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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路。左散骑常侍孙骘、右谏议大夫张衍、后部郎中张俊最后至,帝命扑杀之。衍,宗爽之侄也。丙寅,帝至武陟,段明远供馈有加于前。丁卯,至获嘉,帝追思李思安去岁供馈有阙,贬柳州司户,告辞称明远之能曰:“观明远之忠勤如此,见思安之悖慢何如?”寻长流思安于崖州,赐死。明远后更名凝。乙亥,帝至魏州,命都招讨使宣义节度使杨师厚,副使、前河阳节度使李周彝围枣强,招讨应接使、平卢节度使贺德伦,副使、天平留后袁象先围莜修县。德伦,河西胡人;象先,下邑人也。戊寅,帝至贝州。

    辰州蛮酋宋邺、昌师益皆帅众降于楚,楚王殷以邺为辰州刺史,师益为溆州刺史。

    帝昼夜兼行,三月,辛巳,至下博南,登观津冢。赵将符习引数百骑巡逻,不知是帝,遽前逼之。或告曰:“晋兵大至矣!”帝弃行幄,亟引兵趣枣强,与杨师厚军合。习,赵州人也。

    枣强城小而坚,赵人聚精兵数千守之。师厚急攻之,数日不下,城坏复修,死伤者以万数。城中矢石将竭,谋出降,有一卒奋曰:“贼自柏乡丧败已来,视我镇人裂眦,今往归之,如自投虎狼之口耳。因穷如此,何用身为!我请独往试之。”夜,缒城出,诣梁军诈降,李周彝召问城中之备,对曰:“非半月未易下也。”因请曰:“某既归命,愿得一剑,效死先登,取守城将首。”周彝不许,使荷担从军。卒得间举担击周彝首,踣地,左右救至,得免。帝闻之,愈怒,命师厚昼夜急攻,丙戌,拔之,无问老幼尽杀之,流血盈城。

    初,帝引兵渡河,声言五十万。晋忻州刺史李存审屯赵州,患兵少,裨将赵行实请入土门避之,存审不可。及贺德伦攻修县,存审谓史建瑭、李嗣肱曰:“吾王方有事幽蓟,无兵此来,南方之事委吾辈数人。今修县方急,吾辈安得坐而视之!使贼得修县,必西侵深、冀,患益深矣。当与公等以奇计破之。”存审乃引兵扼下博桥,使(史)建瑭、嗣肱分道擒生。建瑭分其麾下为五队,队各百人,一之衡水,一之南宫。一之信都,一之阜城,自将一队深入,与嗣肱遇梁军之樵刍者皆执之,获数百人。明日会于下博桥。皆杀之,留数人断臂纵去,曰:“为我语朱公:晋军大军至矣!”时修县未下,帝引杨师厚兵五万,就贺德伦共攻之。丁亥,始至县西,未及置营,建瑭、嗣肱各将三百骑,效梁军旗帜服色,与樵刍者杂行,日且暮,至德伦营门,杀门者,纵火大噪,弓矢乱发,左右驰突,既螟,各斩首执俘而去。营中大扰,不知所为。断臂者复来曰:“晋军大至矣!”帝大骇,烧营夜遁,迷失道,委曲行百五十里,戊子旦乃至冀州;修之耕者皆荷锄奋梃逐之。委弃军资械不可胜计。既而复遣骑觇之,曰:“晋军实未来,此乃史先锋游骑耳。”帝不胜惭愤,由是病增剧,不能乘肩舆。留贝州旬馀,诸军始集。

    义昌节度使刘继威年少,**类其父,淫于都指挥使张万进家,万进怒,杀之。诘旦,召大将周知裕,告其故。万进自称留后,以知裕为左都押牙。庚子,遗使奉表请降,亦遣使降于晋;晋王命周德威安抚之。知裕心不自安,求为景州刺史,遂来奔,帝为之置归化军,以知裕为指挥使,凡军士自河朔来者皆隶之。辛丑,以万进为义昌留后。甲辰,改义昌为顺化军,以万进为节度使。

    乙巳,帝发贝州;丁未,至魏州。

    戊申,周德威遣裨将李存晖等攻瓦桥关,其将吏及莫州刺史李严皆降。严,幽州人也,涉猎书传,晋王使其子继岌,严固辞。王怒,将斩之,教练使孟知祥徒跣入谏曰:“强敌未灭,大王岂宜以一怒戮向义之士乎!”乃免之。知祥,迁之弟子,李克让之婿也。

    吴镇南节度使刘威,歙州观察使陶雅,宣州观察使李遇,常州刺史李简,皆武忠王旧将,有大功,以徐温自牙将秉政,内不能平;李遇尤甚,常言:“徐温何人,吾未尝识面,一旦乃当国邪!”馆驿使徐介使于吴越,道过宣州,温使介说遇入见新王,遇初许之;介曰:“公不尔,人谓公反。”遇怒曰:“君言遇反,杀侍中者非反邪!”侍中,谓威王也。温怒,以淮南节度副使王檀为宣州制置使,数遇不入朝之罪,遣都指挥使柴再用帅升、润、池、歙兵纳檀于宣州,升州副使徐知浩为之副。遇不受代,再用攻宣州,逾日不克。

    夏,四月,癸丑,以楚王殷为武安、武昌、静江、宁远节度使,洪、鄂四面行营都统。

    乙卯,博王友文来朝,请帝还东都。丁巳,发魏州;己未,至黎阳,以疾淹留;乙丑,至滑州。

    维州羌胡董琢反,蜀主遣保鸾军使赵绰讨平之。

    己巳,帝至大梁。

    帝闻岭南与楚相攻,甲戌,以右散骑常侍韦戬等为潭、广和叶使,往解之。

    戊寅,帝发大梁。

    周德威白晋王,以兵少不足攻城,晋王遣李存审将吐谷浑、契必骑兵会之。李嗣源攻瀛州,刺史赵敬降。

    五月,甲申,帝至洛阳,疾甚。

    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薛贻矩卒。

    燕主守光遣其将单廷圭将精兵万人出战,与周德威遇于龙头冈。廷圭曰:“今日必擒周杨五以献。”杨五,德威小名也。既战,见德威于陈,援枪单骑逐之,枪及德威背,德威侧身避之,奋枪反击廷圭坠马,生擒,置于军门。燕兵退走,德威引骑乘之,燕兵大败,斩首三千级。廷圭,燕骁将也,燕人失之,夺气。

    己丑,蜀大赦。

    李遇少子为淮南牙将,遇最爱之,徐温执之,至宣州城下示之,其子啼号求生,遇由是不忍战。温使典客何荛入城,以吴王命说之曰:“公本志果反,请斩荛以徇;不然,随荛纳款。”遇乃开门请降,温使柴再用斩之,夷其族。于是诸将始畏温,莫敢违其命。徐知诰以功迁升州刺史。知诰事温甚谨,安于劳辱,或通夕不解带,温以是特爱之,每谓诸子曰:“汝辈事我能如知诰乎?”时诸州长吏多武夫,专以军旅为务,不恤民事;知诰在升州,独选用廉吏,修明政教,招延四方大夫,倾家赀无所爱。洪州进士宋齐丘,好纵横之术,谒知诰,知诰奇之,辟为推官,与判官王令谋、参军王宏专主谋议,以牙吏马仁裕、周宗、曹宗为腹心。仁裕,彭城人;宗,涟水人也。

    闰月,壬戌,帝疾增甚,谓近臣曰:“我经营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馀孽更昌炽如此!吾观其志不小,天复夺我年,我死,诸儿非彼敌也,吾无葬地矣!”因哽咽,绝而复苏。

    高季昌潜有据荆南之志,乃奏筑江陵外郭,增广之。

    丙寅,蜀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王锴罢为兵部尚书。

    帝长子郴王友裕早卒。次假子博王友文,帝特爱之,常留守东都,兼建昌宫使。次郢王友圭,其母亳州营倡也,为左右控鹤都指挥使,无宠。次均王友贞,为东都马步都指挥使。

    初,元贞张皇后严整多智,帝敬惮之。后殂,帝纵意声色,诸子虽在外,常征其妇入侍,帝往往乱之。友文妇王氏色美,帝尤宠之,虽未以友文为太子,帝意常属之。友圭心不平。友圭尝有过,帝挞之,友圭益不自安。帝疾甚,命王氏召友文于东都,欲与之诀,且付以后事。友圭妇张氏亦朝夕侍帝侧,知之,密告友圭曰:“大家以传国宝付王氏,怀往东都,吾属死无日矣!”夫妇相泣。左右或说之曰:“事急计生,何不改图?时不可失!”六月,丁丑朔,帝使敬翔出友圭为莱州刺史,即令之官。已宣旨,未行敕。时左迁者多追赐死,友圭益恐。戊寅,友圭易服微入左龙虎军。见统军韩圭,以情告之。就亦见功臣宿将多以小过被诛,惧不自保,遂相与合谋。就以牙兵五百人从友圭杂控鹤士入,伏于禁中,中夜斩关入,至寝殿,侍疾者皆散走。帝惊起,问:“反者为谁?”友圭曰:“非他人也!”帝曰:“我固疑此贼,恨不早杀之。汝悖逆如此,天地岂容汝乎!”友圭曰:“老贼万段!”友圭仆夫冯廷谔刺帝腹,刃出于背。友圭自以败毛裹之,瘗于寝殿,秘不发丧。遣供奉官丁昭溥驰诣东都,命均王友贞杀友文。

    己卯,矫诏称:“博王友文谋逆,遣兵突入殿中,赖郢王友圭忠孝,将兵诛之,保全朕躬。然疾因震惊,弥致危殆,宜令友圭权主军国之务。”韩京为友圭谋,多出府库金帛赐诸军及百官以取悦。

    辛巳,丁昭溥还,闻友文已死,乃发丧,宣遗制,友圭即皇帝位。时朝廷新有内难,中外人情汹汹。许州军士更相告变,匡国节度使朝建皆不之省,亦不为备。丙申,马步都指挥使张厚作乱,杀建,友圭不敢诘。甲辰,以厚为陈州刺史。

    秋,七月,丁未,大赦。

    天雄节度使罗周翰幼弱,军府事皆决于内都指挥使潘晏;北面都招讨使、宣义节度使杨师厚军于魏州,久欲图之,惮太祖威严,不敢发。至是,师厚馆于台驿,潘晏入谒,执而杀之,引兵入牙城,据位视事。壬子,制以师厚为天雄节度使,徙周翰为宣义节度使。以侍卫诸军使韩京领匡国节度使。

    甲子,以均王友贞为开封尹、东都留守。

    蜀太子元坦更名元膺。

    丙宣,废建昌宫使,以河南尹张宗爽为国计使,凡天下金谷旧隶建昌宫者悉主之。

    八月,龙骧军三千人戍怀州者,溃乱东走,所过剽掠;戊子,遣东京马步军都指挥使霍彦威、左耀武指挥使杜球讨之,庚寅,击破乱军,执其将刘重于鄢陵,甲午,斩之。

    郢王友圭既篡立,诸宿将多愤怒,虽曲加恩礼,终不悦。告哀使至河中,护国节度使冀王朱友谦泣曰:“先帝数十年开创基业,前日变起宫掖,声闻甚恶,吾备位藩镇,心窍耻之。”友圭加友谦侍中、中书令,以诏书自辨,且征之。友谦谓使者曰:“所立者为谁?先帝晏驾不以理,吾且至洛阳问罪,何以征为!”戊戌,以侍卫诸军使韩京为西面行营招讨使,督诸军讨之。友谦以河中附于晋以求救,九月,丁未,以感化节度使康怀贞为河中都招讨使,更以韩京副之。友圭以兵部尚书知崇政院事敬翔,太祖腹心,恐其不利于己,欲解其内职,恐失人望,庚午,以翔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壬申,以户部尚书李振充崇政院使。翔多称疾不预事。

    康怀贞等与忠武节度使牛存节合兵五万屯河中城西,攻之甚急。晋王遣其将李存审、李嗣肱、李嗣恩将兵救之,败梁兵于胡壁。嗣恩,本骆氏子也。

    吴武忠王之疾病也,周隐请召刘威,威由是为帅府所忌。或谮之于徐温,温将讨之。威幕客黄讷说威曰:“公受谤虽深,反本无状,若轻舟入觐,则嫌疑皆亡矣。”威从之。陶邪闻李遇败,亦惧,与威偕诣广陵,温待之甚恭,如事武忠王之礼,优加官爵,雅等悦服,由是人皆重温。讷,苏州人也。温与威、雅帅将吏请于李俨,承制加嗣吴王隆演太师、吴王,以温领镇海节度使、同平章事,淮南行军司马如故。温遣威、雅还镇。

    辛巳,蜀改剑南东川曰武德军。

    朱友谦复告急于晋,冬,十月,晋王自将自泽潞而西,遇康怀贞于解县,大破之,斩首千级,追至白径岭而还。梁兵解围,退保陕州。友谦身自至猗氏谢晋王,从者数十人,撤武备,诣晋王账,拜之为舅。晋王夜置酒张乐,友谦大醉。晋王留宿帐中,友谦安寝,鼾息自如。明旦复置酒而罢。

    杨师厚既得魏博之众,又兼都招讨使,宿卫劲兵多在麾下,诸镇兵皆得调发,威势甚重,心轻郢王友圭,遇事往往专行不顾。友圭患之,发诏召之,云“有北边军机,欲与卿面议。”师厚将行,其腹心皆谏曰:“往必不测。”师厚曰:“理知其为人,虽往,如我何!”乃帅精兵万人,渡河趣洛阳,友圭大惧。丁亥,至都门,留兵于外,与十馀人入见。友圭喜,甘言逊词以悦之,赐与巨万。癸巳,遣还。

    十一月,赵将王德明将兵三万掠武城,至于临清,攻宗城,下之。癸丑,杨师厚伏兵唐店,邀击,大破之,斩首五千馀级。

    甲寅,葬神武元圣孝皇帝于宣陵,庙号太祖。

    吴淮南节度副使陈璋等将水军袭楚岳州,执刺史苑玫;楚王殷遣水军都指挥使杨定真救岳州。璋等进攻荆南,高季昌遣其将倪可福拒之。吴恐楚人救荆南,遣抚州刺史刘信帅江、抚、袁、吉、信五州兵屯吉州,为璋声援。

    十二月,戊寅,蜀行营都指挥使王宗汾攻岐文州,拔之,守将李继夔走。

    是岁,隰州都刘训杀刺史,以州降晋,晋王以为瀛州刺史。训,永和人也。

    虔州防御使李彦图卒,州人奉谭全播知州事,遣使内附,诏以全播为百胜防御使虔、韶二州节度开通使。

    高季昌出兵,声言助梁代晋,进攻襄州,山南东道节度使孔京击败之。自是朝贡绝。京,兖州人也。

    均王上上

    太祖神武元圣孝皇帝下乾化三年(癸酉,公元九一三年)

    春,正月,丁巳,晋周德威拔燕顺州。

    癸亥,郢王友圭朝享太庙;甲子,祀圆丘,大赦,改元凤历。

    吴陈璋攻荆南,不克而还,荆南兵与楚兵会于江口以邀之;璋知之,舟二百艘骈为一列,夜过,二镇兵遽出追之,不能及。

    晋周德威拔燕安远军,蓟州将成行言等降于晋。

    二月,壬午,蜀大赦。

    郢王友圭既得志,遽为荒淫,内外愤怒,友圭虽啖以金缯,终莫之附。附马都尉赵岩,隹之子,太祖之婿也;左龙虎统军、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袁象先,太祖之甥也。岩奉使至大梁,均王友贞密与之谋诛友圭,岩曰:“此事成败,在招讨杨令公耳,得其一言谕禁军,吾事立办。”均王乃遣腹心马慎交之魏州说杨师厚曰:“郢王篡弑,人望属在大梁,公若因而成之,此不世之功也。”且许事成之日赐犒军钱五十万缗。师厚与将佐谋之,曰:“方郢王弑逆,吾不能即讨;今君臣之分已定,无故改图,可乎?”或曰:“郢王亲弑君父,贼也,均王举兵复仇,义也。奉义讨贼,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贼,公将何以自处乎?”师厚惊曰:“吾几误计。”乃遣其将王舜贤至洛阳,阴与袁象先谋,遣招讨马步都虞候谯人朱汉宾将兵屯滑州为外应。赵岩归洛阳,亦与象先密定计。

    友圭治龙骧军溃乱者,搜捕其党,获者族之,经年不己。时龙骧军有戍大梁者,友圭征之,均王因使人激怒其众曰:“天子以怀州屯兵叛,追汝辈欲尽坑之。”其众皆惧,莫知所为。丙戌,均王奏龙骧军疑惧,未肯前发。戊子,龙骧将校见均王,泣请可生之路,王曰:“先帝与汝辈三十馀年征战,经营王业。今先帝尚为人所弑,汝辈所逃死乎!”因出太祖画像示之而泣曰:“汝能自趣洛阳雪仇耻,则转祸为福矣。”众皆踊跃呼万岁,请兵仗,王给之。

    庚寅旦,袁象先等帅禁兵千人突入宫中。友圭闻变,与妻张氏及冯廷谔趋北垣楼下,将逾城,自度不免,令廷谔先杀妻,次杀己,廷谔亦自刭。诸军十馀万大掠都市,百司逃散,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杜晓、侍讲学士李廷皆为乱兵所杀,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宣政使李振被伤。至晡乃定。

    象先、岩赍传国宝诣大梁迎均王,王曰:“大梁国家创业之地,何必洛阳!”乃即帝位于大梁,复称乾化三年,追废友圭为庶人,复博王友贞文官爵。

    丙申,晋李存晖攻燕檀州,刺史陈确以城降。

    蜀唐道袭自兴元罢归,复为枢密使。太子元膺延疏道袭过恶,以为不应复典机要,蜀主不悦。庚子,以道袭为太子少保。

    三月,甲辰朔,晋周德威拔燕卢台军。

    丁未,帝更名煌;久之,又名朱真。

    庚戌,加杨师厚兼中书令,赐爵邺王(原邺王罗绍威已去世,其子罗周翰代为天雄节度使,魏博军早在公元907年朱温称帝之初就已更名为天雄军。),赐语不名,事无巨细心咨而后行。帝遣使招抚朱友谦;友谦复称藩,奉梁年号。

    丙辰,立皇弟友敬为康王。

    乙丑,晋将刘光睿克古北口,燕居庸关使胡令圭等奔晋。

    戊辰,以保义留后戴思远为节度使,镇邢州。

    燕主守光命大将元行钦骑七千,牧马于山北,募北山兵以应契丹;又以骑将高行圭为武州刺史,以为外援。晋李嗣源分兵徇山后八军,皆下之;晋王以其弟存矩为新州刺史总之。以燕纳降军使卢文进为裨将。李嗣源进攻武州,高行圭以城降。元行钦闻之,引兵攻行圭,行圭使其弟行周质于晋军以求救,李嗣源引兵救之,行钦解围去。嗣源与行周追至广边军,凡八战,行钦力屈而降;嗣源爱其戏勇,养以为子。嗣源进攻儒州,拔之,以行圭为代州刺史。行周留事嗣源,常与嗣源假子从珂分将牙兵以从。从珂母魏氏,镇州人,先适王氏,生从珂(即后来的唐末帝),嗣源从晋王克用战河北,得魏氏,以为妾,故从珂为嗣源子,及长,以勇健善战知名,嗣源爱之。

    吴行营招讨使李涛帅众二万出千秋岭,攻吴越衣锦军。吴越王镠以其子湖州刺史传灌为北面应援使以救之,睦州刺史传僚为招讨收复都指挥使,将水军攻吴东洲以分其兵势。

    夏,四月,癸未,袁象先领镇南节度使、同平章事。

    晋周德威进军逼幽州南门。壬辰,燕主守光遣使致书于德威以请和,语甚卑而哀。德威曰:“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雌伏如是邪!予受命讨有罪者,结盟继好,非所闻也。”不答书。守光惧,复遣人祈哀,德威乃以闻于晋王。

    千秋岭道险狭,钱传灌使人伐木以断吴军之后而击之,吴军大败,虏李涛及士卒三千馀人以归。

    己亥,晋刘光浚拔**州,执刺史张在吉。五月,光浚攻营州,刺史杨靖降。

    乙巳,蜀主以兵部尚书王锴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杨师厚与刘守奇(刘守文、刘守光之三弟,因故投奔晋国,后又投奔大梁。)将汴、滑、徐、兖、魏、博、邢、名之兵十万大掠赵境,师厚至镇州,营于南门外,燔其关城。壬子,师厚自九门退军下博,守奇引兵与师厚会攻下博,拔之。晋将李存审、史建瑭戍赵州,兵少,赵王告急于周德威。德威遣骑将李绍衡会赵将王德明同拒梁军。师厚、守奇自弓高渡御河而东,逼沧州,张万进惧,请迁于河南;师厚表徙万进镇青州,以守奇为顺化节度使。

    吴遣宣州副指挥使花虔将兵会广德镇遏使涡信屯广德,将复寇衣锦军。吴越钱传灌就攻之。

    六月,壬申朔,晋王遣张承业诣幽州,与周德威议军事。

    丙子,蜀主以道士杜光庭为金紫光禄大夫、左谏议大夫,封蔡国公,进号广成先生。光庭博学善属文,蜀主重之,颇与议政事。

    吴越钱传灌拔广德,虏花虔、涡信以归。

    戊子,以张万进为平卢节度使。

    辛卯,燕主守光遣使诣张承业,请以城降。承业以其无信,不许。

    蜀太子元膺,啄喙包齿,目视不正,而警敏知书,善骑射,性狷急猜忍。蜀主命杜光庭选纯静有德者使侍东宫,光庭荐儒者许寂、徐简夫,太子未尝与之交言,日与乐工群小嬉戏无度,僚属莫敢谏。

    秋,七月,蜀主将以七夕出游。丙午,太子召诸王大臣宴饮,集王宗翰、内枢密使潘峭、翰林学士承旨高阳毛文锡不至,太子怒曰:“集王不来,必峭与文锡离间也。”大昌军使徐瑶、常谦,素为太子所亲信,酒行,屡目少保唐道袭,道袭惧而起。丁未旦,太子入白蜀主曰:“潘峭、毛文锡离间兄弟。”蜀主怒,命贬逐峭、文锡,以前武泰节度使兼侍中潘炕为内枢密使。太子出,道袭入,蜀主以其事告之,道袭曰:“太子谋作乱,欲召诸将、诸王,以兵锢之,然后举事耳。”蜀主疑焉,遂不出;道袭请召屯营兵入宿卫,许之。内外戒严。

    太子初不为备,闻道袭召兵,乃以天武甲士自卫,捕潘峭、毛文锡至,槁之几死,囚诸东宫;又捕成都尹潘峤,囚诸得贤门。戊申,徐瑶、常谦与怀胜军使严粼等各帅所部兵奉太子攻道袭。至清风楼,道袭引屯营兵出拒战;道袭中流矢,逐至城西,斩之。杀屯营兵甚众,中外惊扰。

    潘沆言于蜀主曰:“太子与唐道袭争权耳,无他志也。陛下宜面谕大臣以安社稷。”蜀主乃召兼中书令王宗侃、王宗贺、前利州团练使王宗鲁等,使发兵讨为乱者徐瑶、常谦等。宗侃等陈于西球场门,兼侍中王宗黯自大门安梯城而入,与瑶、谦战于会同殿前,杀数十人,馀众皆溃。瑶死,谦与太子奔龙跃池,匿于舰中。及暮稍定。己酉旦,太子出就舟人丐食,舟人以告蜀主,遣集王宗翰往慰抚之;比至,太子已为卫士所杀。蜀主疑宗翰杀之,大恸不已。左右恐事变,会张格呈慰谕民榜,读至“不行斧铖之诛,将误社稷之计”,蜀主收涕曰:“朕何敢以么害公!”于是下诏废太子元膺为庶人。宗翰奏诛手刃太子者,元膺左右坐诛死者数十人,贬窜者甚众。

    庚戌,晋五院军使李信拔莫州,擒燕将毕元福。八月,乙亥,李信拔瀛州。

    赐高季昌爵勃海王。

    晋王与赵王容会于天长。

    楚宁远节度使姚彦章将水军侵吴鄂州,吴以池州团练使吕师造为水陆行营应援使,未至,楚兵引去。

    九月,甲辰,以御史大夫姚洎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燕主守光引兵夜出,复取顺州。

    吴越王镠遣其子传灌、传僚及大同节度使传瑛攻吴常州,营于潘葑。徐温曰:“浙人轻而怯。”帅诸将倍道赴之。至无锡,黑云都将陈佑言于温曰:“彼谓吾远来罢倦,未能战,请以所部乘其无备击之。”乃自他道出敌后,温以大军当其前,夹攻之,吴越大败,斩获甚众。

    高季昌造战舰五百艘,治城堑,缮器械,为攻守之具,招聚亡命,交通吴、蜀,朝廷浸不能制。

    冬,十月,乙巳朔,燕主刘守光帅众五千夜出,将入檀州。庚午,周德威自涿州引兵邀(檄、袭)击,大破之。守光以百馀骑光归幽州,其将卒降者相继。

    蜀潘炕屡请太子,蜀主以雅王宗辂类己,信王宗杰才敏,欲择一人立之。郑王宗衍最幼,其母徐贤妃有宠,欲立其子,使飞龙使唐文衣讽张格上表请立宗衍。格夜以表示功臣王宗侃等,诈云受密旨,众皆署名。蜀主令相者视诸子,亦希旨言郑王相最贵。蜀主以为众人实欲立宗衍,不得己许之,曰:“宗衍幼懦,能堪其任乎?”甲午,立宗衍为太子。受册华,潘炕以朝廷无事,称疾请老,蜀主不许,涕泣固请,乃许之。国有大疑,常遣使就第问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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