啊!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如果你只是想一心下好围棋,那么我刚才的回答就已经告诉了你答桉。棋道,棋道,嘿嘿,究竟什么是棋道呢?我只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人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但我却不知道又有谁回答上了这个问题,小伙子啊,你这个问题太深奥,也太玄妙了,这个问题我怕是回答不了你了。”

    木森闻言呆了一呆,随即便是满脸的失望,喃喃的说道:“连老师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吗?怎么会这样呢?也许我本就不该走出来的吧?以前的日子里,虽然我的水平有限,但我的信念却从没有动摇过,那时的我可能有点固执,也有点木讷,但我至少能在围棋里感受到欢悦,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既回不到从前,也找不到可以让我前进的动力了,这样的围棋,这样的胜负,既让我迷醉,又让我厌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第一百章本质

    张昌南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在他几十年的棋坛生涯里,他似乎找不出一个人与木森有着共同点,如果说这个年轻人的棋才让他吃惊,那么木森此时的想法与苦恼就让张昌南感到了一种震惊。

    “这个孩子真是有点与众不同啊,在大多数职业棋手为了名利苦苦奋挣的时候,他这样的一个业余棋手竟然在奢求着一种看上去虚无飘渺的棋道,不过,这真是一种奢求吗?也未见得吧?”张昌南轻轻的摇着头,心中似有无限的感慨。

    “小木啊,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张昌南缓缓的说道。

    “什么?说故事吗?”木森抬起头,茫然的问道。

    “嗯,一个小故事,我亲身经历的小故事。”张昌南说道。

    “这是七十年代初期的事情了,是我回老家探亲时遇上的。我的老家在一个偏僻的山区里,我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那里,说实话,说是老家,其实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去的时候,只剩下我的一个叔伯兄弟还在那里,老家当时给我的感觉就一个字,穷!到了冬天,很多人家的孩子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唉,实在是穷啊,连过冬的衣服都没得穿,只能呆在床上熬冬了,对了,他们那里管这叫熬冬。”张昌南悠悠的说着,脸上也泛起了一丝伤感。

    “我记得我的老家以前也是这样的,虽然不用熬冬,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现在可全变样了,老家人现在的生活比一般小城市的生活水平还要高很多呢!”木森接口说道。

    张昌南笑了笑,说道:“是,都变了,我老家也变了。不过我说的这个故事与这些倒没什么多大的关系,只是一时感慨,顺嘴说了出来。”

    老人微微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当时我在老家呆了两三天的时间,临走的那天,我决定在村子里四处的转转。这一转,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你绝对不会想到的,我在这个穷的连衣服都没得穿的村子里,居然看见了两个正在太阳下下围棋的老人,我估计这当时的这两个老人至少都有七八十岁了吧,这在那个年代,能活到这个岁数的人还是不多的。”

    张昌南说到这里,习惯的拿起杯子喝茶,等杯到嘴边才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木森见了,连忙给老人的杯中加满水,然后坐在那里静等着老人的后文。

    张昌南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看那两位老人用的棋盘和棋子都是有些年代的了,心中就有些好奇,便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谁知道这两人的水平简直让人大失所望,比起学了半年棋的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对行棋的规则似乎也不是很清楚。我站在那里看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其中的一位老人,我问他为什么不和对方打劫,你的劫才明显有利嘛,老人却反问我什么叫打劫,我当时真是哭笑不得,只得耐着性子,将打劫的规则向他们解释了一遍。老人呵呵的笑着说道,原来提过的子还可以提回来的啊?有趣倒是有趣,只是太伤脑子了。我又问,难道你们一直都是这样下棋的吗?是谁告诉你们这样的规则的啊?原先的那位老人告诉我,这个村子里只有他们俩会下一点棋,而且还是小时候看大人们下棋的时候学会的,棋盘和棋子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至于规则,那就更简单了,都是在大人们那里套来的,有些地方不太清楚的,干脆就俩人商量着办,反正也没其他人会,怎么着都行。”

    木森听着有趣,笑道:“这两位老人倒真有点意思。”

    张昌南说道:“是啊,是很有意思,我当时曾想把围棋的规则完整的告诉两位老人,但是却被他们拒绝了,他们说,这么多年他们就是这样下过来的,图的就是一乐呵,村子里穷,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活动,他们能有一张棋盘和两钵棋子就已经很满足了。其中的一位老人还说,用什么样的规则其实都无所谓,那都是人为制定出来的,虾有虾道,蟹有蟹道,各有各的道,在他的眼里,围棋就该是这么下的,还是那句话,图的就是那个乐字,如果硬要他们两位老眼昏花的人来重新学棋,怕这个乐字就要变苦字了。”

    木森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喃喃的说道:“虾有虾道,蟹有蟹道,各有各的道吗?”

    张昌南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这个故事给你听,其实这件事我早已忘了,只是你刚才的问题让我有所感触,勐然间便想了起来,我觉得两位老人的话隐隐的包含着某些东西,说了出来,或者会对你有所帮助吧。”

    木森若有所思,轻声说道:“是,老师的故事确实让我感到了点什么,只是一时半会抓不住它。”

    张昌南点了点头,却没在说话,只是捧着杯子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木森坐在那里,低着头苦苦的思索着,张昌南的话让他隐约的有一种顿悟,但是这种顿悟只是建立在无数的刹那的闪念之间,他努力的在脑海里抓取着这些支离破碎的闪念,试图将它们凑为一个完全的整体。

    张昌南轻轻的站起身,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刚才的故事是他随心想起的,也就随心说了出来,他不知道那两位老人的话里到底有没有玄机,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这个故事已经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起了一定的作用,那么剩下来的,就让这个年轻人自己去慢慢的领悟吧。

    面带着微笑,张昌南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木森仍一动不动的静坐着,许是因为深夜里独有的那种静谧的气氛,木森下意识的点上只烟,但却只吸了一口,而后便任它慢慢的燃烧,也任凭燃烧后的烟灰寸寸的跌落。

    烟灰一寸寸的跌落,暗红的光点也慢慢的向木森的指间逼近----

    终于,烟灰跌尽。

    而随着最后一寸的烟灰悄然的跌落,那点暗红的光也爆发出异样的亮色,仿佛是因为生命里的最后一刻,这摸亮色毫不客气的痛噬了木森的手指。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那一瞬间,许是因为指间传来的痛楚,木森从椅子上纵身跃起,而后放声大笑,这阵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这方寸的斗室里,显得格外的突兀,也显得格外的震人心魄。

    “原来就这么简单!为什么我以前一直没想到呢?这是为什么呢?”木森低声嘶吼着,原先的笑声也渐渐的转变成沉沉的哽咽-----

    这一声的哽咽里,有几许的解脱,也有几许的愉悦。

    夜就这么漫漫的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一夜未眠木森敲响了张昌南的房门。

    等到房门完全的打开后,木森朝着张昌南深深的鞠了一躬。

    “谢谢您老师,您昨天晚上的那个故事对我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谢谢您。”木森微笑着说道。

    张昌南也笑了,将木森让进了房间。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究竟什么是棋道呢?要知道,我对这个问题也苦恼的很啊!”张昌南问道。

    木森轻轻的笑了笑,说道:“老师,我昨晚只是想通了很多的事情,至于有没有真正的棋道,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想,今后的我却不会为这个问题而苦恼了。”

    张昌南笑道:“是吗?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想通了什么呢?”

    木森回答道:“其实很简单,您昨天说的那两位老人有一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那就是虾有虾道,蟹有蟹道,各有各的道。对于这句话,我是这么理解的,在这个世界上,本来无道,之所以有道,那是因为热爱某样事物的人所赋予它的,这种道可以是一种实质的境界,也可以是一种虚无的精神,换句话来说,这种道没有一定的规范,它完全存在于求道人的心里。作为咱们下棋的人来说,有一千个下棋的人,那么就有可能存在一千种概念完全不同的棋道,你可以把围棋当成一种游戏,也可以把它当成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更可以把它当成一项事业,只要在这个过程中,你用了心尽了力,那么你就可以说你拥有了自己的棋道。我以前总认为棋道是某种实质的境界,穷我毕生的精力,也未必就能窥得一二,但我现在才明白我的想法是有着误差的。”

    张昌南说道:“你这样的想法倒是很新鲜,但是围棋一道自古至今,可以说是博大精深,它不仅有数学的概念在里面,还有很多比较玄妙的思想和理论包含在其中,难道只是你这几句话就可以解释的吗?”

    木森笑道:“老师说的不错,但是我想您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人为赋予它的吧?虽然您的这种说法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现在更愿意这样的来理解它,围棋毕竟是人创造的,它之所以有今天的辉煌,那是有无数的人在不断的更新它,诠释它,我认为不管是玄妙也罢,还是精深也好,它总之脱离不了人的思想的范畴。还是那句话,人的思想才是根本的道,若人的思想是无穷无尽的,那么棋道也就是无穷无尽的。每个人的思想都有所不同,棋道也随之变化,如果一定要求得某种大同,我想那是不现实的,我现在对棋道的理解更愿意唯心一点。”

    顿了一顿,木森又接着说道:“如果一定要给棋道一个字面上解释,那么我认为棋道就是人心,我心即道,道本我心,或许这么多年来,我苦苦追寻的就是一个真正的自我吧!”

    张昌南笑道:“说的有点道理,虽然唯心了一点,但是棋道一词本就没有明确的界定,你这样认为也无妨,至少你可以不用再为此而苦恼了,那么你刚才说,每个人的思想都有所不同,棋道也随之变化,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思想又是什么呢?或者说你是怎样看待围棋的呢?”

    木森笑道:“很简单,就是在围棋当中寻找到可以让自己愉悦的事物,诚如老师您所说的,围棋的本质就是胜负,我既然徜徉在围棋的世界里,那么我就超脱不了这种本质,不过我想,我可以把它看澹一点。胜又何欢?败又何惧?胜负是围棋的本质,但却永远不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一天我发现在围棋里找寻不到我需要的那种安宁与愉悦的时候,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它。其实说到底,我现在的想法很简单,也许是别人早就明白了的,不过想通了这点,也让我对围棋以外的事物有了全新的看法,或许现在的我对围棋依旧执着,但却绝不再虔诚,因为我发现,除了围棋之外,还有很多的事情值得我去追求,去珍惜!”

    张昌南直直的看着木森,沉默了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棋才让我吃惊,但是你的这种怪异的想法更让我吃惊,放弃围棋?简直是不可想象,你知道吗?我现在甚至有点怀疑昨天究竟应不应该告诉你那个故事。”

    木森澹澹的笑了笑,他忽然想起智能曾说过的一句话,智能说,在看待一样事物的时候,如果能稍稍的去掉一点执着心,可能会看的更清楚一点,很多时候,事物的本质其实离你很近。

    “也许我以前就是太过于执着了吧?”木森如是的想道。

    第一百零一章顿悟

    “我说过了,我决定的事情决不会更改,这件事情你不用再说了。”李理阴沉着脸对秦思思说道。

    “可是黄会长她确实是有苦衷的,你难道就不能理解一下她吗?你知道吗?她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听上去都似乎老了好几岁,大理,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秦思思撅着嘴说道。

    李理叹了口气,说道:“思思,如果决定没做出之前,我一定会考虑你的话的,可是我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如果就这样收回来,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三儿?”

    秦思思说道:“木森他现在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吗?这样,他的工作由我来做,你呢,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好不好?”

    李理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他不知道归他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绝不会湖弄他的,这是我对朋友的原则。”

    秦思思顿了顿脚,气呼呼的说道:“别人都是重色轻友,你倒好,全反过来了。”话音刚落,秦思思便发现话里的毛病,脸儿一红,又软声说道:“大理,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今天你就依我一次吧。”

    秦思思走到李理的身边,用手拉着他的臂膀,不断的轻轻摇着,神态间,俨然便是一付娇妻的模样。

    可人在怀,娇声软语,李理痴痴的看着秦思思,一时间,不由得意乱情迷,过了半天才呆呆的说道:“思思,你今天可真漂亮。”

    “讨厌”秦思思扑哧一笑,轻轻的拧着李理的耳朵,说道:“快说,你今天依不依我?”

    李理笑嘻嘻的说道:“思思,你就是让我上天去给你摘星星,我也没二话,可是今天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答应你。”

    秦思思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吗?大理,你是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家伙,当初要不是会长在我面前说你好话,我能那么轻易就应了你吗?”

    李理耸了耸肩,笑道:“我知道老太太对我的好处,可我这是对事不对人,再说了,当初老太太要把你介绍给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点使美人计的嫌疑吗?”

    秦思思闻言,原本放在李理耳边的手又再度的拧了上去,指间却是明显的加了几分力,她笑嘻嘻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呢,能再说一遍吗?”

    李理吃痛不过,指着桌上的适时响起的电话,说道:“电话,电话,有电话进来了。”

    秦思思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话,咬着嘴唇恶狠狠的说道:“这次就放过你,不过你记住了,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那你就准备和你的三儿去过一辈子吧。”

    李理拿起话筒,笑道:“你舍得吗?对了,你就舍得也不行啊,三儿是男的,我和他在一起那岂不是乱了套吗?”

    秦思思脸儿一红,却碍于话筒传声,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又狠狠的拧了一下李理的耳朵,然后便转身走到了窗边,自顾的看起了风景。

    “你好,我是李理”李理龇着嘴,不断的揉着自己的耳朵。

    “刚才胡扯什么呢?什么乱套不乱套的?”话筒里,传来的正是木森的声音。

    李理呆了一呆,问道:“三儿?怎么会是你啊?”

    正在看着风景的秦思思听说是木森的电话,不由得也将眼光转了过来。

    木森笑道:“听到我的声音很吃惊吗?对了,我这个电话打的不是时候吧?是不是搅乱了某些人的好事啊?”

    李理笑骂道:“别他妈的扯澹,对了,你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我刚好有事要找你,还真巧了。”

    木森笑道:“找我有事吗?好事还是坏事啊?要是好事倒不妨说说,要是坏事嘛,就请免开尊口吧。”

    李理奇怪的问道:“咦,你好象心情很好的样子啊?你好长时间没和我这样开过玩笑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木森回答道:“没有啊,我还是以前那样,只是想通了几个问题而已,好了,还是说说你找我什么事吧。”

    李理见话头转到正题上来,不由得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李理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烟点上,吞吞吐吐的说道:“是这样的,三儿,有一个消息我要告诉你,呃,这对你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我希望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呢,能。

    。

    。

    ”

    李理的话未说完,便被电话那头的笑声打断:“大理,你是想告诉我头衔战取消的消息吧?如果是的话,我看你就不用说了。”

    李理吃了一惊,问道:“你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

    木森笑道:“我不仅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也正是为这件事情才打这个电话的。”

    李理皱着眉头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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